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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重聚首,物是人非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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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铃声……那夜某听到过,然后才顿醒了一般。”温筠见二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自己,解释道。

鱼故纸本在听到冬青之言后,有些反思自己的行为,身为一名替尸开口的中正之官,怎可生有偏见之心,主观臆断?又想起了拜师礼上师父的回礼,泼了自己一脸冷茶,当时因为泼茶人是师父所以自己未有生气,换位思考,如果泼茶人换做温筠,自己肯定当场翻脸,只因为带有偏见,所以同一件事已经下了预判,这简直犯了验尸大忌。

再加上今日自己查验母亲尸体时,发现刀口应为左撇子所为,现在回头想想,整件事确实太多巧合,哪有人犯案提前故意叫来一个目击者的?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沉稳,有失偏颇,还得放下成见,不偏不倚才行。

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温筠给吓着了,惊魂未定,转头呆呆的看着他,几日未见,他肉眼可见的清瘦了许多,眼底一圈黑晕,竟然还隐隐可以看到唇周刚生的胡子,估计他最近都未修面。

温筠日夜思念成疾,痴痴地望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自证清白,求得鱼故纸原谅宽宥,可惜空口无凭,只用嘴解释是最没用的,不止要救助朋友国香姑娘,身上又有圣人交待的重担,也无法与任何人道哉,在看到了鱼故纸后,这些好似都不重要了,与她相比,不值一提。

定安公主本最讨厌这种心无城府,行事冲动,不考虑后果之人,所以皱了皱眉头,在看到来人是温筠时,其实眼里带着些许失望,等着他解释这冒失行径。瞥到二人无声对视,目光胶着,简直把自己当成透明,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咳……”,二人被迫收回视线。

一时间三人各怀心事。

鱼故纸在听到温筠说在案发那日他听到过三清铃声,想起了子午镇的何人斯,会不会和他所习的「催眠术」有关?

定安公主瞧见温筠还傻站在木塌外,示意他退履进来说话。“我有一计,可箭三雕。”

正在三人密谋关键时,小沙尼传来消息,称门外有一个自称蘇京墨的要找温筠。

定安公主在听到蘇京墨名字时,略有起伏,被细心的鱼故纸捕捉到,在她犹疑时,贴心地替她找了个合理的由头,“许是和他父亲案子有关。”

定安公主表面上想把他赶走,惹人心烦的克星,听了鱼故纸的话,就像一个稻草,抓住了,“叫他进来。”

不多时,蘇京墨就被带了进来。

其实自打成都府一别,定安公主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只见他神情略憔悴,整个人沉了下来,不像之前飘着,还在孝期,和鱼故纸一样着了一身白衣,头上亦绑了条白色抹额,在看到冬青时,震惊中带了一点欣喜,但又隐了起来。

声音却没变,还是那样高亢洪亮,以前跟个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嗡嗡嗡响,如今恰到好处,既不疏离也不再热烈,举手作了一揖礼,“冬青娘子,叨扰了。”

“不必。”定安公主本就冰冷,这下更冷淡了。

四人席地而坐,围了一个圈,温筠挨着蘇京墨,鱼故纸挨着冬青,两两都给隔开了。

蘇京墨表明来意,温筠叫他直言,没有外人,他从怀里掏出那本《子午流注针法》,打开扉页,“亿兆同归寿,群公共保昌;未遇须藏器,安卑莫释劳”,蘇院令绝笔,落款时间是中元三年五月初一巳时。鱼故纸看了题诗,又看了年日,旁观者清,说了四个字,“同,昌,未,释。”

这可把定安公主吓到了,本身手里拿着棋子把玩,直接惊掉了棋盒里。

“这诗还有谁知?”缓了好久才沉重地问。

蘇京墨看着昔日自己心心念念的冷面佳人,不知她的伤好了么?想着就说了,“伤可好些了?”

这人真是,问你西你答东,定安公主真是嫌弃的紧,眉头一皱,小命不保。

蘇京墨看她要生气,想起之前被她扇的一掌,赶紧捂了自己脸,乖乖回话,“就咱们四个,再无了。”

突然又想到了一人,“还有二郎,不知道看没看过,他受了惊吓,加上饿了好几日,现在密道将养着。”

其余三人闻言,“密道?”

这蘇京墨将自己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说给他们,鱼故纸听了暗道,不好,那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判错了猪头三?

