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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未必实,所听未必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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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去长安?”蜚零真是搞不懂她。

“怎么?你舍不得?”辰砂不答反问。

“你知道的,我离不开军营。”蜚零不放心她一人。“我会派人暗中保护。”

“放心吧,我去长安…要亲眼看着姓温的死在我面前!”辰砂脸上的伤还未愈合,蜚零伸出手想触碰,却又收了回来,攥紧拳头。

“去吧,我会替你讨回来!”眼神阴狠毒辣,寒光四射,像那狼,却又孤独。

“你别下狠手,那毕竟是我父亲。”辰砂太了解她的性子了,怕她出手太狠,那人毕竟是养了自己三十几载的父亲,自己在这世上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我自有分寸。”

距离长安已经越来越近了,大家近乡情怯,想着马上能和家人团聚更加快了脚程。

“啊!久违了!长安!”蘇京墨一进城就张开双臂大喊大叫的,鱼故纸和温筠都觉得他丢人。

鱼故纸和他们拜别,“大家就在此别过吧。对了,温兄你的玉佩,约个时间还你。”

“不急不急,我还得先进殿面圣,新官上任总是要忙碌一阵子,等我闲下来去找你。我记得你家,你跟我说过的。”温筠执扇在手上拍打。

“一言为定。某也要赶紧回长安分坊处理事情。那就告辞。”鱼故纸毫不忸怩,自从上次红衣一事后,自己就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不似从前亲密了,总有层东西隔着,有礼有寸。

蘇京墨拿手肘倒了倒他肚子,“哎,你们之间怎么了?怎么还客气起来了,用上某了?”这朋友亲密之人总会称‘我’,只有在正式场合表示礼貌才会称‘某’,不知何时鱼故纸改了口吻,显得生疏又隔阂。

温筠也很失落,搞不懂女人心,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杜若已经被早在城门口等候的家仆四抬大轿接走了,温川谷和二丑无家可归,只好跟着温筠回府。蘇京墨也回苦甘堂去见蘇寒水去了。

温府。

温筠这回来也没看见桔梗,不知道去哪了。走之前吩咐他查的玉佩查的如何了?

正想着,这温筠屁股还没坐热,连口热茶还没喝上,就传来圣旨,急招他入殿。

温筠跟着内侍公公走进了大明宫。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宫,忍不住左右打量,“别瞎瞧,冲撞了谁,吃不了兜着走。”公公嗓音尖细好心提醒温筠。

“哎。”温筠老实点头,低头看脚。

走了好久也没见公公停住脚步,小声询问,“敢问公公咱们是去哪儿?”

“还能是哪儿,当然是紫宸殿了。”

这大明宫始建于唐太宗贞观八年,可分为前朝和内庭,前朝是以朝会为主,内庭以居住和宴游为主。这前朝中心线上分别立着含元殿、宣政殿和这紫宸殿了。内庭最出名的就是太液池,还有各种别殿、亭、观等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紫宸殿是专门会见臣子的场所,也是内朝议事之处,怪不得公公有此一言了。

走得温筠都出汗了才看到紫宸殿上殿的阶道,经过紫宸门便是门前外屏,旁边建有东西廊庑,大度而不浮华,雄浑而不雕饰。

还在愣神就被领着走进了大殿,圣人身边公公高喊,“稽首~”

温筠根本不会朝见天子礼,旁边领路的公公赶忙拿手拽了拽他的衣摆,示意他跪下。

“再拜稽首~”旁边的公公简直操碎了心,拉着温筠又跪下拜首。

然后在旁边跳起舞来!

温筠一整个懵逼,没办法,学着公公的舞姿,开始跳舞,这中间的民族舞结束后,“再拜~”

温筠这回懂了,赶紧跪下又叩首。

行完大礼,看到了背对着他,站着一位身着华丽胡服的人,有点眼熟。

圣人此刻发话了,“温卿,你看看这人是谁?”

温筠听罢才敢抬头,一看,那人转过身来,竟是桔梗!

桔梗开口了,“哇啦呢啊吧几哇……”

旁边跟着的汉人翻译,“温兄全仗您当时搭救,后本汗与众部联络上,你已出发去往成都府了。”这几句话竟然翻译这么多意思?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翻译:“哔猪啊。”这和猪有什么关系?

桔梗:“尼哩哭唧娃噻虫嗪,不辣秃噜皮,乌咕咚巴拉。”

翻译:“我能听懂汉语,但不会说,你给我翻译个什么!不好意思,这句是对我说的。”温筠一脸黑线,这翻译靠谱吗?

桔梗:“嘟噜呦喂狗,吧唧渣,萘萘似哩嘛,喔死哩粑粑。”

翻译:“今日特地为谢你救命之恩,向圣人讨了一赏赐,温兄你可以好好想想,要什么都可。我们胡人就重义气,欲与你结拜为兄弟,你意下如何?”

温筠行礼致谢,“赏赐暂时还没想好,不过,这兄弟,某交下了。”

圣人大笑,“哈哈哈哈,好,今日就由朕见证,你们面天地,行兄弟礼,朕看温筠虚长就为兄好了,少可汗觉得如何啊?”

