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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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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是个话痨,声音浑厚又响亮,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广播员,从曹焕和余了上车起,这司机就和他们聊个不停,从这两天的天气讲到如何养花,又延伸到怎么选土,然后从土质的不同展开到地理知识科普,也根本不需要两人有谁搭理他,一个人就能讲够整个路程不带停。曹焕一开始还因为有人这么热情地搭话而感到无所适从,只能正襟危坐着,时不时附和两句,到后来发现这司机只是爱讲话,并不在意有没人回应他,于是也就不管了,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冥想。余了一路都在玩手机游戏,从头到尾把相处同一个空间的其他人当空气。司机讲得口渴了,在等红灯的时候喝了点水,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音乐频道,拿主持人和歌曲当背景音,继续滔滔不绝地演讲。错过中间不少内容,曹焕再听的时候,发现司机已经不知道从哪个点,展开到了他亲戚家小孩上小学憋尿的故事了。

“沈利只是个底层。”

余了冷不丁小声说了句,不仔细听很容易被司机的大嗓门给盖过去。曹焕愣了愣,转头朝向余了,见她正盯着副驾驶座的后背发呆,手上转着连着充电宝的手机,她时不时长摁开机键,而手机屏幕上仍然只是一个正在充电的电池图标。

“或许吧。”

曹焕对余了下的结论无法否认,刚才问沈利的时候,一开始他还认为沈利是颇有心计城府深,所以回答问题都避重就轻模棱两可,可问到后来,越发觉得沈利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沈利本来就有点家底,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自视清高,因此压根没那么认真地在参与也是可以理解的,说白了就是那种找刺激的傻缺富二代,不过如果要是这都是沈利装出来的,那他要拿个影视界奖项大满贯根本不是问题。

“问那么久什么想知道的都没问出来,要是我,进去两分钟没说重点,给他一拳就出来了,还浪费那么多时间。”

“是是是,可真不好意思,演了场烂片给您看了。”

“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这不没问出来吗,按沈利的意思,‘他’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不过确实应该是有个领导者的,要是能确定领导者的身份……”

“谁跟你讨论这个了?”余了打断了曹焕的话,她仍保持盯着副驾驶椅背的姿势,“档案的去向,沈利提供了另一种可能——上交给了某个人,那这个人是谁?”

曹焕猛地一震,回忆当时沈利说过的话,确实是有讲到这么一句,但当时自己已经被愤怒冲得没了理智,根本没法仔细听他说的话。

“如果这种可能性成立,那首先这个人应该是我父亲非常信任的人,所以他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上去,而且也绝不是沈利说的‘他’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是,既然都拿到资料了,还派人追送我走的车干嘛?沈利又说至今都没有人见到过那份档案,假设真的是这样,那先排除档案已经被拿回的可能性,它至今应是仍然在某个人的手上。沈利说过档案里可能有份名单,对于参与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性命攸关,但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去找回来呢……是找不回来了,还是说手握档案的,是个连‘他’都不敢动的人?这个拿到档案的人必定是看过内容的,知道是个重大事件,他既然没有选择同流合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是因为什么,而没去举报呢?”

曹焕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分析了一通,待他转头再看余了的时候,对方正专心地继续打着手机游戏,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

好吧,看来刚才是手机被玩得彻底没电了,没事找事来寻我开心呢吧,根本没打算好好讨论。

曹焕心里叹道,无奈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回忆沈利的话,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不得不说余了刚才的提醒非常到位,是调查的一个新方向,如果能抓到一个尾巴,说不定就能扯出一群大老鼠……

“这位小哥?这位小哥,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这位小哥!”

曹焕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可他身体却沉得很,动弹不得,这声音他也不熟悉,不是很想搭理,但却一直在耳边嗡嗡唧唧唧唧嗡嗡的烦得很。大脑渐渐苏醒,慢慢想起来□□所处的环境和前因后果,曹焕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司机大脸。

“您终于醒啦,您朋友早下车啦。”

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想是这几天脑子里事太多,没睡好导致的,曹焕揉了揉太阳穴,到处翻找自己的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没睡好,多少钱?”

