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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仪式试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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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刷——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易钏雨身后的一棵树上突然又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了两支长钉子状的尖锐物体,不偏不倚,射中了两个怪物的心脏位置。

“咔——呜啊——!”

两个怪物应声倒地,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挣扎了一会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连动都不动一下。赤红色的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流了出来,顺着坡道一直流到了易钏雨的脚边。

“怎么会……啊……”

而易钏雨身上的定身术似乎也被同步解除了,但她也因此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

“哈……呼……哈……呼……这是、这是、到底、到底、发生、发生、了、什么!”

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导致喘不过气来,只能依靠大口呼吸来让新鲜的空气充入肺部。

“——嗯,今天的风很是萧瑟呢,月亮也很暗,暗得就像是一枚黑珍珠。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月黑风高夜’吗?”

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从易钏雨的身后响起。过了几秒后,一个全身穿的像是忍者一般的半蒙面男人出现在了她身前。

“还好吗,易钏雨小姐?我想我的救驾应该还算及时,如果他们的刀刮到了您那美丽的容貌,这是比杀人还要大的罪恶。”

“你、你是……”

此时易钏雨还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又一个出现的“不速之客”。

“鸦之眼。”男人拍了拍衣袖回答道。

易钏雨听到后不禁噤声。

——“鸦之眼”,New Era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特别行动组织,一般的情况他们不会出现,而如果他们出现了,就代表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易钏雨忍不住大声问了出来。

“如你所见,他们要把你置于死地。”

男人慢悠悠地走到两具怪物尸体旁,对着其中一具蹲下身仔细端详了起来。

“要杀了我?”

“是的,不但是你,还有所有的‘骑士小组’成员,他们企图用暗杀的手段在New Era制造恐惧,直至毁灭New Era。”

易钏雨听到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他们是……恶鬼吗?”

男人站起来,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说:“姑且把他们称作‘活死人’吧?”

“活死人?”

易钏雨对这个听上去非常矛盾的词产生了困惑。

“是的,你也可以把他们当做恶鬼。你只要记住他们是最坏、最邪恶的生物就好了,对New Era的我们只抱有仇恨的感情。”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转过的脸上抽了下眉毛,“没有为什么。真要说为什么的话,只能说他们嫉妒我们能住在New Era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嫉妒我们住的地方……你是说New Era之外还有别的人?!”易钏雨惊讶地问道。

“不愧是‘Drill世族’的下任家主,您的洞察非常敏锐。”

“这、这怎么可能呢,两百年前斯利帕大人不是把所有存活的人类都——”

“你刚刚也说了,是‘存活’的‘人类’!”男人在两个词上加了重音,“在‘人类毁灭事件’中,我们的祖先都是幸运的幸存者,是无论在哪方面都是合格的‘正常人’,而除此以外,还有一部分因为生化因素或是其他原因而导致异变的幸存者,他们长相狰狞、语言混乱、行为怪异且没有理智,就像是半死不活的那样,所以自然不能算人类了,New Era也自然不可能接纳他们,而是把他们驱逐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原本我们的初代摩萨认为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们至多活不过一周,说不定他们还会自相残杀提前来结束彼此的生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如死人一般活了下来,更可怕的是还繁衍了子孙,这简直是比怪物还要怪物!我们也是最近才察觉了这个事,而且从目前的情报来看,他们大概率有入侵New Era以及把我们赶尽杀绝的打算。”

“怎么会……”

男人话语中所含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大大超乎了易钏雨的认知。她在听完后感觉到脑袋有些晕晕的,好像是刚刚读完一本惊悚小说。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些事,也是她目前人生中听到过最震撼的事之一。原来,他们并不是这颗星球上唯一存活的人类,那些在“人类毁灭事件”不幸者的幸存者们的后代正打算把邪恶的欲望伸向了作为“避风港”的New Era!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到底是谁的失责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发动第六次世界大战的大国元首?是导致他们异变的生化武器?还是……我们?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存在,真实证明了想要活下去,有一种手段叫做“牺牲其他生命”。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易钏雨小姐,不管你对于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多么难以置信,还是应该把回家放在第一位。今晚在这里发生过的事就请当作是一次惊悚的鬼屋体验吧,而现在你从这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不会再有任何可怕的东西把你缠上。”男人抬起手,绕开尸体的食指对准了斜坡上方正中间的位置,“那么,请和往常一样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吧,不要有顾虑,我鄙人依旧会在暗处继续潜伏,没有任何人可以在New Era逃过‘鸦之眼’的天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易钏雨。

易钏雨顿时感到一股莫可名状的刺冷,她被吓得一激灵,像是有把冰锥在她身后狠狠地扎了下去。

在稍许的出神后,她也把视线看向了眼前这个如魅影一般神秘出现的半蒙面男人,只不过,前者的眼神是如此地偷藏而又畏忌。

他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样子,从出现开始气息便一直非常平稳,就像是知道自己今晚会在斜坡上会遭到袭击的一样……

想到这里,易钏雨不禁呼吸一紧。在混乱之中,她突然意识到,或许“鸦之眼”要比“活死人”更可怕。

“那个……请问!”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倏地又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叫住了正打算瞬身离开的男人。

“什么事?”

男人原本已经半消隐的身体又变了回来。

“那个……”易钏雨的语气明显有些颤抖,“请问……刚刚把我定身住的人……是你吗?”