然后蘇京墨又往后翻,直接翻到那篇病案随笔,“某恐鱼娘子中毒不浅,这合欢粉之毒,一日不清,一年时间就会至假死之象,无思无情,不言不语,呼之不应,只余微末呼吸,和死人无甚分别。”

“什么!”众人大惊,鱼故纸心道,怪不得日益疲乏,有气无力。

温筠此时非常担心她的身体,却又怕引起她的厌恶情绪,好在蘇京墨足够了解他,心有灵犀替他解惑,“不过,祖父留了一方,只是这药引有点棘手,洪州白露清茶。”

定安公主还以为是什么千里冰山雪莲,或者是那戈壁沙漠骆驼刺,竟然是洪州白露清茶,这茶不是虎杖府里常饮的吗? “这个简单。”

蘇京墨在听到冬青的话时,有些怀疑她的身份。

定安公主还在想着长姐同昌公主的事。这背后若不仅是韦仆射,真与同昌公主有关,那可真得好好思量筹谋。尚在沉思,就听见蘇京墨又问道,“伤如何了?有没有遗下病根?这可不是儿戏,你看看你,这都快初冬了,还穿这么单薄,还有这件衣服,背后都没有披肩,你这伤不能着凉的……”好吧,定安扶额,她想收回刚才的话,他还是那么唠叨……不过,好像这才是他。

初见确实生疏,三言两语就恢复本性了。

这国香姑娘已经被空青师太渡了真气给他,正巧,此时蘇京墨也在,冬青就请他过去诊治,看有无法子,研究出解药。

故意调开了蘇京墨,冬青才吩咐二人,此计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考虑到蘇京墨话多性子直,心浮气躁,恐生差池,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担心万一……会连累到他。

不过,正好来个苦肉计,里应外合,引君入瓮。

这將离和国香姑娘看来得吃点苦头了,这伤还不能轻了。

等蘇京墨回来,三人已经商讨完毕。

“某已替她把了脉,行了针,她给了某半粒解药,还需细细分辨,才可分析出配方。”蘇京墨汇报了一下国香姑娘情况。

鱼故纸看了眼日头,坏了,快到一个时辰了,大黄还在门外,得赶紧叫住他,别真的跑去寻了师父来。

冬青看出她的担忧,“他根本逃不过此处暗卫眼睛,已经被逮住了,关进了柴房。”

“啊!”鱼故纸惭愧,真是在冬青面前班门弄斧,她的心思似海深。也许这蘇京墨对她而言,是个意外吧。

一个似冰,一个如火,冰遇火化,火遇冰熄,孽缘啊。

鱼故纸和蘇京墨起身告辞,温筠也该回他的客房了,所以三人拜别冬青,这蘇京墨磨磨蹭蹭一直等到最后,他二人离开后,定定的看着冬青,才说了一句,任谁都想不到的话,“我听到了。”

定安公主疑惑不解,等着他的下文。

“傻袅!”蘇京墨说完,拔腿就跑,冬青被他拆穿,面上赧然,抄起手边的玉石棋盒就朝他扔去,还好他跑得快,慢一点,都定会带点颜色回去。

蝉衣刚进来,就被这阵仗给唬住了,还差点被飞来的不明物体误伤,棋子散落一地,是谁敢惹殿下发脾气,不想活了?什么!!是自己眼花了吗,怎么看到殿下竟似在笑?

韦仆射府。

“白煞被人劫走,事情恐有变。”韦仆射看着密函,怒从中烧,直接就给撕碎了。

“没查到是谁做的吗?”

暗卫战战兢兢,“他们抬了轿子,本身跟的好好的,结果突然在春明门道政坊附近,冲出来九顶一模一样的,属下分身乏术,跟丢了。”

“道政坊?凉王府?”旁边的贵妇人斜靠在贵妃塌上,慵懒无骨,皱眉的模样细看竟和定安公主有些相像,不过比她多了女子的妩媚和柔软。

停了两秒,继续问话,“將离呢?”

“將离去追刺客,至今未归。”

话音刚落,將离就出现了。

跪下回禀,“属下失察,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韦仆射先站起身,赏了他一巴掌,然后拿手帕擦了擦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噗一声,全喷他脸上了,“你还敢回来?”

將离双拳紧握,却忍着,并未显露杀机。

贵妇人拍了拍韦仆射的胸膛,劝道,“也不是他的错,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杀了白煞。”

將离第一次未应。

“怎么?还敢违令了?”贵妇人挑了挑桃花眉,在试他忠心。

“不敢,將离领命。”

將离走后,韦仆射忍不住问她,“你真的要杀了白煞吗?暂时还不能确定她是否走漏消息,养了这么长时间。”

贵妇人拿手点了他脑门儿,“当然不是,本宫总觉得將离生了二心,试试他安心点儿。”

韦仆射握着她的玉指,含在嘴里,“今日一试,看来还是你多虑了。”

“但愿吧。”

贵妇人看着身边陷入昏睡的韦保衡,在他耳边试着喊了两声,“韦郎,韦郎?”见他确实是熟睡没了反应,这才起身,穿了一身黑色凤凰袄子,批了貂毛大斗篷,戴上斗篷帽,拿了暖炉,出门了。

特意绕过门口守夜,靠着昏睡的婢女,提起旁边墙上插着的灯笼,从后门出去了。这些韦府竟无一人发觉。也不知是这韦保衡太过刚愎自用,还是这贵妇太睿智诡滑。

门外停了一顶轿子,看起来恭候多时了,轿夫驾轻就熟,应该已经不是一次了,竟挑些偏僻的小路,绕了很久才在一朱门前落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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