桔梗:“欧剋。”表示赞同。

圣人继续道,“既然温筠你没想好要什么,朕许你,等你想好便可实现。”

温筠叩谢皇恩,遂与桔梗结拜为兄弟。

原来这桔梗姓康氏昭武名芣苢[fú yǐ],乃昭武九姓的宗主康国少可汗,也是粟特人,粟特人使用的语言是粟特语,此次来长安是作为使者,他们善于经商,长期操纵丝绸之路上的转贩贸易。唐高宗永徽时以其地为康居都督府,授其王拂呼缦为都督,至今已传四代,桔梗就是未来第五代都督。

没想到在长安百仙家遭遇刺杀,在护卫拼死保护下逃至郊外,被温筠所救,当时伤及后脑失去记忆,又因语言不通,为隐瞒身份故装作哑巴,在温筠离开后得旧部联系,将其秘密带回。

圣人听闻在长安城天子脚下谁能如此大胆,意图行刺当朝外臣使节,故今日还有一事拜托温筠,就是暗中查清此事,其保护少可汗有功,特擢其为刑部员外郎,从六品上,掌律法,按覆大理及天下奏谳。并秘密调查康国使者被刺一案,温筠领旨谢恩,就跟着公公出了大明宫。

刚出大明宫丹凤门就有一小厮打扮之人等候多时,看见温筠出来,便上前搭讪,“玉竹君子?小的是国香姑娘遣来,特邀您至百仙家一聚,为您接风洗尘。”

温筠见状不疑有他,想着很久未见老友国香姑娘,便跟着前往。

另一处长安分坊。鱼故纸在仔细查看账簿,眼见着天色已晚,还未回家拜见母亲大人,本打算趁着宵禁前赶回家。刚出门就有一小厮打扮之人前来邀约,“鱼大掌柜?温兄请您前往百仙家一聚。”

鱼故纸本意推辞,没想到,那小厮竟说,“您母亲也一起请过去了,您还是快些过去吧。”说完就走了。

这个死竹子在搞什么鬼?把自己约在青楼,自己以前还在这里谋生过一段时日。鱼故纸一肚子狐疑赶去约定地点,百仙家。

还未进门就有人迎面而来,“您就是鱼大掌柜了吧,快请进,他等你多时了。”说着就领鱼故纸进了这百仙家二层,一层是大厅净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男男女女喝酒调笑,二层是雅间,只留给贵客。

往里走,最里面一间便是都知姑娘房,还没走进,就能听到声音,“不要嘛,你喝醉了,玉竹君子不要吖。”鱼故纸不愿再上前,隔着门越听越生气,隐隐觉得温筠不是那花天酒地,□□熏心之人。手放在门上一直没有勇气推开,能看得出微微颤抖。正犹疑间,被旁边领路小厮一把推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温筠的熟悉后背,那背曾经还背过自己,温筠俯身立着,国香姑娘胸口大开,被压着躺在桌前,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后背,衣服都给抓皱成一团。

温筠听到声音回头,脸颊上还留有明晃晃的大红唇印!看到鱼故纸脸色发青,连忙摆脱纠缠试图解释,鱼故纸再也忍不住了,夺门而出。被温筠从后面扯住衣袖,“你听我说!”

鱼故纸死命抽出手,见抽不出来,拿起温筠的手咬了一口,温筠忍着痛,“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都看到了,还能有假?”鱼故纸眼睛发红,鼻子一酸,忍住了。没想到温润君子也是如此色魔,见一个爱一个!

“这可真是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她突然抱着我就亲啊!”

鱼故纸更生气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气的狠狠踩了他一脚,温筠作痛抱脚,放开了手,鱼故纸趁机跑了。

温筠被踩的直跳,没追上她,要说这气急了的女子跑的比谁都快。

鱼故纸回到长安柜坊,逐渐恢复冷静,直接把温筠贴了个色鬼标签,打个大叉,永无翻身之地。温鱼二人关系降至冰点。

温筠回头去质问国香姑娘,“你为何突然如此!”

国香姑娘已经收拾好妆容,沏着茶水,递给他,正是那独门秘技“隐香”,不过此时的温筠无心品茶,“别激动,先喝口茶。”

温筠接过,也不敢再信她,没喝又放回了桌子,等着她解释。

国香姑娘品了一口,衣袖遮嘴,小声提醒他,话里有话,“千万别去鱼塘。”

温筠没听懂,国香姑娘就扯了别的,“今早我去买鱼,那个店家太黑心了,卖鱼不杀鱼,叫了只猫来叼走了我的鱼,你说气不气人!”

“你在说些什么?”

“别问了,快走吧,总之,别去鱼塘,切记切记!”说着把温筠赶出了房间。

温筠走后,將离现身,拿起他那杯未喝的“隐香”,已经半凉,“你这样让我为难啊。”

国香姑娘没回他,坐在他对面,又给他重新沏了一杯,“你不说,没人知道。”

將离拿起杯盖在杯口来回划着,看着热气,“我会带你离开。”

“我等你。”

將离消失前忍不住问她,“他害了你父辛寻风,你为何还帮他?”

国香姑娘没有再回他,是啊,我现在到底是谁,恐怕连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是善是恶,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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