“早停止打表啦,您免密支付的,已经付了。”

“哦哦,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了。”

曹焕把刚拿出来的手机又塞回了裤子口袋里,赶快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临关门前又向司机道了个谢,夹着尾巴尴尬地跑走了。

“不用谢,您慢走啊,祝您生活愉快。”

司机从驾驶座这侧的窗户里伸出手,朝远去的曹焕挥了挥,随后提高了收音机的音量,一把方向打出去,汇入了车流中。

午休时间的中心等候大厅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坐在椅子上,都是打包了饭一边吃一边看手机视频,等中心下午上班的。曹焕进门的时候,秦诗正好洗完饭盒走回前台,看见他进来,盯着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

“曹大爷,您这早上请的半天假是带着您余姓外孙女去漫展玩cosplay了吧,怎么回来一个像电工,又回来一个像检察官,你这衣服哪儿弄来的?”

曹焕把外套往身后拢了拢,笑了笑没答话,往法医区快速溜去。

“跑什么呀,副主任早上找过你了,213号案子的事,记得下午去汇报!”

“知道了!”

曹焕跑进临床办公室,忙把从谭北海那儿借来的外套叠吧叠吧小心翼翼地放进塑料袋里,他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静下来,当年送走自己的车上,放在副驾驶的档案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事,立马占满了曹焕的整个大脑,似乎这事不解决,生活就没办法继续了。因为这个,曹焕好几天做什么事都觉得提不起劲,连与周丽华韦博豪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隔着什么雾蒙蒙的东西一样,难受极了。

也许,周丽华和韦博豪能知道?毕竟当年是他们第一个找到山崖下的自己,也是最有可能发现车上档案袋的人,毕竟四个黑衣人最后到底有没有拿走档案袋,那一幕他也没亲眼看见,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晕过去了。

万一没拿走呢。

这个念头在曹焕脑中出现过好几次,但想想又不可能,要是档案袋在,周丽华和韦博豪肯定早和自己说了,不在的话……是不是代表档案袋里确实是调查资料,二十年前已经被收回?而往后没人再看到过,也是因为这玩意事关生死,收回即销毁了呢。

则事情又走向了自己的命不重要上面,曹焕躲在卫生间里拼命挠着头,直到外头周丽华来敲门叫他吃饭,他才假装冲了下马桶,洗了把手走出了卫生间。另一边,周丽华和韦博豪早就发现了曹焕的不对劲,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他俩经过商讨,决定还是由周丽华来问,比较容易让曹焕敞开心扉。韦博豪自己则是一吃完饭就抱着碗筷去了厨房,把门一关,水龙头一开,给外头两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吃完了饭,曹焕照例陪周丽华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地方新闻,可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周丽华最近迷上了做钩针玩偶,一边看似专心地钩着毛线,一边状似闲聊似地跟曹焕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

“焕焕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还行,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都没看你怎么出去玩,是不是你朋友们都挺忙的啊?”

“恩……应该是吧。”

“你那个朋友,摔到头的那个,最近你们有没有联系啊,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前几天还见过,挺精神的。”

经周丽华这一提醒,曹焕想起来好像没问谭北海的伤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谭北海的对话框想发个信息,结果盯着屏幕半晌,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周丽华朝发呆的曹焕看了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焕焕啊,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要和爸爸妈妈说,你看妈妈头发,黑得很,还年轻呢!”

周丽华这年纪了,确实头发还很黑,基本不见什么白发,腰背也直,在街上走路从后面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些年纪了,唯一不太好的可能就只有眼睛,近年老花眼度数有加深的趋势,镜片越来越厚。曹焕听着这话,就知道周丽华和韦博豪已经看出他这几天情绪反常了,周丽华都这么说了,他一瞬什么事儿都不想扛了,忍不住就要撒娇,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把头枕在了周丽华的大腿上,背对着她。

“妈……其实我昏迷醒来后,就已经把小时候的事差不多都想起来了,一直没说。”

周丽华抚了抚曹焕的头发没说话,等着他自己慢慢阐述。

“我对我亲生父母的印象非常模糊了,一下子都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子,小时候他们很忙,常常就我和保姆在家,保姆也是经常在换,稍微熟了点,下次就又不是这个保姆了。但我还是会很期待周末,说不定这次他们就能休息,带我出去玩呢?

