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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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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所谓的生机,还有三天。

甄家人总是对那并不存在的上门送菜的农户,抱着几分微薄的希望,但许意心中明白,在死神的镰刀这游戏里,并不存在所谓的生机。

三天后,不是甄家人的生机,而是她和棠霜的死期,蒙着希望外壳的,只不过是悬在头顶的死神的镰刀。

许意照旧醒得很早,在这种情境下,她实在很难有安睡的心情。

和往常一样,棠霜醒得比她早,她在睡梦之中隐约察觉到了棠霜的动静,这两天棠霜都会在天蒙蒙亮时起床,在窗边借着黎明的微光擦剑。

棠霜似乎有隐藏的心事,许意抬起手掌,看了看手心的莫比乌斯环。

但愿她们两人都能撑过这一关。

“你醒了。”

许意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简单洗漱后,同棠霜一起下了楼。

连通两栋小洋楼的走廊并未上锁,换句话说,如果凶手同他们一样住在客宅,同样有进入主宅杀人的可能。

只不过,此刻横在两人面前的,仍旧是那个棘手的问题:密室。

凶手是怎样制造那样的密室?又是怎样从中逃脱的呢?

在主宅的客厅里,全家福画像上的甄老太爷慈祥和蔼地注视着众人。

芳姐和华姐收拾着餐桌,小声地讨论着玫瑰山庄的往事。

甄老太爷用计夺取玫瑰山庄的事,许意倒是听说过,没想到这次从芳姐和华姐口中说出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当年沈方圆的死。

原来,发现沈方圆尸体的人,恰好是当时住在玫瑰山庄,打算同沈方圆商讨买卖山庄的甄老太爷。

原本两人已经谈妥,但最后关头,沈方圆反悔不卖,甄老太爷因此和沈方圆大吵了一架。

沈方圆当年被发现时,后脑磕在大堂,书房里门窗紧闭,因此,警方虽然怀疑沈方圆死于甄老太爷之手,但却未能找到证据,最终还是以沈方圆自/杀结案。

许意心中了然,凶手对密室这样执着,难不成凶手果真与当年的沈方圆案有关?

她自然不信所谓鬼神之说,只是始终不太确定,在这玫瑰山庄,是否存在未曾露面的人呢?

比如多年未曾现身的甄有智?比如即将上任警察部部长的沈十年?

昨晚她和棠霜在这幅画前悄悄撒了荧光粉,只要查看众人的鞋底,便能知道究竟凶手究竟是人是鬼。

许意未曾想到的是,客厅的地上都被洒满了荧光粉。

“这破游戏。”许意暗暗骂了一句。

两人再次矗立在客厅的那幅全家福画像面前,除了甄老太爷和甄有义夫妇外,这次,甄有礼夫妇的脸上,多了两只炭笔画成的鬼脸天蛾。

许意转头看向此刻站在客厅的众人,除了甄诚和甄有礼夫妇,其他的人通通都站在这里,不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甄家的谁呢?

这时甄诚恰好下楼,看见众人围在这幅全家福画像面前,他惊诧地上前,看清画像上的鬼脸天蛾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幅全家画像。

这幅由名师所作的全家福画像,曾经是甄家“和睦”生活的见证,此刻却成了夺人性命的催命符。

“姑姑怎么还没下楼?”甄美坐在餐桌旁,小声地说。

甄美从妆容到衣着都有恰到好处的美,只是略显空洞的眼神,却使她的美丽看起来徒有其表。

因着早前的事,众人立刻默契地上楼。

在甄有礼夫妇的房间门前,房门紧闭,众人敲了一会儿门,见无回应,甄诚用力拧开门把手,房门有了一道缝,但门后却仿佛有东西堵着,众人立刻合力撞门。

伴着“砰”的一声巨响,众人终于撞开了门。

原来在门后放着一块屏风,屏风一头抵着桌子,一头抵着房门,因而众人费了许多力气才打开房门。

“天啊,真的是沈家的鬼魂回来索命了。”甄美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抱着甄柔的手,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众人像是木偶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动弹。

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再诡异不过,一股凉气顺着众人的脊背,缓慢地爬上来。

仿佛是炼狱重现,恐怖常常不需要鲜血筑成,只需要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和两具悬挂着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身着真丝睡衣,尸体的头被塞在在天花板的玫瑰花网兜里,两手被绳子缚在背后,两只脚上并未穿鞋,因此众人还能看见女尸鲜艳的脚指甲。

