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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林淮之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与谢令一道回了他的房间。

刑警先生说要先去冲个澡,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刚剖过尸体。

林淮之百无聊赖的在茶几桌旁坐了会儿,听着从盥洗室内传来的水流声,不知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谢令此刻应该什么都没穿,水滴滴在他的脸上,顺着完美的下颌骨,坠入锁骨上的凹槽,再因为过满则溢,又顺着锁骨滑落到腹肌上。

像他这种勤于锻炼的人,至少也得有八块腹肌,就是不知摸起来手感如何。

林淮之那时远不止只想了这些,只不过幻想归幻想,他当时对谢令并没有产生任何特殊的欲望。

如果硬要说,他认为这是一种男性之间的比较。

他其实挺满意的,毕竟较之对方优秀的外在条件,自己竟然也毫不落于下风,就是要能再长高点儿就更好了。

最终林淮之想够了,满脑袋的谢令被饥饿感替代,他开始认真思考早餐从吃什么。

谁知好死不死的,明明他都已经不想了,盥洗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叹。那声音绝对不算大,隐藏在水流声中,可就是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才像羽毛一样在他心上挠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敏感的耳垂自己起了反应。

明明周围只有他,他却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那个不存在的人从他身后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肩,一边舔舐着早已红透了的耳垂,一边将热气均匀喷洒在裸露的颈项上。

林淮之有洁癖,可是潜意识里他并不讨厌对方的接近,甚至一度想要主动回抱回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碰到对方的瞬间,那人突然把手伸到了前方,不等他开口解释,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林淮之,杀人让你感觉到快乐吗?”

*

林淮之一脚踹翻了坐着的茶几凳子,自己也因此跌倒在地,好在窒息感消失了。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一边心有余悸的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或许没有什么同理心,但也绝对没有到喜欢杀人的地步。

所以谁他妈问的脑残问题,要是让他再遇到这个人,林淮之保证自己一定会给他一记铁拳,再踩在他的屁股上警告他“老子根正苗红,少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等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林淮之觉得自己就是饿狠了,才会这样东想西想。

他把凳子搬了回来,连续打了四五个响指。

谢令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淮之面前的茶几桌上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食物,还清一色的都是广式茶点。

他本人此时此刻正抓着一只鸡爪,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哪来的?”谢令疑惑道。

林淮之冲他招招手:“来,别客气,哥请你吃早餐。”

“你该不会……”谢令坐到林淮之对面,看着面前的奶黄包,若有所思道,“你该不会是抽到了食物卡?”

林淮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和谢令就像两个频道的人,各说各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你说你是香港人,所以给你点了这些,凑合着吃吧,至少今天这栋别墅里只有我们俩有早餐。”

谢令不急着动筷,他盯着林淮之看了一会儿,才撑着下巴开口:“无功不受禄,你今天请我吃早餐,目的是什么?”

林淮之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换上一副谈判的架势,势在必得的开口道——

“我们合作吧。”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小石子,原本平静的湖面,因为这颗石子的落入,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谢令发了会儿呆,直到林淮之强行将他唤回现实。

“目前剩下的六个人中,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林淮之继续道,“当然你也是我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才建议我们合作。”

谢令垂眸:“可我……为什么要和人合作?”

林淮之嗤笑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提示已经很明显了,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定性的时候,就是一场需要玩家合作的游戏,不是么?”

谢令反问:“何以见得?”

林淮之扬眉:“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还记得GM说过什么吗?”

话音刚落,谢令抬眸,他此刻目光坚定,一点儿也不像是被提示后才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这只老狐狸,怕是早就看透了线索,可他非要引导林淮之亲口说出来,这大概又是他对未来盟友的一种试探。

林淮之清了清嗓子,学着001的语调,慢慢开口道:“主说,唯有爱与团结,才能战胜黑暗,迎来光明。”

“记忆力不错。”谢令终于拿起心心念念的奶黄包,冲着林淮之示意了一下,像极了一拍即合的两人在碰杯。“那么,林先生,合作愉快。”他补充。

*

两人吃完早餐,林淮之伸了个懒腰:“既然现在是合作伙伴了,我想我们之间不应该有所隐瞒,坦诚布公和交换彼此的情报,这有利于我们破除目前的僵局。”

谢令从善如流道:“当然。”

“那么,先从进入游戏前你抽到什么卡牌开始?”林淮之指着桌上吃剩下的早餐道,“如你之前猜测的那样,我抽到了一张食物卡。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未来两天,我能保证我们都不会饿肚子。所以,你呢?”

谢令问他:“我说了你就会信么?”

林淮之点头:“当然,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他心想,这人总不至于在这种信息上也要说谎,毕竟GM提示说这是一个合作游戏。能合作的东西有哪些?除了每个人进入游戏前的社会经历,就只剩下手中的能力卡了不是么?

谢令要在这种事上说谎,随便乱造一种能力,日后总归还是要露馅的。

然而谢令笑道:“我没有抽卡。”

林淮之显然没想到这层:“还可以不抽卡的么?”