“那天晚上……虽然大家都说他们是因火灾意外丧生的,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曹焕坐了起来,抬手抹了把眼睛,“我记得很清楚,母亲是半夜慌慌张张把我抱进车里的,那个时候我确定家里还没有起火,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一直有辆车在后面追我,把我撞下了悬崖,我模模糊糊看到有四个穿着黑衣的人走过来,他们……送我走的那辆车的副驾驶位上有一个档案袋,他们好像是过来拿那个档案袋的,我不知道,我……我……”

“别急,慢慢讲。”

周丽华抚着曹焕的背,等他平静下来。

“我父母,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档案袋而死的?如果那个档案袋这么危险,为什么他们会让我和档案袋一起走,他们真的没想过万一……万一……”

万一被发现档案袋和我在一起,我大概率会因此而丧命,那送我走的意义在哪里?还是说原本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曹焕不说话了,低头盯着茶几玻璃反射出来的电视画面。周丽华叹了口气,把曹焕搂在身前,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发道:

“我去给你泡杯热茶,我和你爸一直怕刺激你,所以很多事都不敢跟你讲,没想到你这孩子自己一个人想了这么多,是我们不好,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周丽华进厨房的时候,韦博豪正在揉面团,一看她进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面团跑过去,小声问情况。

“你怎么还揉上面团了?”

“我碗都刷了好几遍了,你还不给信号,我哪敢出去啊,这不看地上放着袋面粉,不知不觉就……先不说这个了,儿子怎么了啊那是,谈恋爱了?被人甩了?”

“肤浅!”周丽华从高柜里拿出一盒水果组合茶,倒了一点在曹焕的杯子里,她刚想去拿暖水壶,韦博豪马上殷勤地拔了塞子往杯子里添水,“焕焕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印象有些模糊了,难得这孩子会跟我们说心里话,还不赶快抓紧机会去安慰安慰。”

“哎哎哎。”

韦博豪迅速地把手给洗了,在衣服上擦了擦,拿着杯子就往外走。

“焕焕啊。”

韦博豪把茶递给曹焕,拉了张餐椅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谢谢爸。”

韦博豪从厨房出来,曹焕就闻到了又甜又香的味道,他接过杯子喝了口手里的水果茶,身心舒适了不少。周丽华也拿了两个杯子从厨房出来,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她推了一杯在韦博豪面前,用眼神示意他仔细讲话。韦博豪清了清嗓子,想了会儿这话该怎么说,想来想去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对面周丽华还在拿眼神催促他,他摸了把寸头,一拍大腿,准备从跟曹东起夫妇认识之初开始说起。

“我跟东起啊,是在我学校办的书画院里认识的,都是一群喜爱书画的人聚在一起,也不搞那些个高深的东西,主要就是交流下现代的、近代的书法啊画作啊什么的,每个周末在那儿喝喝茶,也没什么大活动。东起呢,特别爱书画这种东西,但是鉴别能力是真的差到不行,回回被人骗,被我指出过几次后,他再去买的时候都会叫我帮忙在旁边看一下,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但不得不说,东起那字是写得真漂亮,有天赋。”

“说重点!”

