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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岂无忧,是狗难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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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保衡仆射府。

“那人到长安了吗?”

“今日未时刚到。”

“可以依计行事了。”韦仆射吹了吹山羊胡须,奸诈极了。

“將离这就去办。”

“那本书可有下落?”

“还未。”

“再去找,必须要拿到!”

韦保衡说罢站起身朝着旁边的墙壁走去,拉了一下柜子旁的丝绸缎带,打结方式正是卍字结,这柜子就往两边移开,露出满满一列的瓶瓶罐罐,他拿出一瓶倒了两粒出来,放了回去,又拉了一下绳子,柜子又合了起来。

对着跪下的將离发话,“这是今日的药,按时给他服下,去吧。”

將离心里暗暗记住了瓶子的模样,接过药就消失了。

那妇人又走了出来,“你尽研究些乱七八糟的,小心哪天把自己也毒死了。”

“别咒我好不好?都怪蘇寒水那老匹夫,那本书藏那么严实,不过多亏了他那个好儿子,要不然我还找不到他呢……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

有时候这药与毒也许只隔着一道良心。

“怎么说他父亲当年也救过本宫,你就这么杀了他?”女子听起来似有责怪他之意。

“哎~你这么说可不对了,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只有死人不会泄露。”韦保衡奸笑着。

妇人趴在他怀里,拿食指在他胸口画圈,正是心脏的位置,一圈又一圈,似那千千结,“那你也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也该死啊?在心里说着。

韦保衡并未在意她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语,光顾着和她亲热了。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韦仆射。

温川谷收到拜贴心里暗喜,果真这温部就找上门来了。问了送信的家仆,说自家主人会在今日申时登门拜访。温川谷暗自思量,这温部现在会长到底会是谁呢?

申时温府。

白头翁准时按约前来,温川谷看到此人后,原来是他!想到了三十年前,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还敢上门来,简直是找揍!

白头翁住着玉拐杖,驼着背佝偻着,就进来了,捋了捋他那白胡须,“川谷兄,好久未见啊,向来可好?”

“好你个屁,拖您洪福,还没死呢!”温川谷向来最看不惯这种虚与委蛇,城府太深之人。

三十年前白头翁是温府的幕僚,他儿子就是当今的兵部尚书白敛。当年温府事变,白头翁为撇清干系,割袍断义,立誓永不入仕,所以跑去经商,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才有如今的地位,爬上了银安柜坊的掌柜之列,在商行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威望的长者。谁能想竟还混上了「四时会」温部会长之位?温川谷觉得,这简直没天理了!

白头翁也不与他一般见识,“老朽今日前来就是劝你们,万不要做傻事,以卵击石。”

“哼,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再不走,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放下仇恨,好好活着不好吗?”

“二丑!送客!贪生怕死枉为人!”

“老朽一个死老头子,半只脚都入黄土的人,还会怕死?唉,老朽只是觉得,这样没有意义,为了一个已经死了三十年的人,断送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就为了所谓的正义正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老朽欠温府的,自会还,但老朽不会叫跟随着的那些人白白牺牲!”

温川谷喃喃,“也许不用牺牲呢?”这句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因为自从离开成都府,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白头翁见他有所松动,“我们可以联手,但老朽不会答应你们不合理的要求。”

温川谷趁机提到,“帮某查一个人。”

“谁?”

“百仙家都知国香姑娘。”

“你等老朽消息。”说完住着那玉拐杖离开了,看起来老了很多,时间不饶人啊,也许谁都逃不过一死。

每个人追求不同,道不同,没办法一直同行,也不能说他错,什么是对什么错谁也说不清,但是自己但求无愧于心,对得起天地,就算死又何惧呢?温川谷看着熟悉的院子里一片枯黄悄然飘落,这秋已经很深了。

白头翁走后没多久,温川谷也出去了,只有二丑一个人在家,只听见有人敲门,见是他开门,便对他嗤之以鼻,“就是条看门狗。”这话可激怒了二丑,二丑本就是个粗人,一下子火冒三丈,“你说什么!”这人正是那辰砂,看他急了,更有趣了,那就逗逗这条狗吧。

“难道不是吗?整日看门的不是看门狗是什么?看门鸡吗?呵呵呵……你主子天天去吃香的喝辣的,只有你傻乎乎的给他做饭,等他来一起吃。”辰砂咧着红唇嘲笑他。

“你胡说!他从没把二丑当下人,日夜操劳刑部的工作,每天都来不及吃饭!”说到后面他也没底了,自己确实觉得温筠总是不回来吃,自己做的饭热了又凉了,凉了再热,难道他真的去吃席不带自己吗?

“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个人样子吗?真的甘心天天当个煮饭公?”

“你什么意思?”

“某家主子有要事找你商量,宵禁前古井轩茶馆等你。”

“你家主子是谁?”二丑此刻很犹疑。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辰砂说着扭着蛇腰离开了,大红的外衣和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猪头三肉摊。

“两位要点撒子?猪心,猪肺,猪肝,猪肠子?”

