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雨救我~~”
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脸哭相的李雯媛扑上前抱住了易钏雨的手臂。
“小媛还真是喜欢撒娇呢,这样下去可是长不大的哦~”
看着身旁两个快要黏在一起的人,乐子只能莞尔一笑。
“才不是呢,小乐你是刚刚没看见小雨有多厉害!”李雯媛为了表明不是乐子说的那样,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只用了几分钟就完成‘释魂’了,换成我的话,我可能连一半都撑不到……啊呀,一不小心暴露了今天上课在偷懒这件事了。”
她说完后尴尬地做了个鬼脸,易钏雨也只能跟着苦笑了起来。
“我也只是初级阶段而已,而且牙之郎同学他们完成得要比我早得多呢。”
李雯媛撅起了嘴唇。
“呜~~~可是小雨在上周的能力课上还被莫克老师批评了吧?说什么‘给家族蒙羞’之类的难听话,连我都以为小雨会一直陪着我做吊尾车呢!谁知道今天小雨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这么突飞猛进,一定是用了什么魔法吧?”
李雯媛把脸伸到了易钏雨的面前,眨了眨眼睛,期望后者能告诉她一点秘诀。
“不然只剩我一个人还完不成‘释魂’的试炼,又要被别人嘲笑笨了,回去还要被母亲大人一通数落~~”
“是哦……上周我还是没有成功来着的……可我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嘿?难不成是因为昨天吃的那块‘心想事成华夫饼’?”
“哇~~真的有那么神奇?快、快告诉我那里买的?”
“哎呀小媛你笨呐!”乐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吃块华夫饼就能心想事成,那‘人类毁灭事件’就不会发生了,小雨这是在耍你呢。”
“好哇,小雨你居然敢耍我——咿呀呀呀——看招!”
李雯媛一把抓住易钏雨,随后两只手不安分地在后者身上动了起来。
“不是的,我可是在很认真回答小媛的问题,呀~~小媛你在摸哪里?!那里不可以啦~”
“嘿嘿嘿,好好享受吧,本小姐会让你很舒服的~”
“为什么听你们的对话像是在做一些非常色.情的事情……是打算上演一场《放课后的禁断爱恋》吗?”乐子眯着眼睛吐槽了起来。
“那我和小雨一定都要穿上婚纱许下誓言才行,嘿嘿嘿~小雨~~我们要幸福哦~”
“讨厌啦,小媛你倒是也调戏调戏小乐去啊!”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嘛……不过呢,如果小雨你有什么成功的秘诀就教教小媛吧,难得她这么想学。”
“可是啊……”
即便是被这么问了,可易钏雨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也只能是“心想事成华夫饼”了。
不过,如果要说从上周到这周之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的话,那一定是发生于上周日的那次让人至今还一头雾水的“解咒”仪式了……啊,难道说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是那个的紫毛男人让自己觉醒了体内某种力量?
……
那么,该说这是一件幸事还是不幸的事呢?
“呼~~好吧小媛,我来辅导你,不过你能不能成功就另说了。”
“好耶~!”
李雯媛兴奋地跳了起来。
“不过呢……”易钏雨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李雯媛,又带着心事低下头嗫嚅道,“或许小媛你应该珍惜你现在的情况,因为……‘释魂’的成功……并不见得是好事……”
““嗯?””
李雯媛和乐子一齐疑惑地歪过了脑袋。但很快,乐子猛地一惊,表情变得惊慌了起来。
“小雨你在说什么呢!”乐子警惕地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对易钏雨说,“你疯啦,这种话你都敢说!”
“是啊,这可真不像小雨。”李雯媛赶紧也插嘴说道,“再说了,‘释魂’在我们的上几辈都经历过,虽然那种感觉的确是很难受,但我想对身体应该是无害的吧~诶呦~~!”
刚说完这句话的她马上便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就是人会非常虚弱哈哈,说明我还是在课上有过努力的嘛~~哈哈~~”
“嗯,或许吧。”
易钏雨没有再多说,而是抬起头默默望向了天边缓缓飞过的一只孤雁,眉头紧皱。
——她怎么也无法忘怀当时‘释魂’试炼成功前的那种感觉;她清楚记得,自己从一开始的确是向壶中输出“魂”,可到了后来,却演变成了壶中有什么东西正通过细绳把她牢牢牵制住了,并似乎是要把她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通通抽走……
◇◇◇
天空不知从何时变得暗沉了起来,乌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对于能看到星星的那个时间来说还稍许早了点,但即便是时间飞快流逝,照现在头顶的情况来看也肯定是会被掩藏在乌云之后。
风吹过由密密麻麻的树枝编织成的“网”中发出空悠的声响,似乎是在吟唱着一首古老的凄凉悲歌。
斜坡上,易钏雨的身影看起来孤单而又渺小。这是必然的,风之镇的顶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踏足的。早在斜坡下的岔路口便已经决定好了每个人回家的路。
“咕~~要是能搬到小乐家的隔壁就好了,上学方便,平时还能经常聚在一起开睡衣派对,唔~~想想都好开心,虽然很不切实际就是了……咕~~”
她一步一步走在这条令她讨厌了无数次的回家必经之路上。今天脚下的斜坡总感觉是额外变长了,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那样。
“……小乐家不行的话……那小媛家也可以啊,至少不会住在那么高的地方,也不用每次在放学回家的时候那么吃力了……哎……”
在一阵嘀咕后,易钏雨又非常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夜色逐渐变得浓烈了起来,眼前像是挂起了一块半透明的黑幕。不知名的阴暗悄然笼罩了整个斜坡。
阴冷的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树叶的影子在墙上吊诡地摇晃着,像是妖艳的女邪司所挥舞的纤臂,不断预示着灾祸的发生。
易钏雨突然停住了。
她是下意识收住了正要迈出去的其中一条腿。原因是在突然间有股带着危险讯号的气息如花粉一般扑进了她的鼻腔,而这个气息的源头正是来自于前方看不清某个的暗影处!
