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车辆稀少,雪佛兰像箭一样在雨后湿滑的路上飞驰。
赵捷飞把手搁在车窗上,侧头看着那人笔挺的鼻子,丰润唇线微微嘟着,“别开太快,小心超速。”
“超速也是算你头上。”乔烈儿斜眼看着他,“你就让我尝尝飙车的感觉。”
赵捷飞无奈地笑了笑,“知法犯法。”
车靠边停了下来,乔烈儿熄了火,“到了,下车。”
“吃这个?”赵捷飞指着马路边上唯一亮着灯的店。
“嗯。”乔烈儿已经下了车,很绅士地绕过来拉开副驾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就是这家,有意见么?”
“这跟吃小龙虾有区别吗?”,赵捷飞看着那个黄橙橙的“M”字高高悬挂在墙壁上,他完全不能理解那个傻X一样的红发红唇塑料猥琐男翘着腿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为什么很受小朋友欢迎。
“当然有区别。”乔烈儿推开玻璃门,走向柜台点餐:“至少没有地沟油和洗虾粉,你要吃点什么?”
“随便。”赵捷飞找了个靠落地玻璃窗的位置坐下,“我真怀疑是不是读过临床。”
“这个不用怀疑。”乔烈儿用托盘端着食品坐到他对面,“只不过我的心思都放在这人是死于什么,而不是怎么把人救活,懂不?”
“懂!”赵捷飞把牛奶注入红茶中幻出一圈圈白色的涟漪,“你的直觉,说来听听。”
乔烈儿把鸡块沾了点酱汁放进嘴里,搓了搓指尖,鸡块的碎屑掉到纸盒中,“不是一个人。”
“什么?”赵捷飞拿着热饮的手停在半空中。
“就像这个鸡块,跟那个鸡块不是同一只鸡。”乔烈儿对着纸盒中的鸡块指指点点:“明白么?”
“那一共有几只鸡?”
“三只。”
“三只?”赵捷飞搁下杯子,“具体一点,哪块是哪个的?”
“左臂、左腿是第一个,右臂、右腿、躯干是第二个,头是第三个。”乔烈儿食指扣着线无聊地上下挑动着茶包,“我只是从切割口、尸表、形状比例做初步的分析,DNA的分析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第三个还没被发现。”赵捷飞抱着臂,“不知道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处理?”
“这个就是你们的事。”乔烈儿双手握着杯子,丝丝暖意透进手心,“不过右手的手腕切口,跟其他切口不相同,下刀的力度和方式不相同。”
“怎么个说法?”赵捷飞的头有点嗡嗡作响,要知道这回可是遇到连环杀手。
“握持式7号刀柄配24d刀片,知道这个好使,截起来干脆利落。”乔烈儿捧起杯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行内人,或者说有解剖经验的人。”
“但其他部位就像个屠夫一样乱砍?”赵捷飞摸了摸下巴,“是两个人,还是说故意混淆视线?”
“你是福尔摩斯,可我不是华生。”乔烈儿看了看腕表,“快四点了。”
“那明天再想。”赵捷飞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我们回去吧。”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半夜扑面的冷风让人打了个激灵,让人不自觉地走得更近一点。
金域蓝湾。
听到锁匙的转动声,严靖曦急急忙忙从书房中走出来,“哎呀!”错层的设计从书房到客厅有几级台阶,客厅没有亮灯严靖曦崴了一下脚。
“伤着了吗?”乔烈儿上前扶他坐到沙发上,“给我瞧瞧。”
“放心,没事。”严靖曦紧张地抓起乔烈儿的手臂,“我怎么打你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是吗?”乔烈儿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很担心你。”严靖曦把乔烈儿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摩挲着他后背的衣服。
“你怎么啦?我们做法医的夜归很正常,又不是第一回。”乔烈儿轻抚着严靖曦,“而且我又不是女的,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是我想多了。”严靖曦坐直了身子,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以后手机记得充好电,别让我找不着,好吗?”
“嗯!”乔烈儿扭头往窗外看,天际已经有点发白,“快天亮了,赶紧去歇歇。”
大床上严靖曦搂住他脸贴着脸,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感觉到,觉得很安心的严靖曦便进入了梦乡,仿佛那些烦心的事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严靖曦均匀的呼吸声,乔烈儿睁开双眼看着他菱角分明的脸,他知道严靖曦最近很忙,除了打理自己律师事务所外还兼着做了法律顾问,至于是谁的顾问,他不清楚也没去过问。
心中总有种隐隐不安,忙了一通宵他也疲惫了,想继续思考脑子却像灌了铅,一起走过三年的怀抱是多么熟悉,那是他的依靠,眼睛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呼出绵长平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