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啊小同学。”
萧主任腾地站了起来,说话的女声立刻双唇紧闭,盯着水泥地面不敢有所动作。
“萧主任。”
曹焕双手往下压,示意萧主任别打扰学生讲话。
“这……我……”
萧主任结巴了半天,可毕竟理亏,在有两位检察官在场的情况下不敢多做辩解,只得满怀不甘地转过身坐了回去。这一闹,女生便不敢说下去了,任凭谭北海怎么鼓励,她都只是摇头,不愿再开口。
“我之前就说了那老流氓摸我屁股你还不信!”
“我哪知道啊,他怎么这么恶心啊。”
“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个高站最后排,最后排都比他要高,我看他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动你们那儿。”
排女生后面的两个男生互相窃窃私语着,说到后面开始小小地玩闹了起来。带头的中队长伸长手臂碰了碰他俩,他俩回过神,这才发现小餐厅内气氛有点不太对,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上课搞小动作被发现般,迅速挺背坐直。
“到你们说了,干嘛呢。”
中队长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哦,那个,我们两个也是合唱队的,我站第三排,他站最后一排。”
“对,合唱队大部分都是我们一班的,每次去都感觉跟平时上课似的,到哪儿哪儿都能见着同学。”
“有好几次了吧,郑老师说要给我们调整发音方式,得从丹田发声什么什么的,但是吧,摸的位置……呵呵。”说话的男生一脸嫌弃地搓了搓胳膊,继续道,“你要说他是故意的吧,看着像是不小心,你要说他是不小心吧,停留的时间也太长了。他每次这样一排一排调整下去的时候,都要被好几个同学瞪。” 他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男生道,“他还不信老流……郑老师摸我屁股呢。”
“那我是没看到嘛,他基本不来我们最后排,而且只要是他单独带合唱队练习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会花在调整发声上,我们最后排不是闲得做作业,就是组队打游戏。说起来,这点确实要比另一个顾问老师好,他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来没收我们的手机。总之搞得我们最后排的几个人全部上了王者。”
“我说呢你哪儿来的时间打游戏,原来在这儿偷懒!”
“那我也不想的啊。”
“那是老流氓逼你上王者的咯?”
说着说着,这两人又开始玩闹了起来。
“好了,先这样,带下一组过来吧。”
谭北海用笔敲了敲桌子,转头朝角落里的付老师说道。
“就一个问题啊?不问关于赵祁的?”
曹焕等着付老师把这五个学生带出去后,小声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用,现在主要问题还是集中在郑盛身上。”
这一次,付老师领进来了六个人,带头的同样是个臂章两条杠的中队长——一位梳着马尾,用发箍利落地挡住前发的女生。进门后,他们集体九十度鞠躬,朝谭北海和曹焕喊了句响亮的“老师好”,然后才在中队长的安排下按顺序落座。
“郑盛你们认识吗,了解这个老师吗?”
“哎真的,他们真的是来抓郑盛的,正好,你快讲啊。”
排第四位的女生用胳膊肘碰了碰边上的女生,那女生小小的身躯缩在一起,死咬住嘴唇拼命摇头拒绝。
“哎呀你真是!两位老师,你们是警察吧?是不是要把郑盛抓起来啊!我可以当证人的!”第四位女生直接抓住尽力在缩小存在感的女生的胳膊,将她往前拉了一步,“是不是合唱队时候的事情!我跟你们说!郑盛摸过来的时候我直接打开了他的手,但是她没有,她胆子小,不敢。”她指了指想回位置却碍于力气不够大、挣脱不开束缚的女生,道,“就是因为她不敢响,那个郑盛觉得捏到软柿子了,所以后来又摸了她好多次!三年级那次要不是赵祁看见了,跟郑盛吵了起来,不知道她现在还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哇——”
挣扎着的女生突然停止了动作,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约是急性缺氧,只听声音戛然而止,她头一歪,眼见着要往地上倒去。萧主任和付老师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跑来将女生扶起,平放在两张椅子上,又是给她递水,又是人肉扇风。忙活了好一阵,那女生才终于是缓过劲来,抽噎着坐起身,不断擦着眼下流不尽的泪水。发话女生呆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她慌了神,赶忙跑过去蹲在椅子边上连连道歉。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六个人都是合唱队的成员,如果需要我们,我们可以作证。”
带头的中队长做了最后的总结性发言,曹焕转头看向谭北海,谭北海朝他摇摇头,示意不用说实情,便让付老师带着他们六人下去了。
“哎。”萧主任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脊背佝偻,一下子像老了十岁,“郑盛……刚进校的时候就来向我自荐,说想做合唱队的顾问老师,一晃都过去十几年了。我本看他是……哎,我那个时候也是虚荣,紧赶紧着答应了,没想到啊,是送狼入羊圈啊。”
虚荣?
