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觉得好笑道,“主上来信,温筠一行已到子午镇附近,叫咱们留心。”
末了,又添一问,“齐王府那射箭之人?”
蜚零惜字如金:“已除。”
红衣女子戳了戳她的脸,戏谑道,“话说那也是你的人,不心疼么?”
“你知道的,何必再问。”
红衣女子指尖往下点了点她的胸膛,“啊呦,还生气了?跟你闹着玩呢,真是块木头,一点玩笑开不得。”
蜚零突然阴沉开口,认真的问,“辰砂,安南子已经死了三十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红衣女子猛地一把推开她,“不要跟我提那个负心人!”
众人将尸体安置在义庄,鱼故纸不放心捕快他们,吩咐二丑好生看管,自己和温筠随龟捕头拜会此处县令。杜若由于中暑难以支撑,故和蘇京墨先去驿站与温老会合。
龟捕头引着他们七拐八拐就到了县令府上,县令一听都水团来到贵镇赶忙出去迎接。
“哎呀,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下官乃子午镇县令辰非昨。”说着吩咐下人去喊自家女儿前来面见各位大人。却被告知不在府中,想着定是又跑去和哪家小娘子幽会去了,便也作罢。
这县令生得一副好面孔,虽然年近花甲,也可依稀看到年轻时的风采,绝对堪比女子还美。温筠就没见过长这么美的男子,多看了几眼。这多看的几眼却叫这县令误会了。
这时鱼故纸也回了一礼,“大人好名字,自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一番寒暄,辰县令进入正题,“本官听龟捕头说子午河发现浮尸,温大人意下如何?但说无妨。”
温筠和鱼故纸对视了一眼,鱼故纸替温筠开口了,“辰县令,我等略懂些验尸皮毛,故想请您行个方便。”
辰非昨听懂了她话里意思,看了一眼温筠,摸了摸他的手,温筠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不小心碰到,辰县令见温筠没躲,心下暗喜,自己这老树也要开花了。唤来龟捕头等一众捕快,发话了,“你们要全力配合温大人查案,不得有误!”龟捕头虽然心里不太服,却也不好再说什么,领命告退。
温鱼二人看天色已晚,也该告辞了,便打算离开,辰县令眼含深情目送他们远去。
正碰上回府的辰砂,揶揄地道,“还看哪?”
二人并不似那一般父女,辰非昨瞪了她一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辰砂算是怕了她这所谓的父亲大人了,挥了挥红袖,也不反驳,回屋去了。
温鱼二人也赶紧回了驿站,却只看见蘇京墨一个人在,原来那杜若暑气伤心,在房间静躺休整,温川谷那老头也不知跑哪去了,还没看见半个踪迹。
二人酒足饭饱就打算去义庄验尸,蘇京墨自己也无聊就非要跟着一起。想到二丑还未吃饭,给他带了两个大包子三个大馒头,这人能吃,饭量极大,温筠都快给他吃穷了。自从在成都府第一次解剖尸体以后,鱼故纸特地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验尸工具箱,里面各种刀具猪皮手套特制口罩一应俱全,几层抽屉可以折叠,合起来也方便携带。
一切准备就绪,就在鱼故纸要下刀时,蘇京墨盯着尸体不解,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你们说,这脸都肿成这样了,王嫂怎么认出来是她家男人的?”
鱼故纸回忆起来白天发生的一幕,确实如此,当时那王嫂还未离近就鬼哭狼嚎死了夫婿,确有疑点。难道和她有关,谋杀亲夫?
温筠执笔,看她久不下刀,“想什么呢?”
鱼故纸回过神来,继续手下动作,“气管腔内充满血性泡沫,双肺膨大,切开流出大量泡沫状液体,头面部肿胀,脑膜淤血,符合生前溺亡特征。不过……”
蘇京墨抢着问,“不过什么?”
鱼故纸看了看尸体指甲,“按理说生前溺亡的多挣扎,常常会在指甲里找到河床上的泥沙,但是此人指甲很干净,没有发现。”
温筠想到一种合理的解释,“会不会是昏了失去反抗扔进水里的?”
蘇京墨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一定是谋杀了!”
温筠真是有点觉得这个兄弟很多余啊,能不能该干嘛干嘛去,和二丑一样在外面看着就好了,还跟进来干啥。要是被蘇京墨知道定要伤心了,自家兄弟竟然想让自己消失。
鱼故纸解释道,“你说的没错,大概可分为四种溺死情况,即自溺和被溺,生前溺和死后溺。结合现有线索判断,此人为生前被溺身亡。”
蘇京墨突然想来什么,“我当初去成都府找你的时候路过此地,就发生过一起类似的命案,不过最后被判为自己失足跌落山崖,坠入河谷摔死的,你们说会不会有什么干系?”