从尸体的衣着来看,这两人应是甄有礼夫妇。

甄诚上前摸了摸尸体,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他嗫嚅着嘴唇,颤抖着声音说:“尸体已经冷了。”

因着受到触动,面前的尸体像是两串风铃,在玫瑰花的香风中轻轻摆动。

这样诡异的场景,众人在原地愣了许久,无人敢上前一步,哪怕是甄诚,他呆愣地站在原地,麻木又茫然,似乎已经丧失了表达情感的欲/望。

直到谢遇春上前,想将两人的尸体取下,众人见状,连忙上前帮忙,齐心合力割断绳索,将夫妇两人放下来,只见玫瑰花瓣塞满两人的口鼻。

这两人显然是窒息而亡,从尸体身上的尸斑来看,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凌晨1点到凌晨3点之间。

甄家众人面带惊诧和恐惧,眼窝带着青影,显然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凶杀案折磨得不轻,但脸上并无太多悲痛,似乎已在前两次的死亡中,失去了表达悲痛的能力。

许意看了一眼谢遇春,谢云春那张富有青春气息的脸上有几丝悲痛。

作为甄老太爷的干孙子,甄华揣着手靠在墙上,神情淡漠,身上依旧带着天真的阴影,他看起来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

至于顾山川,他正用手绢擦着眼镜,脸上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表情。

“下一个会是谁?这个混蛋!”甄正咬着牙,往身后的墙上狠狠捶了一拳。

在场的众人似乎对沈家冤魂索命的事深信不疑,许意却不以为然。

她检查了那扇屏风,在倒地的屏风上面,有被细线剐蹭过的痕迹,她不由地皱起眉头,难道这就是密室形成的关键?

据住在旁边的甄美所说,她半夜起来喝水时,曾经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

众人因此没了吃早饭的心情,只是聚在楼下的客厅,讨论着逃出生天的法子。

“我们只能通过那吊桥离开吗?还是只能等着沈家的鬼魂将我们一个一个杀光?难道我们不能想想法子么?哥哥,你想想法子呢?”甄柔拉着哥哥甄正的手,眼眶通红。

如今甄家只剩下小辈,稍微有主意的甄正便成了主心骨。

“除非跳崖。”甄正满脸痛苦地摇着头,显然是对眼前的困境毫无办法。

正如甄正所说,除了等送果蔬的农民以外,他们并无其他离开的法子。

许意询问过众人,除了谢遇春在甄华房间里下棋外,其余的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睡觉。

众人就这样在客厅里虚度时光,许意忽地想起了之前甄有义夫妇被发现时的场景。

和之前两宗案子的情况不同,甄有礼夫妇房间的窗户皆紧闭,均无被破坏的痕迹,但房门并未从房间内反锁。

尽管如此,考虑到抵在门上的屏风,甄有礼夫妇的房间仍然可以算得上是密室。

尽管同样是密室,但和甄有义夫妇的死不同的是,凶手为甄有礼夫妇选择了另一种死法,将两人缚住双手,悬挂在空中,任两人在玫瑰花中窒息而死。

这是凶手犯下的第三宗案子,和图书馆案一样,凶手似乎有着某种独特的癖好,他执着于玫瑰花和密室,并将这两种元素不厌其烦地应用在他的谋杀中。

这样的死法,倒是很契合《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那幅画。

依旧是密室,许意回想着约翰迪克森卡尔在《三口棺材》中的那段密室讲义。

在她眼里,密室共有两种。

第一种,阴错阳差的巧合堆积,因而呈现出带着谋杀表象的意外;或者是被刻意布置成谋杀的自/杀。

第二种,或者凶手通过事先在房间内布置好的机关,或提前投放的毒/药,实现杀人的愿望;或者是因错觉和诡计而形成的密室,比如凶手行凶后并未逃离房间,而是躲藏在房间某处,此种情况下,密室自然成立。

回想着甄老太爷和他子女的死法,毫无疑问,甄家的密室不是带着谋杀表象的意外,更不是被布置成谋杀的自/杀案。甄老太爷房间的密室是通过提前投/放毒药而形成的密室,那么,甄有义和甄有礼夫妇的密室又是哪种情况呢?

怎样通过细线制造密室呢?许意揉着太阳穴,接二连三的凶案,不仅甄家人有些吃不消,她同样有些吃不消。

凶手接二连三地动手,可却未曾留下太多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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