这个词提醒了曹焕,谭北海不久前也说过在意郑盛的身份之类的,他眼珠子转了转,凑到谭北海耳边问道:
“这个郑盛,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通天本领?”
“他什么都不是,问题是他家里人。”
谭北海话刚开了个头,付老师又领进来了六个人,曹焕只得憋住好奇心,先忙手头的工作。如此问了几组人后,得到的信息大都雷同,郑盛几乎对合唱队中所有学生都动过手已是不争的事实。从破碎的信息中,曹焕拼凑出了一个大概样貌,郑盛是会挑人下菜的,性格比较内向没有当场反抗的,都会在之后遭受变本加厉的猥亵,而像赵祁这样敢于发声助人的,郑盛就会比较忌惮。赵祁因为帮助同学而与郑盛大吵过几次架,有很大可能郑盛认为赵祁破坏他的好事,怀恨在心,从而成为他日后处心积虑伤害赵祁的动机。
“我怎么听他们这么说后,开始有点同意上次你下属——那个头发乱糟糟的说的,郑盛这是总被赵祁揭穿,心生杀意了吧。”
“我倒是有另一种看法,郑盛这个人,自始至终没把赵祁放在眼里。你看,赵祁三年级的时候就与郑盛爆发过争吵,那时她还在五班,之后郑盛就利用职务之便,明里暗里带头欺负她。郑盛作为有一定威信的老师,又懂得如何掳掠孩子们的心,他的态度很容易就能影响到五班中那群受过他恩惠、从而信任他的同学们,使得他们不自知地成为了郑盛的枪,打向赵祁。郑盛非常了解赵祁,知道她内心深处是有孤身一人的自卑的,遇到再大的事,她都会首先选择自己扛下来,不去求助大人,因为怕大人们会觉得她是个麻烦。赵祁也确实如郑盛所料,节节败退,被逼转班。到此为止,郑盛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报复,这也是在告诉赵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妄想与他对抗。”
“哦——”
曹焕不住地点头,感叹谭北海确实想得更加深远,而相比之下,自己的理解过于浅薄了,特别是当谭北海讲到关于赵祁的那一段,他太感同身受了,自己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只不过他比较幸运,遇上了非常好的养父母,让他能与正常孩子一般生活,基本没有感受到多少孤独。
“这是最后一组人了。”
付老师语带轻松地道,她的身后跟着一串五个同学。带头的是戴着三条杠臂章的潘秦楚,后面跟着欧思阳、赵祁以及其余两位学生。潘秦楚进门时看到曹焕也在,眼神接触的一瞬,她立刻垂下眼眸,埋头往前走。五人在潘秦楚的指示下一一落座,安静地等着谭北海问话。
“那两位同学,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谭北海指了指最后跟进来的两个人,那两人犹犹豫豫地站起身,不太确定地互相看看,在萧主任的点头应允下,不明所以地跟赵祁他们挥了挥手,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小餐厅。
“我这里有一份时间表,需要与你们确认一下,首先请你们分别讲一下在表上的这几个日期中,你们放学后的行程。”
谭北海将一张A4大小的纸反过来推往桌沿,上面记载着的日期,就是当时南珊整理出来的几个监控疑点日期。潘秦楚倾身瞄了眼,很快回道:
“太具体了,不是很记得。”
“是十月的每个周三以及周四。”
谭北海提醒道。
“哦,周三的话,我应该是有小提琴课的,一个月两次,不过我已经是属于毕业班了,爸爸妈妈让我文化课要先抓紧,争取上个排名靠前的名办初中,所以现在小提琴课的时间就由我自己来定,有可能是这周三,也可能是下周三这样。周四的话,本来是有钢琴课的,但十月份的时候钢琴老师生了挺长时间的病,所以我就只上到了最后一个周四的课。”
潘秦楚掰着手指回忆道,听着较为自然,不似编造的。
“到、到我了吗?”欧思阳等了会儿,见潘秦楚没有再说了,便赶紧接了下去道,“我、我只有周末有家教,平时都是放了学就直接回家的。”
“我也是,放了学直接回家。”
赵祁瞟了一眼谭北海,轻声接道。
“放学路上一般都是你们三个一起走的吗?十月份每天都是如此?”