周丽华小声地打断他道。

“这不要循序渐进嘛!你别打断我,我都忘了我说到哪儿了。那时候东起已经考了两三年的公务员,但没考上,我认识他的第二年,他才好不容易考上了,成了个小警察。你妈妈越芝呢,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读书的时候听说成绩非常好,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挺可惜的,高中没法上,只有个初中学历,早早的就工作了。越芝最初在玻璃厂当女工,不过她一点没懈怠,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后来学校都恢复上课后,她就经常跑去人家大学里旁听,一点英语基础都没的人,硬生生地啃下了几乎整本英汉词典。

“以前啊,国外有个做平板玻璃的技术,仪器卖得特别贵,我们国家当时还穷,没那个资金,怎么办呢,就自己研究呗,研究了二十多年,到了八十年代的时候,还真搞出了既实惠、产量又大的方法,一时间那些同样买不起昂贵仪器的周边小国家,都来我们国家买这仪器。但那会儿会英文的人很少很少,越芝他们厂就雇了大学生当翻译,但是有一个问题,大学生们日常对话可以,对玻璃制法的专业词汇那是一窍不通,既翻不过来也翻不过去,越芝听说这事后,就自告奋勇,哎,就那么成了!越芝帮厂里做出去不少国际生意,还当了培训班老师,教那些外国人如何操作机器,就这样从一个普通工人,变成了厂里的骨干。

“有一天,越芝谈完生意,收进了一笔定金,那个时候银行之间还没互通,得从这个银行取出来,再去另一个银行存进去,她取钱的时候正巧被几个小流氓盯上了,跟在她后面,把她逼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要抢她手里的钱。越芝特别坚强,即使身上衣服被划破,皮肤都出血了她也没放手。刚好这个时候,东起巡逻到了那块地方,骑着个自行车晃悠着晃悠着,就听到了有人在喊,他马上跑过去,碰上了这一幕,对方全带着刀,他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只靠着花坛边捡的一块砖头,硬撑着把那几个小流氓打跑了。”

韦博豪跟说书似的手舞足蹈地展现那个画面,差点就把自己杯子给碰倒了,周丽华忙把他杯子拿走。

“说得好像你都看到了似的,你看他激动的那样!”

“我虽然没看到,但就发生在身边啊,当年谁不知道啊,那个叫什么的已经停刊的那个本地报纸,不也是报道过的吗!”韦博豪把自己的杯子又从周丽华手里抢了回来,喝了口水继续道,“这两人就这样算是认识了,东起受了不少伤,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呢,越芝他们玻璃厂就派她去慰问这位英勇的同志,来来去去的,两人年龄也差不多,都未婚配,按现在的话说是帅哥遇上靓女,直接看对眼了。他俩结婚的时候还没你妈……你丽华妈什么事呢,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相互嫌弃。”

“问你这事了吗,怎么那么会跑题呢!”

“行行行。焕焕你出生、满月的时候我都抱过你呢,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了。东起人踏实,也敢往前冲,立了不少功,我就亲眼见他噌噌噌地往上窜,心里替他高兴,但警察这行业,要说危险,那是真的挺危险的,他后来有段时间,总是聊着聊着就说要把你托付给我,我都当他开玩笑呢,没想到……”

韦博豪顿了顿,抿了几口茶,周丽华搂过曹焕,拍了拍他的胳膊。

“那天晚上,很晚了,我突然接到东起的电话,说是要把你送过来住几日,也没说为什么,我还没问呢,他就把电话挂了,我隐隐约约觉得可能出了什么事,就和丽华在家里等,左等右等天都快亮了也没等到你,我们心里担心,就开了车沿路去找。到了盘山路那边,丽华说看见路边栏杆被撞破了,地上有一条很长的刹车痕迹,我停了车,跑到栏杆边往下看,可下面全是树挡着,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商量了下,决定还是先调转方向去山下看看,刚刚跑到林子里,就发现你在的那辆车倒插进了河流里,还好车头被两块大岩石卡住了,才没被冲走。

“我们俩赶紧报了警,同时把你从车里拖了出来,还好你是在后座,又系着安全带,除了胸前有安全带勒紧造成的摩擦伤,人受了冲击晕过去外,其他没有大碍,真是万幸,但是车头部分被挤扁了,司机压在了里面已经没了气。把你拉出来没多久,车子起了小火,我们跑了一百米不到吧,那车就爆炸了,幸亏那时候你已经被救出来了。”

“我们把你救出来后,翻找过那辆车,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旅行箱你的物品,看起来是匆匆塞进去的,乱七八糟的一堆,衣服都没叠过,司机手心里紧紧拽着一张纸,上面是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副驾驶底下呢,确实有一个档案袋,”周丽华接着韦博豪的话往下说,曹焕听到档案袋,整个人一下坐直了,周丽华察觉到他的紧张,对他笑笑,又抚了抚他的胳膊继续道,“档案袋上写着你的名字,里面是十万块连号现金,以及一封信。”

“是、是钱?”

