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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河浮尸,龟八初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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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虎杖收到加急密报,“金丝雀未死,正在笼中养伤。”还好,还好,青儿无事,这心算放回肚子里了。

经过十几天的奔波,都水团终于行进至子午镇境地,离镇子还有十里路,有个小茶寮,大家打算歇一歇再赶路。

“店家,店家,五碗茶水!”蘇京墨被热的不行,找个风口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拿手扇着风,嚷着店家上茶水。

温筠和鱼故纸紧随其后,杜若更是娇生惯养,途中中暑了数次,还好有蘇京墨及时救治,不然怕是交代在了路上。此时被温筠和二丑架着往那板凳上丢,“你该减肥了!”温筠甩甩手臂,太嫌弃他了,比鱼娘子还娇弱。一路上也没见人家一介弱女子喊累,一个大老爷们儿如此不堪。

温川谷嫌弃他们脚程太慢,约定在子午镇等他们,自己也好先去收拢四时会残部。由于三十年时间的苦心经营,这「四时会」已经不仅仅是温府旧部,逐渐发展成一个由底层人组成,散落在各个州府的隐蔽势力,平日里大家互相帮衬,遇见不公就团结起来反抗,慢慢的收纳吸引很多有志之士但是身份低微之人加入。

说罢大家都入了坐,旁边有人在闲谈,你一言我一语,不能怪温筠他们偷听,实在是那嗓门太大了,不想听都不行。

茶客甲:“你也是来找何人斯算命的吗?”

茶客乙:“是啊是啊,听说他算得极准,有什么血光之灾全应验了。”

茶客丙本来没参与,听他们说的这么神,也拿着自己的茶杯过去,“真的假的?别是骗子吧!”

茶客甲:“嗨!你还别不信,镇上的王大妈她儿子的媳妇儿的堂兄的舅舅就被算出来印堂发黑,实乃不吉之兆,他当时不信邪还把那算命先生给打了一顿,说他诅咒自己。结果第二日就失踪了,音讯全无,我看八成是死了,你说神不神?”

茶客丙:“太厉害了吧,我也要去算一算,看看啥时候能发财!”

茶客乙:“走走走,晚了还得排队呢!”

鱼故纸听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莞尔一笑,“彼何人斯?其心孔艰。”

温筠会意,附和道,“诗经小雅。”二人相视一笑。

蘇京墨可没他们这么诗意,听错了,嚷嚷道,“什么?竟然叫何人死?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吧!”直把几人给逗的不行。

杜若靠着墙,虚弱的不行,手里扇子也没力气扇了,什么风度啊翩翩啊,都没小命儿重要。

众人休整一番就又启程了。

旁边有一条河,杜若实在热得不行,要去河里洗把脸,蘇京墨跟他一起,突然看见河里漂着个什么东西,拍了拍杜若肩膀,努努嘴,示意他看一下,“你看那是个啥?”

杜若有气无力的,撇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是个死人,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被泡的浮肿的脸,直接给吓昏了过去。

蘇京墨边掐他人中边喊,“哎哎哎!你们快过来看看!”

温鱼二丑听到喊话赶紧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地上躺着杜若,蘇京墨在给他施针,河上浮着一具尸体。

鱼故纸看到立即吩咐二丑前往子午镇报案,自己和温筠将此地先保护起来,以免被前来围观的群众破坏。

不出一时三刻,就看到二丑拉着一捕头打扮之人跑来,后面的人直喊,“不行了,不行了,慢点,慢点!”说着就弯着腰直喘粗气,双手撑在膝盖处,一看就不经常运动。

休息了片刻,才喊着,“让开,都让开。”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走了几个官步,拨开了本就没有几个人的人群,探头看了一眼尸体,“呕!”就差点吐了,强忍住反胃,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一些,架着官腔,“本捕头一看就知道是失足落水的,抬走抬走!”摆摆手,示意后面的捕快小跟班赶紧把尸体抬回去。

鱼故纸见他们如此草率,站出来指责道,“敢问官爷如何断定?”

捕头一看是个小娘子,色眯眯的盯着她,不怀好意,“要不爷晚上告诉你?”说着就要动手摸她脸颊,被温筠一掌打开了。

铺头一看也是个美男子啊,笑嘻嘻的搓着手,一副色相,“呦!我们大人就好你这口哪!”

温筠气的要动手揍他,被鱼故纸拦下了,“这位是奉旨回京的新任长安都水丞,还未面圣,路过此地发现浮尸,遂报官府。铺头既已断定,那我们就告辞了!”

捕头一听是长安的官员,还能进殿面圣,那自己可惹不得,连忙换了一副面孔,“哎呀,失敬失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哈。”

蘇京墨小声骂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铺头听到,“谁跟你个龟孙儿是一家人,那不成王八犊子了!”