易钏雨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一边又偷偷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从各种角度出发,她都不应该去问这个问题,可她还是问了,就好比……像推理小说中的侦探那样……

“易钏雨小姐。”男人听到后回过头,眼神和语气都变得严厉了起来,“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那就不应该过问。你只需要知道——‘鸦之眼’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New Era的永世长存!”

冷酷地抛下所有的话后,男人不再作任何停留,以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坡道上,连附近的树叶都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

“……”

易钏雨的脑袋乱糟糟的,如木桩一般立在原地发愣。她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法命名的复杂思绪;而这些思绪混合在一起,居然让她无法作出任何反馈。

感觉刚刚像是做了场梦,一场醒来后会让记忆分不清真伪的奇幻之梦。

让人感到不详的风暂时平静了下来,乌云也意外地完全褪去,天空显现出了点点缀连的浅星。此时夜色中的斜坡变得安然了起来,只不过,被月光披被的两具尸体却显得悲壮而又凄凉,宛若车轮碾压过后的枯草……

◇◇◇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差不多应该有十一、二年了吧?具体是哪个季节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有印象的是那一天的月光非常朦胧,甚至在当时的我眼中还有点可口,因为远远看上去像极了玻璃橱窗里摆放的芝士蛋糕。

话说那天是因为什么我在幼稚园里留到很晚的……啊,想起来了!是为了观察一种名为“泮花”的植物,根据文献上的记载,这种植物十年才会有一次开花,而且仅仅在两小时后便会凋谢,非常地珍贵;而与之相对,泮花所绽放出的花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艳丽,只要看过一眼的人从此不会再去垂怜别的花朵。

四、五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但是对任何新奇的事物都会产生强烈的好奇心,而这种好奇心会如烈火一般,直到在彻底了解前都会在心中不停息地灼烧。不过话虽如此,但限于大人们的管束下,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如愿以偿的。

在我所就读幼稚园的后花园中,保育员老师曾经向我们介绍过其中一株看上去有点蔫了的植物便是泮花,而且还兴奋地告诉了我们下次开花的时间——是两个星期后的晚上六点。

不知为何,我对于这朵外观其貌不扬的植物究竟能开出怎样的花朵居然在意地不得了,我无法形容当时那种心情,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太过幼稚。

只是,按我家的情况来说,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我的父亲的不近人情是众所周知的,他绝对不会允许我九点了还没回家。不过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奇迹却发生了。

父亲因为有个重要会议要前往“特克力”参加,并且会在那里过夜——更令人激动的是,那天正好是推测泮花会盛开的日期!

这下,内心的燃烧之火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向母亲传达了想要一睹泮花绽放的想法。我可以瞒着父亲,但不可以瞒着母亲。

母亲一向是依着我的,但这种事她在一开始还是并没有同意,后来在我不断的软磨硬泡下才允应了下来。现在想想都惊讶她居然会在当时同意了,如果换作我,我怎么样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孩子那么任性,毕竟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但不管怎么样最终我还是在晚上六点缺几分钟的时候出现在了幼稚园的后花园中。那个时候的天空还有一丝亮色。

我的心跳得很快。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出那么大胆的行动。

契机也是因此开始的。

当时因为看得太入迷的缘故,完全忘记了时间,等回过神来才发自己早已身处于如浓雾般的黑暗中是,像是能把我被吞噬一般。

我是个非常胆小的人,所以腿一下子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旋即又拿出了只会哭鼻子的本事;而她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仿佛是踏着月光而来,降临在我面前的“Angal”。

“你好可爱呀~”

这是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大大的眼眸中闪烁着天真的高光。那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穿着合身的连衣裙,从她的身上还能闻到温和的花香味。

“嘻嘻嘻,超级想把你带回家抱着睡觉呢。对了,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奖励你块糖吃,喏,给你。”

说着,她把一块麦芽糖放在了我手里。顿时我的脑袋里一阵酥麻,好像是能把所有忧愁都忘却了一般。

我呆呆地望着她,最能映入眼帘的是月光下她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夜风吹过,长发也随之翩翩起舞,美得让“意境”这个词语都配不上这几秒间的神圣。

“看起来你是一个人呢,我也是,那我们做个朋友吧。我叫明澄夜,你呢?”

她兴奋地自我介绍后,微笑着把手伸了过来。

“易、易钏雨……”

我顺势被拉了起来。

“易钏雨……咕噜噜,是个不输我的好名字呢,那以后就叫你小雨吧!”

“嗯、嗯……”

我点头答应道,一边害羞地低下了头。

泮花在我的身后继续盛开着,奶白色的花瓣以及淡粉的花蕾装点着她无与伦比的娇丽,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凋谢。

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晚的月光和夜风能留下来,那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凋谢呢?

以上便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小夜是个待人温柔但遇事刚强的女孩子,给我一种沉着冷静、能让我安心的印象,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真的生气……

好了,就先写到这里吧。来自未来的易钏雨,如果我真的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请务必在读到此后回忆起上述的片段,不要有任何的疑惑也不要有任何的怀疑,这将会是黑暗中最后的一点曙光。

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发生,但愿这一切都是我的神经过敏。

拜托了小夜!谁都可以,唯独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你,是我不会凋谢的泮花。

易钏雨

28XX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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