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前天中午收到的这份死亡通知单，它是随着一封匿名信寄过来的。因为崔总刚刚遇害，我对这封信当然会非常重视，所以我立刻和林总、蒙总进行了联系，他们也正要找我，因为审判者也给他们每人发出了一份死亡通知单……”
洛天羽知道林总、蒙总就是刚才那份死亡通知单上的受刑人林恒干和蒙方亮。
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两人都是樊艺集团的元老人物，审判者连下重手，难道是要把樊艺集团彻底摧毁吗？
在崔胜恺十多年的经营下，樊艺集团在省城多个领域都形成了垄断经营的局面，其中欺行霸市、以黑养商的情况也不鲜见，审判者既然以处理罪恶的审判者自居，用“除恶务尽”来解释他的追杀动机倒也合理。
洛天羽思忖的同时，阿伟并没有停止讲述：“……于是我们就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当时他们两人都非常紧张，林总曾经有过报警的想法，不过随即就被我否决了。”
洛天羽苦笑了一下：“是的，你根本就不信任警方。”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阿伟眯起眼睛，目光中透出些狠劲，“审判者特意把死亡通知单寄给我一份，这已经是对我的挑衅，我没有理由不接招的！更何况他杀害了崔总，我做梦都想把他亲手撕碎！”
洛天羽明白阿伟的感觉。
审判者，这是一个令人畏惧但又会渴望与之一战的对手。
阿伟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与他交手的机会。
不过洛天羽同时也觉得有些沮丧——这次审判者没有把杀戮计划通知警方而通知了阿伟，是否在他看来，警方已经输得太多，以至于他想要换个对手了？
阿伟仍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后来林总和蒙总都听从了我的建议：不报警，借助集团自己的力量来保护他们。于是我们各自调集了最亲近的弟兄，同时决定启用崔总生前的办公室作为庇护所。”
“这些人并不全是你的手下吗？”
秦颂插话问了一句，他注意到阿伟提及这些人马的时候，总是说“我们”，而没有说“我的”。
“有一半是我的弟兄，还有一半是林总的人。”阿伟解释说，“我们虽然都在樊艺集团，但林总也有自己的直属部门。”
秦颂“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这么大的集团势力，内部分成几个派系也是很正常的。
“这位龙哥就是林总的心腹。”阿伟这时向秦颂和洛天羽介绍身后的那个魁梧汉子，“他和我一起负责保护两位老总。”
龙哥看着二人“哎”了一声，算是勉强打了个招呼。
他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还未从主人遇害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要间接了解一个人的实力，你可以去观察他的朋友，也可以去观察他的下属。
此刻看到阿伟和龙哥的表现，二人都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崔胜恺能够在樊艺集团独大十多年，地位如山难撼。
“说说你们保护行动的具体过程吧。”秦颂把话题引向了最关键的情节。
阿伟的脸色有些发青。
“保护行动”这四个字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从结果来看，那更像是一场猫捉老鼠般的羞辱闹剧。
而他现在却又不得不把这闹剧的经过讲给曾被他鄙视的警方。
“死亡通知单上的执行日期是11月7号。我们在6号晚上八点就把两位老总请到了崔总的办公室里。两层防盗门全部锁好，钥匙我和龙哥一人保管一把。同时我们在十八层的走廊里布下了重重护卫——尤其是办公室门口，更是集中了十多个弟兄把守。
“除此之外，大厦的各个出入口也布置了看守。我和华哥则各自带着两个亲信，在大厦一层的监控室里守候。樊艺大厦里里外外的各个角落都装有摄像头，所以我们在一层可以看到大厦里面所有的画面。当然我们重点监视的就是两位老总所在的那间办公室。”
秦颂等人步入大厦的过程中已经见识到了阿伟等人布置的严密防守。
即便是审判者，要想单枪匹马地闯过来也不太可能吧？
可是审判者的杀戮又偏偏得手了，而且一路上并没有见到搏斗的迹象，难道他是从别的通道另辟蹊径？
阿伟像是看出了秦颂所想，进一步解释道：“那间办公室是当年崔总嘱咐大厦设计师专门设计出来的，整个楼层只有一条通道能够通往办公室门口。房间内部也没有任何暗藏的管道能和外界相通。
“屋内唯一的窗户位于大厦南面的墙上，周围十米的范围内都是光滑的镜面墙壁，就算是世界顶尖的攀岩高手也无法攀附。
“而在窗户正上方每隔五米的距离，都会嵌制一排锐利的刀刃，所以也休想从楼顶通过绳索滑降到窗口。”
秦颂皱起眉头：“既然这样的话，审判者是怎么进入办公室的？”
“我也不知道……”阿伟露出尴尬而又茫然的神色，“我和龙哥从6号晚上开始就一直盯着监控屏幕，从未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直到一个多小时前，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不过在7号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左右，大厦里的电忽然间全断了。”
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已经接近死亡通知单约定的最后时刻。
洛天羽暗暗想到，审判者一定是故意选在这个时段下手吧，经过二十多小时的艰苦守候，阿伟等人一定是筋疲力尽，思维和反应能力都已大大下降。
“这时你们应该继续坚守防线，千万不能盲目，被对方调动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洛天羽还是忍不住提醒着说道。
“我们没有乱动。当时楼上的弟兄从消防柜里拿到了手电，一直坚守着办公室的那道门。我则把身边的两个兄弟派了出去，让他们去地下室启动大厦内的备用发电机。”
秦颂这时插了句话，说了声：“好。”
即使是他在现场亲自指挥，也一定会是这样的套路。
同时他又猜测着问了一句：“备用发电机也坏了吧？”
阿伟点点头：“肯定也是被人动过手脚了……不过当时还是启动了一阵，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就烧坏了。”
“那审判者是在大厦彻底黑暗后进入的办公室？”
“这个……”阿伟的眉头紧蹙在一起，被一些百思难解的困惑折磨得非常痛苦，“备用发电机工作的那十几秒钟里，我们在监控镜头里看到了审判者，那时他已经进了办公室，而我们布下的防线却完好无损。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
是这样？秦颂也感到颇为诧异，不过他暂且不动声色，继续往下问道：“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