捕头听了一怒又压下,换了笑脸,“某正是附近子午镇辖区铺头龟嘉,小名龟八,在家行八,叫我龟捕头就行。”

蘇京墨实在是没忍住,“噗”,就笑了出来。龟八脸色更难看了。

鱼故纸不愿看着他们如此潦草执法,枉顾人命,“某乃长安大理寺卿宋方海之徒,龟捕头若是不嫌弃,某愿助您查清。”

龟八一听那感情太好了,自己最不愿意查什么尸体命案了,见着死人一律断为正常死亡草草了事,这女人愿意干这苦差事,自己何乐而不为呢,生怕她反悔,“一言为定啊!交给你们了,我先撤了。”

鱼故纸见他要带捕快们一起离开,阻止道,“我们还需些人手。”

龟八踢了他们几脚,“去去去,都干活去!”答应将捕快留下帮忙,自己去找个阴凉处歇着去了。

鱼故纸叫捕快们把浮尸抬到岸边,可是那些个酒囊饭袋一凑近就忍不住要吐,鱼故纸害怕他们吐到尸体上,污了痕迹,所以只能叫来温筠帮忙,自己递给他一方丝帕,示意他戴在头上捂住口鼻,防止尸臭尸毒吸入。以前自己身上从不带什么丝帕,但是自从上次误吸了合欢粉后,就养成了随身带手帕的习惯,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手帕耽误了时间,自己也不会中那种毒!发誓手帕再也不离身了。

终于二人将那尸体搬到河边,由于此地距子午镇还有些距离,所以围观群众较少,基本都是些赶路的,叽叽喳喳的,原来此河名“子午河”上游就是子午镇较为出名的“七星湖”,河水平缓,所以这尸体并没有被冲走,只是慢慢的漂着。

鱼故纸开始初检。死者男性,身高七尺一寸,尸体被水浸渍经过一段时间,已皱缩、膨胀、变白,呈巨人观,分辨不出年龄,尸斑呈淡红色,两眼睑充血,并有大量斑块状出血。左鼻腔有大量血性液体外溢,右鼻腔正常。留着胡须,身着粗布麻衣,鞋子只有一只,尸体表面可见剐蹭伤痕,口鼻部有蕈状泡沫,鼻道可见少量泥沙,皮肤呈鸡皮状,手里无异物水草,指甲干净无泥土等。口鼻部泡沫可以基本断定为生前溺亡,这种泡沫是确定生前溺死的重要证据,死后入水的则无此现象。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人作案嫌疑,还需要把尸体运回义庄进行解剖。

捕快征收了过路行人的牛车,将尸体运回子午镇。纷纷引来行人注目,一时间议论纷纷。

“好可怕啊,咋又死人了?最近得赶紧去找何人斯算一算,买个灵符保平安!”

“这人穿的怎么和那失踪的王舅那么像!”

“谁说不是呢?都说了有血光之灾还不信命,这不有报应了,怨得了谁!”

“嘘,别叫他那泼妇媳妇听到,不然可惨啦……”

“你说他会不会是受不了他那媳妇儿才自杀的?”

“我看也是!”

鱼故纸听到他们乱嚼舌根子,死者死后都不得安宁,默默念起了地藏经,也不知是为死者超度,还是为那些脏污的心灵洁净府,这人啊有些活着可比死人龌龊恶浊多了。

因为杜若实在太虚弱了,自己已经骑不了马走不了路了,所以被捕快们给抬了回来。

“哎,你们看,那人穿的华贵,难道也死了?”

“我看不像,虽然稍微胖了点,但是我家女儿肯定喜欢。”

“去去去,我看是你看上人家钱财了吧!你都半老徐娘了,还想啥呢?”

“你是嫉妒我的姿色,怕我跟你抢吧!”

“笑死人了,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皱纹!”说着打起来了。

鱼故纸还在闭目养神,念经清净,就看见一妇人打扮的冲了出来,拦住牛车,对着板上的尸体痛哭流涕,“哎呀,我的郎君哟~你怎么忍心撇下我哟~我这就去黄泉路上找你哟~”边哭边拍地。

前排领路的龟捕头见状,假意去扶她,顺便摸了一把她的兇,“哎,我说王嫂,别伤心啊,你看我咋样?保准比他强。”这叫王嫂的拿着手帕挡着脸,暗地冲龟捕头眨了三次眼睛,龟铺头秒懂,拍了三下她的肩,转头对着手下捕快说,“家属来认人了,交给她处理后事吧。”

鱼故纸冲温筠使了个眼色,温筠出面解决,“龟捕头,可不兴您这样言而无信哪,怎可轻易将尸体胡乱许人!当朝律令未查明死因前,不可私自处理尸体,犯者杖二十!你这是害了王嫂啊。”

王嫂一听要杖二十,吓得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也忘了哭了,“大人饶命,民妇不敢,这尸体……任您处置。”

温筠遣蘇京墨从行李里拿出纸笔,“这口说无凭,立字画押,只有查清身份死因,若真为你家郎君,方可领去。”

王嫂禀道,“民妇不识字啊。”

温筠刷刷大笔一挥行云流水,端的是风流倜傥,就写下了字据,“按个手印也可。”

旁边看戏的群众又开始了。

“哇,那人好潇洒!长得也俊……”

“我先看上的,你后面排着!”

“太英俊啦,我要被迷死了!”

这些话可是一句都没落下得传入了鱼故纸耳朵里。

旁边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个红衣女子生得是艳丽绚烂,杏眼桃腮,唇上抹的是近黑的赤朱色,脸颊胭脂,额上

画殷红似血夹白的槐花花钿,端起酒杯放于唇上抿了一口,一个血红的唇印就印在了杯口。“蜚零,去查查那男子。”

身后站着的女人身穿明光甲,头戴扶额,右配军刀,人如其名,看起来比那马蜂还要狠毒,“怎么?你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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