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对于里世界的实力层级划分有了初步的概念。
教授已经是长生者,他用仍然年轻的外表活了超过一个世纪。那么6阶的话已经至少是一方势力的首领人物,而且他们各自有属于自己的派系。
所以我想其他神秘的三级成员,估计都是各路BOSS和老怪物。
他们在世界各地有属于自己的城市级别地盘和派系势力,学弟他以后在跑地图打副本时应该会很难受。如果是7阶的话,他们应该不常出现在人前了。
比如说俱乐部幕后负责人,他能直接令所有求知者信服,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7阶?
但6阶的教授就已经是灯之长生者,那么7阶的话又是甚么玩意?
随着我在思考时下意识往人少的地方走,我最后渐渐走到一间深切治疗的病房前。附近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护士和警卫在巡逻,他们在看到我之后也只是点头让路。
「他是谁?」
身为植物人的对方脸色红润健康,我隐约看到他的胸前有呼吸起伏,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已。原本明明一直在躁动不止的黑泥却瞬间冷静下来。
它这次竟然没有怂恿我碰对方去开马甲。
我低头用黑客手机入侵医院的所有医疗纪录,却没有任何关于他和这间病房的资料,彷彿这间病房根本不存在于医院之中。
【他就是伊森。】
「伊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忍不住站在窗外,打量着在床上被插着呼吸管和点滴管的中年男人。
「我记得在教授的记忆宫殿裡有说过,是他派对方从地下室裡救走飞蛾。而且对方临死前应该差不多已经是退休的年龄,但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强壮。」
【嗯,所以不能动他的遗体,这是当年属于教授的命令。】
伊森是年轻时曾经被教授委託调查各地孤儿的侦探,最后待在孤儿院裡的男孩被学弟的父亲抢先一步带走。他大半生裡一直认为教授是一个高尚而且值得敬重的好人。
然而命运似乎跟他开了玩笑。
他在快要退休之前遇到一个男人,他因此得知了教授的秘密。
他当时被帮教授擅自灭口的学生飞蛾所算计,然后他当时为了要救人而自愿送死。
但是伊森是教授的老朋友,教授本人应该倾向让他这个正直的侦探寿终正寝。这件事导致教授跟飞蛾之间出现间隙,亦是他们在后面开始师生反目的导火线之一。
「他明明被放在俱乐部势力驻在海湾城的医院旗下,飞蛾竟然没有去动他?」
【作为普通人的他确实死了。】
【不过他被俱乐部的人收回遗体,现在他只是您的一个实验品而已。】
【您曾经利用您的三级权限所下的命令,导致俱乐部必须保护他的遗体十年以上,连新任管理者都不得干涉您的实验过程。】
【而能令对方的身体一直保持活力,甚至恢復青春的就是属于血肉途径的秘术。】
【正如您所见,当每一个年老色衰的金主来到这间病房,他们也会下意识地生起了对长生的渴望。伊森他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死人了,但他现在看起来随时也会醒过来。】
【所以血肉医生对于金主而言,他们永远是最受欢迎的疯子。】
「这种逆天的效果......」我却想到了更多东西:「需要动用甚么级别的人力物力? 难道教授正是在研究死而復生的技术?」
【不,因为您跟我之间的特殊性,死而復生的仪式对于俱乐部而言,其实已经是一项很成熟的秘密技术了。但您并没有打算对他这个寿终正寝的老朋友使用。】
「那么为甚么......」
【重点是他的灵魂和脑子裡有教授的秘密,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永远以这种形式活着,远远比他死去更加安全。】
「我不明白。」
【守墓人能挖尸体进行召灵触媒,血肉医生能解剖进食来共感,连死亡也不能保守秘密。如果你不希望有人打扰已经死去的故人,那么你最好让他一直这样「活着」。】
「但是学弟的爸爸已经死了,他所知道的秘密岂不是更多?」
我忍不住在反驳道:「他甚至曾经亲自接触过本体多年,而伊森所知道的秘密只有不到他的十分之一,根本没必要动用这种植物人的方式。」
黑泥它自动跳过了它原本应该说出来的名字。
【所以伊森只是一个实验体,一个猜想,而它的最终成果本来是要用在......某个人身上,只不过您一直找不到他而已,他修行秘史的代价就是世上再无人知晓他。】
我下意识想要追问,对方却先一步道:
【您不会唤醒他,因为您不想要他有一天也会成为您的敌人。】
「当然,伊森跳反对我有甚么好处? 」我想也不想就道:「他很熟悉教授,他熟悉每一个曾经被教授收养的孩子。而我甚至没有记忆,我怎可能给自己增加扮演难度。」
【现在问题来了,既然教授不允许杯教徒踏入海湾城,他是怎样保持伊森的不死性?】
「那个疯癫绅士曾经说过,飞蛾的刑罚......」我忽然顿了一下后喃喃道:「把所有杯教徒放血,让他们永远无法血肉再生......」
「我不明白,飞蛾竟然也会默许协助进行这个实验?」
【教授当年选择把所有的杯之灵性都送去喂伊森的遗体,哪怕对方醒后估计也会变成食尸鬼吧。而飞蛾的好奇心也许也同样能得到满足......】
黑泥用成熟的低沉嗓音缓缓道:
【教授在临走之前,即将亲自创造出一个怎样的怪物?】
「......」
「这次的血液品质更加好......是叫修对吧?」
一道枯燥沙哑的苍老声音在身边响起,打断了我正在跟黑泥在脑内进行的精神交流。
于是我扭头望着同样出现的对方,一个西装穿得挺讲究的老头正站在我的身旁。我看到他身后的保镳和少女,猜测他应该也是俱乐部的金主之一。
「我的身体更加精神充沛和有活力,它令我感受到躁动,令我回想起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能跟异性日夜相处、夜夜笙歌,而不是躺在床上全身被插着尿管和呼吸器等死。昨天我还无法下床走路,现在我却能重新正常说话和自由活动。」
「而这一切匪夷所思的变化,仅仅只需要一滴血。」
甚么躁动? 竟然还有这种老不正经的用途。
杯教徒的血竟然还能活化身体的各项功能,所以为甚么我对着修时没有感觉。难道是因为被黑泥寄宿令我的身体出现变异了,导致我已经失去正常人的感知能力和欲望?