“一般是一起走的,但不是每天,具体哪天一起哪天没一起……我记不太清了。”
潘秦楚仍是不看曹焕也不看谭北海,只自顾自地掰着自己手指回答道。
“能一起走的,我们绝不会分开走。”欧思阳吞咽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紧张,说话时也有些吞字,他道,“五班有几个高个儿同学,如果在路上碰到赵祁单独一人,是会欺负她的,所以我们肯定是要一起走的。我妈妈她、她每个星期四会晚下班两个小时,所以那天买菜的工作就交给了我。十月底的时候,妈妈说有个同事生病了,要替他一段时间,因此现在星期三的菜,也是由我在放学路上买回家。”
“……”
“赵祁?”
“啊,都是一起走的。”赵祁不知在想什么,发了一会儿呆,漫不经心地回答完谭北海后,她皱眉转头盯着欧思阳,道,“阳阳,你记错了吧,你说的是九月份的事了吧。”
欧思阳听完赵祁话后,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看向潘秦楚,又看回赵祁,低头轻声道:
“是,是的,可能吧,我没刻意去记。”
“买菜是在哪里买的?鹤鸣路小学附近是没有街市的吧?”
曹焕突然出声道,他脑子里铺开了一张当时谭北海发给他的地图截图,凭他对地图的敏感程度,上面如果有任何街市的标记,他是不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忘记的。
“我们回家是要经过一条小区内部道路的,路很窄,两边都是社区店铺,店铺后方是一整条消防通道,有些老爷爷老奶奶会在通道里摆地铺、卖蔬菜,那些菜一般是他们自己种的,便宜新鲜,我妈妈就让我在那里买。”
曹焕和谭北海惊讶地对视一眼,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但同时他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样一条老小区的室内通道,根本不可能会有监控。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明明是个突破点,却无从下手。
潘秦楚偷偷观察着谭北海及曹焕的表情,意识到他们原先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通道的存在,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抬手示意欧思阳和赵祁也起身。
“不好意思,我们的项目快要检录了,得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谭北海和曹焕回应,打头阵拉着赵祁与欧思阳就快步逃离了小餐厅。
“这么一来,案发当天没有拍到赵祁和郑盛就有了解释,他们有可能是走的消防通道。”曹焕单手支着下巴,目送潘秦楚他们三人这一连串无法让人不生疑的表现,半晌,他戳了戳谭北海道,“潘秦楚和欧思阳星期一的时候来中心找过我。”
“怎么说?”
“问赵祁的结果,我没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总之,从那时候起,他们几个的表现就都挺奇怪的,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瞒着没讲出来。”
“你似乎是有了什么大致的结论?”
“不好说结论,只是猜测,一个……比较夸张的想法。”
“比如?”
“比如……他们三个其实是在保护谁,现在我们掌握的赵祁作为受害者的证据太弱了,并且至今我们都不知道检材上的血迹究竟是属于谁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认领,看来很有必要把它跟一班的所有人进行比对。”
“我觉得可以。”
曹焕直起身,挑眉看向谭北海,谭北这回答也过于不走心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哪是说全比对就能全比对的,人家长不得第一个闹起来,搞不好能把整个鉴定中心都给掀翻了。
“我就随便一说哈,除去赵祁,一班还有四十几个人,一个人费用1200,毛估估就得接近五万,我可是深受你们这些系统里的迫害,抠得不行,就比如莫达拉他们公安局,至今还欠着三千多块钱没给。而且我们要是催得急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去司法厅投诉我们乱收费,冤枉啊,价是物价局定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得赚钱啊,又不是慈善组织,再说了,这年头,慈善组织都比我们赚钱。”
“那个,检察官们,是不是结束了啊?”
曹焕噼里啪啦抒发了一通,这才想起来还有个萧主任在,还好刚才他说话声音小,没让萧主任听去。
“嗯,对,我们先回去了,提前祝你们运动会圆满成功。”
萧主任听谭北海这么说,才敢站起身转过来。
“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那麻烦萧主任了。”
坐着时不觉得,曹焕上了车,窝进皮椅中后,才后知后觉那小餐厅里的木头小板凳是真的硬实,坐了几个小时浑身疼,好多年不发作的旧伤似乎隐隐有要冒头的趋势。曹焕看了眼时间,这次问询都是一批批来的,确实速度明显提升,现在才两点半而已。
“你回检察院?”
“对,还要继续去排查案发时段在长柳苑工地停过的车。”
“哦,你说有没有可能,真正的案发现场其实是在那个消防通道里?”
“公安局送上来的案卷中,有赵祁指出的长柳苑工地案发地点的调查记录,那一块很少有人,因此现场保存完好,没有遭到破坏。挣扎痕迹明显,且提取到了郑盛的指纹及精斑残留。可以确定案发现场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是受害者身份不明?”