“对,博豪,去拿出来吧。”

“哎哎。”

韦博豪起身去卧室一顿翻找,没几分钟就拿着个折叠好的档案袋过来。曹焕接过那个档案袋,牛皮纸的质地非常厚实,边角微微皱起,应是曾经浸过水又自然风干形成的,毕竟有些年头了,牛皮纸上泛起了不少细小的绒毛。曹焕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档案袋,正面有用毛笔字书写的“曹焕”二字,字体遒劲有力,而档案袋里面,确有一张用封口袋存放的手写信,原本白色的纸张已经泛了黄,上面是工工整整的钢笔字。

“博豪兄亲启:

我曾多次念叨着要将吾儿曹焕托付于你,没想到这次成了真,请原谅我的自私与无能,如若时光能重新来过……不提也罢,袋内装有人民币拾万元整,任你处置,我只有一个请求,愿博豪兄能将吾儿曹焕抚养成人,保他平安,免他颠沛流离。

东起敬上

请莫将此事告诉于他,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我们应该遵循东起的意思,不把这事告诉你,让你觉得是意外就到此为止,可我也和丽华讨论过很多次,到底这样做对不对。”

“后来我们想,你成年之前一定不让你知道,等你成年之后,有了自己想法,如果真的想知道,我们也不会拦你,这是你的权利。只是,”周丽华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缓了缓继续道,“只是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你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一定要说来给我们听,我们活了那么久了,走的路比你吃的盐还多,多多少少有点人脉,能帮上点小忙。”

周丽华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曹焕赶紧抽了张纸帮她把眼泪擦掉。

“还有那十万块钱,我们想了很长时间该怎么办,是给你存起来呢,还是做投资,最后还是丽华有眼光,给你买了房,这不,到现在翻了好几十倍了呢。”韦博豪说着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曹焕,“你那‘租’的房,就是我们拿那钱给你买的,这张卡里是你每月交的房租,自己收好了,至于房产证,等你结婚了再给你。”

曹焕一直没说话,就是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要哭,这会儿也是憋着一口气点了点头,把那封信重新放回了档案袋里,把它和银行卡一起塞回韦博豪手里,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堵在喉咙口的那一团气压,调整了下状态,扯了个微笑出来。

“还是你们帮我管着吧,房租我还照交。说起来我们一家很久没一起饭后散步了,现在春天花都开了,去公园逛逛怎么样?”

“好好,我去换个衣服。”

周丽华擦了擦眼睛,立马起身急冲冲往卧室走去。

“那……我去拿相机!你妈最近买了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丝巾,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曹焕点点头,等他们两个都走开了,才敢去厕所锁了门,闷声流了会儿眼泪,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擦擦眼睛吸了下鼻子,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谭北海给他发来的信息。

“谭北海:220号案子明天可以过来拿吗?”

“你火奂哥:什么内容来着?”

“谭北海:醉酒砍伤了5个人的那个。”

“你火奂哥:哦哦,是的,应该已经打电话给你们了吧,装订好了。”

“谭北海:好的,明天中午我过来拿。”

曹焕的“好”字才打了一半,谭北海那边紧接着甩过来了一条2秒的语音,曹焕疑惑了下,把输入框里的英文字母删掉,点开了语音。

“明天见。”

谭北海应该是在家里,周围非常安静,显得他的声音极其突出,就像人在眼前低声细语一般,连微小的气音都能听见。曹焕止不住地心跳加快了起来,甩了好几次手才能正常打字。

“你火奂哥: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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