还是说因为守夜人途径的抗性更高,所以我不会受他源自血肉途径的灵性所影响?
修真是一个好学生。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放血治疗吗? 我明明只是离开了他不到一个小时而已。若我刚才听从了黑泥的诱惑夺走了修的身体当马甲,现在正在受苦的人是不是我?
「别来无恙,阁下。距离你上次来这裡时已经时隔十年了。」
他这个糟老头子一边柱着拐杖转身望着我时,在一边感慨地道:「这间医院,我已经交给小辈打理,毕竟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再管理下去了。」
「只不过您这次远道而来的拜访,令刚刚得知消息的我忍不住心神震荡起身下床。」
「我这个老头子哪怕快要死了,我也必须得下床亲自前来会客。我以为再也无法见到您,能在我有生之年再次见到您的身影,真的是我霍勒斯?休斯的荣幸。」
哦?我闻言忍不住打量着他,所以他也是教授的老熟人?
看来我之前在赌场的事已经传出去了,而他就是第一批闻讯而来的金主。也许作为家主的他之前一直在观望着这个教授是不是真的,直到现在他才下定决心过来见面。
毕竟教授已经离开了十年。
但是我刚才在俱乐部分部拜访之中,我已经向副管理者透露出来意。我只是为了见对手而途径这裡一天,等到明天之后我就会离开。
所以已经久病床前的他才不再在观望,而是下定决心亲自过来吧。
虽然他这个老头子在我眼中看上去很健朗,但他身后的那些保镳和少女似乎很紧张他身体的样子,而且我也能感受到他体内不断散发出暮气沉沉的死气。
难道这就是迴光返照?
「我们休斯家族的人一向重视契约精神,而我跟您之间的约定仍然会延续下去。」
草啊,我送修去医院是要让你们治疗,不是让你们放血啊!毕竟我又不是甚么反派,你拍马屁直接拍到马腿上了。
教授之前痛恨杯教徒,又跟我这个冒牌货有甚么关係?
别一副我们哥俩好的样子,我明明跟你们不是同一个阵营,我们的三观严重不合。停手,不要再迫害修这个反派了,他已经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是完好了。
「就跟以前一样,剩下的血都是归这一位伊森先生所有。」
等等......这种感觉。
我低头打量着这个已经穿上秋装的文静少女,她穿着白色高领罗纹针织衫和牛仔裤。
连她低头戴着金属圆框眼镜的样子,也令棕色自然捲短发的她看上去充满书卷气的早熟知性,就像幼鹿一样的精巧优雅和灵动自然......但是我所在意的不是这个。
难道她也是跟我一样的学神途径......呸,守夜人途径的智者型角色?
「这个是我的孙女,她的母亲就是现任的院长,希望您给予她们这些信徒庇佑。」
也许是因为教授这个名号太响亮,对于我在审视着她本人的视线,还是一个年轻少女的她站在爷爷身边低头,她瑟缩颤抖的身体却流露出接近本能的恐惧和激动。
老人严厉的声音彷彿要钉死在少女的脑子裡。
「赛琳娜,要记住。在你眼前的这一位,他才是海湾城唯一真正的地下君主。」
「在我还年轻时曾经有幸见过他一面,他风姿卓越的外表看上去跟现在一样。他的名字已经掌控了海湾城至少几十年,他是我们所有人眼中的教父。」
「这裡的每个本地人的身上,都烙印着属于他上一个统治时代的记忆。」
「我们的一生,在长生者的眼中只是一刹那间。连现在一时气燄那么嚣张的飞蛾,对方也在长生者面前也只是稍纵即逝的泡沫。」
我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对方是打算在临死之前,代表家族选择站队效忠和向我托孤?
毕竟比起一个权倾天下的城市管理者,一个散漫的退休学者确实更加容易接受学生的跟随。教授在离开前说不定会看在他昔日效忠的面子上,把他的孙女带在身边教导。
但是我的修啊,你死得好惨!
如果他又恢復回失去理智的肉泥状态,你们医院估计会被他单人暴走直接洗地。还有你把修的血拿去喂一个死人,伊森怕不是直接连棺材板也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