那是一种会让人止不住想发抖的极度不安,仿佛置身冰点。不知不觉中,呼吸在拉紧的意识下变得促迫了起来,并且在每一次换气之间都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夹带的微弱震颤。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潜伏着!
意识到这点的易钏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像是丢了魂般无助地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即便是想把眼睛闭上,但裸.露在细细风声中的双耳还是会听到那逐渐向她逼近的恶意。
要来了、要来了!
随着一道拉紧后又崩开的回音,瞳孔中赫然出现了一支迎面而来的飞箭。
“呀!”
易钏雨尖叫了出来,下意识蜷身往旁边一躲。至多差三指的距离,她甚至能听到箭头径直擦过耳边刺穿气流的刃音,如果不是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快,不然必定会在这片黑与灰交差的荫影中溅出刺眼的鲜红色来。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易钏雨心中的余悸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时候,从斜坡侧前方的草丛阴影里紧接着又跳出了两个身影——他们似乎是埋伏在那里有段时间了,正是等待着有人经过而现出原形。
易钏雨感觉到喉咙口一阵刺凉,像是闻到了刺鼻的酒精味道般,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不作任何犹豫的杀意。
他们虽然能动,但是却并没有活物的气息;虽然从体型上看是人类的样子,但所摆出的奇怪姿势又有种让易钏雨说不出的违和感。他们把脸分别藏在了一张般若面具的后面,只露出一对可怕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易钏雨。
“咔咔咔……咔……”
他们嘶哑地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握住手中的刀,随后一瘸一拐但却又是饿狼扑食般地向易钏雨冲了过来。
——!
刀尖上那令人颤栗的寒光刻映在易钏雨的眼中,她的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她下意识想转身往斜坡的下方跑,但是随之却又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动不了了!无论怎么使力也无法把脚抬起来。
难道是定身术?易钏雨心里这么想到,但同时对方的两人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其中一个人向她挥起了刀。
“!”
易钏雨双眼圆睁,绝望地看着刀刃从自己的脸上落了下来……
“呀~~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就在刀快碰到的前一刻,易钏雨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豁出去地挥了一拳出去。
“……嗯?”
而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事发生。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让自己确认身上有没有被割破的感觉,不过除了拳头上少许的疼痛外再没有别的痛觉。
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呜嗷——————”
倒是那个要害她的凶煞被刚才一拳打飞了出去,仰面躺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般若面具也掉在了一边,在初露的月光下终于可以看清了来者的容貌。那是一张绝对不会让人想看第二遍的脸:仿佛是一只烂透的梨,干瘪而又削瘦,苍白到几乎快看不到血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已经溃烂的血痕,那一道道疮疤触目惊心。
他……是怪物!
“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那个怪物在发现面具没有在自己脸上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他先是“扑通”一下又跪趴在了地上,伸出拳头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膝前的这块石头地上;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慌忙把脸捂住,仰头对着月空大声哭吼了起来。
另一个人则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说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似乎是在安慰他。
“……”
看着眼前这幅怪异的光景,易钏雨在脑海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思绪,恍惚之中居然觉得他们非常可怜。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袭击自己?又为什么会在失去面具后发狂?
“咔……咔咔咔……”
不过易钏雨能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因为那对袭击者并不打算放过易钏雨。在又一阵风轻拂过后,两个人又猛地眼神凶恶了起来,一齐望向易钏雨。
完了!他们这是偏执地想置自己于死地!
易钏雨再一次在心中绝望地叫喊了出来。不过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他们虽然样子可怕,但实际上弱得不禁风吹,只要自己使劲全力,即使现在不能移动也有个五五开的胜算……前提要抱着把对方都杀死的决心!
易钏雨的内心挣扎了起来,汗珠从她的额角滑下。
最后,她悄悄地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指甲刀。
“New Era的镇民绝对不能因为任何种原因去伤害他人”,这是从小就被反复教导的训诫,只不过如果不能渡过现在这一劫,那再多的真理也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