温筠觉得都时隔一个多月了,不可能有什么联系,八竿子打不着。
鱼故纸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咱们明天要去会一会这个何人斯了,不是说死者生前打过他吗?”
蘇京墨一脸赞同,“我就说这人名字不吉利!”
温筠翻了个白眼,想把他支走,“你回去驿站看看温老回来没?”
他才不去呢,“我不去,万一没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可不行,我无聊。”
温筠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我看你是害怕吧!”
蘇京墨挠着头嘿嘿傻笑,默认了。他就是胆小,自己呆着害怕,不然你当我乐意跟着你们,当个大灯笼吗!
是夜三更。
子午镇并不似那长安城京师重地宵禁严格,只见一鬼鬼祟祟之人偷偷摸进了王嫂家后院,没进门就只急哄哄的脱掉了外袍,此人正是那捕头龟八,“哎呦,快叫爷疼疼你。”传来了王嫂娇媚的声音,“别急呀,你快跟我说说案子查的如何了?”龟八哪还管什么案子,一心想着办那事儿,哄着她,“办完再说,办完再说……”不多时,就传出了床榻格叽格叽的声音。
第二日一早。龟捕头没来府衙点卯,辰县令派人去寻,也没寻着,只当是在哪喝花酒耽搁了。
这边箱鱼故纸温筠蘇京墨三人乔装打扮一番,去往何人斯那打探一下,刚想出门就遇见彻夜不回的温川谷,温筠现在看到他就怕自己的头和耳朵不保,赶紧离他二丈远。
温川谷累极,也不看他,径直回自己屋倒头就睡。你要问他为何这么累?因为他打了一晚上的架,至于和谁嘛,先卖个关子,后续讲来。
三人出门去寻了那何人斯。不用打听,子午镇不大,哪里排着长长的队伍就是那准没错了。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已经日上三竿了。何人斯看到三人,神神叨叨的,“吾乃麻衣神相转世,铁嘴直断!俗话说得好,马看四蹄,人看五相。我见几位身形不凡,呜啦啦巴呀呀,让我来掐指一算,哇呀呀呀呀!你们这身上尸气很重啊!若是不尽早清除,恐怕……”
蘇京墨心神不坚定,听的认真,已有点被催眠之像,温筠闭住七窍,赶紧点了二人穴道,调整呼吸,这时一个小捕快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妙,县令请几位赶紧过府议事!”端的是一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之势,三人一听,先离开此处再说,这个何人斯有些猫腻。
等三人紧赶慢赶的进了县衙,辰县令悠闲地在后院喝茶赏花,躺在摇椅上都快睡着了,昨晚一夜未睡,老了真有点吃不消,不过这样子哪像是有什么要紧急事儿啊。
温筠不知这县令为要何戏弄大家,“辰县令有何要紧事商议?”
辰非昨看见温筠气势汹汹,哎呀,真是具有男子气概,连生气都这么俊,“就是想……”你了吖。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温筠实在不解,“想什么?”
辰非昨一脸娇羞,“你明知故问,昨天不是都……”
大家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整明白呢,“都如何啊?你倒是说啊!”温筠快被急死了,不免语气焦急。
鱼故纸心下有种不好的感觉,不是吧……难道……?
“不好啦,不好啦,龟捕头他……”突然闯进来一名捕快大喊大叫道。
辰县令被打扰非常生气,“怎么了,你快说呀!”
捕快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死啦!”
众人大惊!
发现龟捕头的地儿距离王嫂家不足一里,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尽头,满身酒气,趴伏于地上,身下有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刚好刺穿其心脏,手旁边还有一个酒瓶也摔碎了,看起来像是喝完酒腿脚不听使唤,绊倒所致。王嫂在围着的人群里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跑回家把门栓起来。不会吧?没这么巧吧!
捕快领着鱼故纸他们赶来,驱散人群,开始进行初检。死者男性,四十岁左右,致命伤为胸前,坚硬石块刺入心脏,流血过多而亡。前额有一椭圆形伤痕,看样子像是木棒所致,为生前伤。腕部上面有细小散落的酒瓶碎片。未见其他明显外伤。脸部、腕部下方只有些许擦伤,是倒地时手脸部着地所致。鱼故纸疑惑了,怎么碎片会在手腕上方,这不合理啊?
鱼故纸为免移动尸体,破坏一些细节,发明了当场解剖之举,特命捕快取些床单来围成一个圈,将尸体挡住,鱼故纸则在狭小的空间实现初次解剖勘验。退下死者衣裤,查看下题时,才发现刚行完房事,内裤亵衣里还遗留有泾液,口腔内并没有酒味残留,也就是说他没喝酒!这就是一件蓄意杀人案件并非意外死亡!看样子要从他的情人关系入手了,就算不是凶手也该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