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生继续讲述,自从察觉到自己会有杀身之祸,就格外留意有无新坟尸首,他决定要假死脱身,所以在发现大麻子尸体以后就将他藏匿于画舫庖厨的冰鉴缶里,天气炎热自己喜食生冷,那个像冰窖一样的大物件是小郡主送他的。为了试探齐王到底是否在寻找那张当票,他还故意宣扬写了一封信寄给小郡主,里面有一张当票,其实并没有那封信存在,但是齐王暗卫在假“兰陵王”死后,搜查整个房间并没有发现当票。齐王听说谢浮生死前有一封信在小郡主手上,就将小郡主禁足,一直关着小郡主逼着她交出来。
因为事发突然他那天为避免齐王暗卫杀手发现,布置好一切就跳河了,那张面具也被留在了现场,那目击者听到的“扑通”一声就此而来。谢浮生偷偷潜去齐王府才发现小郡主被关,这下心里就明白了,给自己招来横祸的就是那张当票存根!所以后面谢浮生又偷偷潜水进到了船舱,想找机会拿回面具,恰巧被疯癫之人看到,那人是扶风的小厮,由于自己做了亏心事才被惊吓致疯。
齐王也因此知道了谢浮生竟然没死,就继续派人追杀,那日才在密室误伤了冬青。谁料到小郡主听说谢浮生死了,还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就趁机溜了出来,想要寻找他,然后被温筠所救带来画舫。
论这亏心事,就要从谢浮生之前无意间听到扶风小厮他们的谈话说起,好像是让小厮往井里扔一些病死的虫蚁鼠鸡,他觉得太没人性了,当时就和扶风菀柳他们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而且他记得当时还产生了肢体冲突,扶风腰带扣是很特殊的“卍”字结,他还觉得这人很虚伪,卍字结一般是僧侣或修佛之人才会使用,他这样的小人还用什么卍字结!虽然那日以后大家表面还是和和气气,但是背后都看不惯对方。
蘇京墨一拍脑门,“难道疫情是他们搞的鬼!”
二丑接了一句,“而且那天叫我带头冲出去抢都水团的人就是扶风。”
大家纷纷震惊!从都水团这步棋就开始布局了?!
鱼故纸捏着脖颈处皮肤,总结到,“现在能确定五件事,一“兰陵王”之死已解,二勒死小厮的人是扶风,三误伤冬青的是齐王府,四扶风和常山之死以及瘟疫肆虐有关,五扶风菀柳之死绝非意外……现有几事不明就是那当票到底藏着什么隐秘?还有扶风菀柳二人到底怎么死的又因何而死?是咱们接下来要查明的重中之重,也许这些都与齐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肯定还有所遗漏。”
谢浮生决定和鱼故纸他们一起查案,当年祖父突然死亡也许与此当票背后隐秘有关。
谁都没留意小郡主,她听完后不愿意相信自己兄长要杀她的心爱之人,竟是因为一张当票!将自己囚禁也不是出于好意,竟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滥杀无辜!但是自己确实在府里经常看到扶风出入,她以为阿兄只是喜欢看戏!这些难道都与阿兄有关!这怎么可能!绝无可能!本主绝不信!
大家还在讨论有何线索,她却突然发作起来,冲着谢浮生大喊大叫,“本主绝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本主的!你们一起合起来编个故事骗本主的!他是怕本主不幸福才把本主关起来的!他绝不是那种人!”【注】
谢浮生看着她的眸子,很是心疼,想摸摸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没想到她突然激动大喊到,“别碰本主!你们都是骗子!”最后力竭声嘶,重复念叨,“不可能的,不会的……从小他最疼本主了……怎么会……”拼命的摇头,渐渐的眼中神采尽失,双目无神。
蘇京墨看她受到刺激不小,有些气血上攻之兆,偷偷挪动到她背后,刷刷飞快给她扎了几针,瞬时就安静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谢浮生上前扶着她坐到了圆椅上,蘇京墨又给她嘴里恶狠狠地塞了几颗宁心安神丸,动作有点粗暴,怕不是为了给冬青报那一箭之仇吧,谁叫你是齐王的妹妹呢!哼!
谢浮生紧张担心地抬眼看着他生气地问,“你给她吃什么?”
蘇京墨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死不了,她现在神绪紊乱,我用银针封住了她的气血,不然恐气急攻心,不吐血也得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想通了,放下了就好了。要是一直放不下,就成心结了,这心病啊还得心药来医,你多多劝慰些吧。”
温筠看着眼前的闹剧,更是心忧发愁,就算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和齐王有关,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两个贱民性命在朝廷看来算得了什么呢?还有很多难题摆在他们面前……
突然想到那个箭头会不会留下什么讯息呢?