“主动放弃抽卡权就行,”谢令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但他似乎又忘了现在没有火机,“《圣域》这款游戏,因为感官高度仿真,一直是市场上最流行的全息投影游戏。进入游戏前,针对未来会发生的各种情况,我都事先做了详尽的调查与模拟,并且熟读背诵了游戏公司提供的九十九页说明书。”

林淮之一听有九十九页的说明书,都开始有些佩服谢令的耐心。

“游戏规则中有一条写着,”谢令继续道,“五星及以上难度的游戏,在游戏开始之前可以获取一次免费的抽卡机会。”

“所获卡片单场有效,可以且仅可以在游戏过程中使用。如果主动放弃抽卡权,并于单场游戏结算时分数最高,则可获取一次付费抽卡的机会。需消耗本场游戏分数的一半进行抽卡,所获卡片除不能用于游戏中外,其余时间均可生效。”

林淮之疑惑:“不能用于游戏中,还有意义么?”

“当然有,比起游戏中的时间,其实游戏外的间隔期要更长一些。有明文规定,连续两场游戏之间的休息期,要不短于七天且不长于二十一天,而一场游戏最多也不会超过七天。”

林淮之听完沉思片刻:“所以要靠付费才能抽的卡,想必功能也挺不错?”

“《圣域》两套卡牌体系,游戏公司只公开了游戏前抽的这批免费卡牌的内容,玩家称之为‘F卡’。而付费的这套,因为公司对外宣称是给予玩家的保留彩蛋,所以资料很少,只知道统称为‘P卡’。”

谢令道:“不过我失忆前应该拿到了挺多张P卡的,至少每次当我想与我的GM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时,他都表现的不想理我。”

没准在论如何气死GM的这个课题上,谢令与林淮之还真有着不少共同话题。

“道理我都懂,”林淮之看向谢令,微微一笑道,“但是谢先生,你为什么会觉得,只要你之前主动放弃了抽卡权,这场游戏的最后,你一定有机会可以抽卡?”

谢令挑眉。

林淮之摸摸鼻尖,无比坦诚道:“我或许不太想让你成为分数最高的那位。”

面对林淮之的挑衅,谢令不但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骨子里产生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哦?既然如此,那欢迎林先生来试试看~”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先合作。”

林淮之双手交叠放于腹部之上:“介意我稍微讲述一下自己的猜测么?”

谢令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当然不,林先生请讲。”

“这场游戏的目的一开始就很明确,总共可以分为三个步骤,找到宝藏、获得宝藏以及清除障碍。”

林淮之说着说着停顿了片刻,看到谢令玩味的看着他,不由低声轻笑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游戏规则而已,我刚说过信任是合作的基础。更何况大家的游戏规则都一样,坦白与否都不能加分。”

谢令挑眉:“你如何确认每个人的游戏规则都一样?”

“早在威廉这个NPC被杀的那一刻,清除行动就已经开始了,”林淮之从容以对,“当时威廉腹部中刀,最终死因却不是因为匕首,那么当时动手的大概率就是两个人。再加上今天凌晨死的张国庆,这还不足以证明这一点么?”

谢令嗤笑一声:“所以你找我合作,是因为无论是威廉还是张国庆,他们死的时候,我都跟你在一起?”

林淮之没有否认:“除此之外,你是个警察。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凶手,但我其实心里并不怀疑你。”

谢令:“这算是我的荣幸么?”

“不,这是我的荣幸。”

林淮之探过半个身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和国际刑警合作,当然是我的荣幸。”

谢令不动声色道:“你总喜欢靠的这么近和人说话么?”

“真叫人伤心,昨天晚宴的时候你明明还挺喜欢靠近我的。”

说是这么说,林淮之还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言归正传,宝藏的事情还有两天可以慢慢查,这个不急。但是敢在我面前杀人还搞事的,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想他们可能需要吃点苦头。”

“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剩下的人知道,未来的两天谁才是这个游戏场上最得罪不起的。这样他们安分一点,我也可以专心破解宝藏的秘密。”

谢令咋舌,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豪言壮语惊艳到了。

“这有点难度吧。”

“不难,对症下药即可。”

林淮之歪着头看向谢令:“1号那个小青年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他这样的肯定怕警察。谢警官用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他,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还有那个女演员,有点小心机但没什么本事,她是最好解决的,只要长得够帅就行。谢警官仪表堂堂,我相信这对你而言也不难。至于楼上的两个学生,哄小孩儿你有一手,所以初中生交给你,大学生交给我如何?”

谢令摸了摸下巴:“林先生这手安排似乎有失公正,总共五个人,为什么不是我二你三呢?”

林淮之微笑:“怕你应付不了。”

“哦?”谢令反问,“哪个我应付不了?”

林淮之敛起了笑容,不似在开玩笑:“凶手。”

谢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他尽量克制住了自己喜悦的心情,只是无法控制住那要扬到天上去的尾音。

在他开口前,林淮之笃定谢令一定会问自己谁是凶手,但他不想现在告诉他,毕竟谜底最后揭开才有意思。

为此林淮之特意准备了一万个拒绝的理由,甚至将他反问“同伴之间的信任在哪儿”,都想好了借口。

但是谢令没按常理出牌。

“我就一个要求,”他说,“两个学生之间,我们换一下。初中生归你,大学生归我。”

超纲的回答让林淮之怔忪了片刻,但他飞快理清了逻辑,这才惊觉是自己低估了谢令,原来这厮早就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可以。”

林淮之最后还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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