“某要五斤猪血,不要肉,只要血。”鱼故纸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身为屠夫,但是身材不高,看起来只有五尺,留着络腮胡子,在尾部扎了个小啾啾,打了个卍字结,看起来很像山羊胡须,他的肉摊上摆着各类刀具,鱼故纸假装看肉,低头仔细查看,果真每把刀上面都没有工匠署名,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卍”字符号,撸起袖子的膀子上有从军的刺青,旁边还刺了个“卍”,应该以前当过军人,后来解甲归田,当了屠夫。

猪头三第一次见有顾客提这种怪要求,没办法,只得去逮了头活猪现杀放血,一刀刺入猪的心脏,趁着此时血一直流,拿了大盆接住。这刀法太熟练了,鱼故纸深深的怀疑他就是那杀人凶手。所以开口试探,“您听说过蘇寒水大夫吗?”

猪头三一愣,对答如流,“您说的是苦甘堂的那位老大夫吗?他家猪肉都是俺去送的,熟得很。”

“您要的猪血,好嘞!”说着把猪血递给她,鱼故纸看这猪血就这几分钟都成块状了。

“怎么成块了?”

“小娘子一看您就不常吃这血,这猪血啊遇见冰水就凝的快,您瞧……”说着指给她看,猪血在冰水的作用下迅速凝结成块。

“那天气冷的时候是不是凝的更快?”

“那自然是。”鱼故纸想起来什么跑开了,大黄付了钱,拎着猪血跟后面狂追,自己这主子说跑就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了。

大理寺。

“师父,帮我调一个人的户籍信息。”

宋方海摸着他那大肚子,这事儿有点难办,“我得去户部调,这户部尚书辛寻风下马,现在是侍郎甘漆代办,他那个臭脾气和我一个样,我可不想求他!”

“师父~”

“叫也没用,不过倒是有个法子,甘漆和杜家二子从小玩到大,杜若不是和温筠一起去治过水么,你去找他。”

鱼故纸听到温筠二字,不说话了。死也不去找他,那个色鬼自私鬼。转念一想,算了,喊大黄去找他吧,还是查案重要。

鱼故纸出来刚好碰见追的气喘吁吁的大黄拎着五斤猪血,“主子,您的猪血?”

“拿去喂小黄吧。”小黄就是村口那只流浪的大黄狗,为了区分大黄就给改叫小黄了。

“真的嘛,谢主子!”大黄听着有点刚想去找小黄。

“等等,你先去刑部找温员外郎,麻烦他帮我调一下「猪肉铺老板」的户籍信息。急用。”

“好嘞,主子,您放心,小的绝对不说是您找他的!”

“别贫了,快去快回。”鱼故纸心虚,赶走了他。

这二丑一个下午都在回想那红衣女子说的话,这温筠今日又没回来,自己先去刑部问问,不信温大人是那种自己吃喝不管我的。打定主意,就去了那刑部寻人。

“啊,你说温员外郎啊,他今天做东,好像约了杜家二子在谁家酒肆吃饭呢。”

二丑一听不敢相信,原来都是骗我的,整日都说忙,没时间回来吃,亏得自己天天等他,还饿肚子,他倒好,自己花天酒地,饮酒作乐!

不过要说这人啊死不瞑目,很多时候还非得亲眼看到才行,这二丑还不算傻,又去了谁家酒肆。一问掌柜的,果真温筠在包厢里请客。自己既生气又失落,回了温府,看着眼前自己准备的饭菜早就凉了,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宵禁前二丑偷偷摸出了温府,去了那古井轩。

只见一个人头戴斗笠,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起来有些瘦弱矮小,长了一脸奸相,看他来了,一点也不意外,好像一切他都算准了。

此时的古井轩空无一人,连掌柜的都不知去哪了,静的可怕。

“你只需替我办一件事,明日亥时准时把鱼故纸带回她家,就说你家大人找她取玉佩。记得,一定要准时!不可少一刻,也不可迟一分。”

“为什么?”

“不要问这么多,你只管去做,事成后许你黄金千两,这是定金。”手指敲了三下桌子,將离给了他一张银票。

二丑还从未见过如此大额的银票,好似下定了决心,重重的点了点头,拿着银票离开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山羊胡子看着二丑的背影,嘴一歪斜着露出一抹邪恶笑容。

將离懂了,不管事成与否,二丑他都将死无全尸。自己那日在成都府万人坑故意放你一马,饶你一命,你怎么就不知好好珍惜呢。

此刻的二丑还沉浸在自己马上就有一千两黄金的喜悦当中,这人啊,总是健忘,他早就忘了自己半边脸是如何被毁的了,这句千两黄金是否又听得很耳熟呢?也许狗改不了吃屎是真的,他从接过那张银票那刻起,也许就真的成了一条狗了。别人拿他当人,他却非要做回狗,若自己心里没有那蝇营狗苟,谁又能真的当你是畜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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