温筠和鱼故纸异口同声:“咱们再去查看一下那枚箭头吧!”
就在这时,一柄短刀嗖地一下飞进来,温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本能地将鱼故纸护在身后,短刀插进了旁边的柱子上,还有一封信。温筠见鱼故纸没事,这才赶紧追了出去,黑衣人故意放慢脚步,引他前往暗处,刚拐弯,就忽然转身跪下,温筠小心应对,不敢离得太近,生怕他使诈偷袭,不过看这身形自己好像哪里见过。
黑衣人抬起头,将蒙面扯去,露出真面目,竟是那日老乞儿!只见那人双手捧着纸扇,举过头顶,“老奴参见少主人!”温筠大惊,迟疑不决,并不敢放松警惕,也没接那扇子,等着他的下文。谁知道那老乞儿突然站起来,捋着胡子笑了,“不错不错,还不算太傻。”就在温筠摸不着头脑之际,伸手就开打,温筠只能小心应付还击,老乞儿故意试探留个破绽给他,他看出空隙直接变掌为爪,却在离老乞儿脖颈前一寸停住,就这一犹豫,老乞儿竟然生气了,凌厉掌风不轻不重打了他一掌,直打的他后退了五步,捂着胸口咳嗽。
“这心肠还是太软了些!不是好事!”就在大家赶来前一秒,消失不见了,这轻功……不是人吧……
鱼故纸见温筠捂着胸口,看起来受伤了,突然很紧张,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微颤,“你,没事吧?”
温筠试着调息了片刻,才吐出一句,“无碍,别担心。”
蘇京墨也连忙上去给他搭了个脉,还好没事,却又怪他太鲁莽,自己追出来,就在伤处又给了他一拳,小小惩戒,“逞什么能你!”
温筠痛的很,直拍他的大脑壳,“痛痛痛!”
鱼故纸也难得凶人,语气不善,冲着蘇京墨,“你别闹了!”
蘇京墨摸了摸鼻子,“哼!二对一,欺负人。”
谢浮生在屋里陪着小郡主没有出去,二丑在旁候着,以防不测。
三人回了屋里,对着那张白纸一筹莫展,想不通,那黑衣人大费周章跑来,就为了给他们一张白纸,还把温筠打伤,到底有什么目的?
长安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兄妹间存在心灵感应,从前几日开始,虎杖就觉得心脏很不舒服,压的喘不上气来,一开始以为是打理银安柜坊操劳过度,没在意,这几日越发强烈起来,青儿也已经很久没有来消息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隐隐不安,得派人去查一下。
须臾就有管家呈上来一封飞鸽信件,是成都府加急件,绑脚的绳子和以往不同,竟是白色的!虎杖右眼皮跳的厉害,接过来手都是抖的,这种强烈的害怕和不安笼罩着他。管家见虎掌柜一直没拆,“虎爷,您……”,虎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敢轻轻拆开信桶盖,抽出那小小卷起来的纸条,似有千斤重,缓缓展开,赫赫几个大字,“主人薨,似与柒”,落款蝉衣,上面还有几滴泪渍。
由于事发突然,消息隐秘,蝉衣没有过多的写明过程,画舫有齐王府兵把守,蝉衣一直无法与被困的冬青联系,乔装打扮在画舫外静候,没想到等来的是冬青中箭身亡的消息,公主闺名不正是冬青吗!?一时间六神无主,悲痛万分,只能先将消息加急送至长安,又恐隐秘泄露,故谐音加密,等待命令再行动,万不可坏了公主他们大事。
虎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从小相依为命疼爱怜惜的妹妹竟然殒命异乡!柒?齐王!此事要是真的,自己断不会放过杀妹之人,必手刃之!但此刻内心还是隐隐存着一丝希冀,但愿消息有误,青儿无事。
不管如何,此时自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现在即刻动身赶往成都府也来不及了。这时突然想起之前青儿藏在成都府的一枚暗棋,现在事态紧急,无论如何也得启用了。吩咐管家取来自己特制的超小号虎形令牌塞进信桶,“飞鸽加急,不得有误”,他见此物定知如何行事。管家得令告退。
独自在屋里的虎杖将信件扔进香炉焚烧,拿起手边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小妹若有事,定叫你碎尸万段!
韦仆射府暗室。
“哈哈哈,真有你的,这招借刀杀人妙绝!任谁也想不到扶风是我的人,来,香一个~”
“哎呦~你可别得意忘形,容易乐极生悲。”坐他怀里的丰腴女子食指点了点他的山根,顺着鼻梁划到鼻头,停了停,又划过嘴唇,桃花眼盯着他一眨不眨,那模样能将人魂魄兮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