“这个也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已经过去两周了,受害者身上能指认郑盛的证据应该已经没有了,我们现在缺少的其实是决定性证据,能确定郑盛……”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谭北海的话,谭北海照样是看了眼来电显示就扔给了曹焕接。曹焕拿过来一看,还是南珊打来的,他接通了电话。
“谭科,我起诉书写好发您邮箱了,您看下吧,哎这也太急了,怎么下周一就开庭啊。”
“哪个案子?”
“那个郑盛的未成年猥亵案啊。”
“什么?!”
谭北海的语气明显惊吓到了电话那头的南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
“昨、昨天检委会送来的起诉决定,催着我把案卷交给市中级人民法院,我要联系您,他们说您知道的……谭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谭北海没有说话,曹焕都能感觉到南珊在电话那边瑟瑟发抖了,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要不是通话时间还在增加,曹焕会以为电话已经断了。
“南珊,这个案子你带头,跟其他几个一起整理下现有的证据,上庭的时候尽量拖时间,如若下了判决,准备好抗诉。总之记住一点,争取时间。这几天好好再看下细枝末节的地方,别遗漏了,更进一步的证据可以先不用查了,星期一准时出庭。”
“哎?啊、好、好,那、谭科再见。”
南珊忙不迭挂掉了电话,手机屏幕过了几秒,自己暗了下去。谭北海开着车缓缓在路边停了下来,他捶打了一下方向盘,显然对这件事非常生气。曹焕没敢说话,默默把手机放回前座的中央扶手上,屏住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谭北海周身那种低气压才渐渐散去,他转头看了眼曹焕,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发动了汽车。
“我帮你筛查车辆吧?南珊他们要准备开庭,你人手应该不够用吧。”
“你怎么知道我刚想问你帮忙?”
听语气,谭北海应是已恢复正常,曹焕跟着也松了口气。
“是吗?我就是刚好想到。”
“谢谢。”
“小意思。”
曹焕有一堆话想问,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口,只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里的谭北海。谭北海注意到了曹焕的目光,斟酌了下,还是讲出了心中所担忧的原委。
“郑盛的岳丈,是中央退下来的,当过安湖市高级人民法院的院长,虽然只任职了很短的时间。这就是我担心这个案子可能会受到阻挠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谭北海顿了顿,将车驶过一个花园弯,“起诉不起诉,一般是由检察长或者检委会决定的,但我们检察长前两个月体检的时候查出了息肉,恐怕会转癌,再加上他又临近退休年纪,现在算是留职修养了。而我,不才,也是检委会的一员。”
“所以他们没有通知你一起参加决策?”
“虽然说必须全员到齐,到不了的要请假,但实际操作起来没有这么正规,这不是问题关键。我们公诉科科长也是常年留职修养,因此大小事都由我代管,关键是,所有案件都应该经由我上报至检委会来决定是否起诉,而这个案件,我根本没有上报。”
“那你是怀疑公诉科里有……”
谭北海沉默了一阵,摇摇头道:
“我相信我们科的人。”
曹焕没作声,心生感叹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总是会有那么些个阴影,哪里都不例外,只是阴影落在这样本该是伸张正义的地方,更加让人不舒服罢了。
“那是不是就是说,郑盛他岳丈……”
“……手应该没有这么长,但是不排除哪里有人想讨好他。揪出是谁现在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那一定会在哪里露有马脚,现在不急。”
谭北海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着,思考着什么。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给我不太对味的感觉,从辖区派出所一直往上,速度都太快了,平时一个案子,光是在我们这里都最少要一个半月,最终上法庭往往都跟报案时间相距三个月到半年。或者根据案情复杂程度,需要三五年的都不少见,而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也才半个月而已,却已经决定了开庭日期。”
“这在世人眼里是高效率的表现,但是在你看来是他们在逃避什么对不对?生怕跑慢一点就会烧到他们尾巴。”
曹焕接道,他在谭北海的叙述中,渐渐能摸到一点推动这个案子的幕后的真实目的。
“是的,生怕我们继续查下去会查到决定性证据,以现在的证据开庭,最多判他个猥亵,撑死了15天,更有可能是判他无罪。”
“现有证据确实指向郑盛,他逃脱不了干系,并且人证数量众多,弄不好之后还会产生社会舆论,横竖肯定是要被起诉的。但另一方面,法庭审判是遵循无罪推定原则,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现阶段不足以证明郑盛对赵祁进行过侵害,于是趁着没有新证据出现的这段时间里赶紧推进,表面上弄得好像是极其重视本案,办案迅速,实际上却是在给郑盛脱罪,好一招断臂保命。”
“嗯,就是这样。” 谭北海终于有了点笑容,“他们越是急,越是在坐实郑盛的罪行,我们必须加紧,争取赶在判决前找到这个决定性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