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弃的另一个版本。反正没人看就先拿来凑字了。在日后的导剪版里并不会出现。
黑夜,在禄和街的黑暗中,莱德觉得有什么正在盯着自己。
黑帮、商会的人,那个肥猪一样的布鲁德,表面客气的渣滓,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想要除掉我。
幽灵,它一直在这城镇中随心所欲,没有理由,想杀谁杀谁。
然后,现在又多了一群在地下钻洞的,比猫还大的怪老鼠,亲眼所见,它们吃人,连骨头都啃。
想着,莱德握紧了手中的火把和腰间佩剑的剑柄,放慢脚步,心里嘀咕: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快点出来,我怎么说也是城镇卫兵的队长,七八个拿刀拿枪的人我也还应付的过来,即便你真是那所谓的幽灵,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然而几个路口过去了,周围的黑暗始终保持着平静,什么都没有出现。
前方走来了两个巡逻的卫兵,是他的手下,他上前打招呼:“怎么样?一切正常?”
“是的队长,一切正常。那个队长,贝尔夫人好像有事找您。”
贝尔夫人是莱德雇来照顾绮娜的人。
“什么事?是绮娜回来了吗?”
绮娜的情况有一段时间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贝尔夫人没说,她看起来有点慌张,所以应该不是。”
“慌张?”
“嗯,看起来是的。我们问了,但她只是摇摇头。”
“好吧。我知道了。”
临走前莱德扔给他俩一枚环币,在几乎已经埋没进记忆深处的平静往昔,一枚环币可以买两瓶酒,一盘菜,而现在好像连一个鸡蛋大的小土豆都买不了。不过有还是比没有好,两个人高兴的道谢:“谢谢队长。”
照例,莱德又嘱咐了他俩几句:“给我打起精神,尤其是在这条街,遇到情况不要先想着拔剑,要先叫人,至少也要大声叫出来,让更多人知道。”
这样的话,自这世界变得混乱以来,每天晚上,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是的队长,我们明白。”
再往前不到一百米就是家的所在,莱德不禁加快了脚步。
贝尔夫人已经上了年纪,所以他边敲门边说:“贝尔夫人,是我,莱德。”
“好了,我听到了,这就来。”
贝尔夫人蹒跚的打开门,莱德先看向里面,他总期待绮娜能站在那,寻常的叫他一声爸爸,可是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失望的情感稍纵即逝,他已经习惯了。
看向面前的贝尔夫人,一张苍老的脸,满是衰老的黑斑与皱纹,除此之外,她似乎面无表情,看不出别的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是绮娜出了什么事?”
用门外石砌的墙壁熄灭火把,莱德边说边往里走。在二楼的卧室,绮娜躺在床上,一根斜立在矮柜上的蜡烛提供着微弱的光芒。她看起来苍白,消瘦,像个用蜡制成的假人。矮柜上的碟子里装着莱德上午拿来的点心,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口没动。
“她还没回来。”
“时间越来越长了,”贝尔夫人苍老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阴沉,“这样下去她也许就回不来了,跟老贝尔和小贝尔一样,去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也不回来。”
贝尔夫人总是在说这种悲观沮丧的话,但一直以来她都将绮娜照顾的很好,所以莱德从不在意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不会的,圣墓骑士团就要来了,他们应该会有办法的。”
“圣墓骑士团,我知道,一群空有名号的家伙,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听说过他们真正的做过什么。”
莱德小声嘀咕:“这应该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
绮娜的情况不好,但在长期以来的这种不正常中还勉强算是正常,莱德问:“有卫兵跟我说您像是遇到什么事情,是这样吗?”
阴暗房间里,贝尔夫人的面目变得更加丑陋,她伸手指向房间关闭的窗户,“我感觉有东西在外面,盯着这里,不怀好意,想要闯进来。”
“有东西在外面?现在也是吗?”
贝尔夫人直勾勾的盯着那,“有东西在外面,肯定有东西在外面,这几天我总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年纪大了,或是这世界带给她的不幸经历给她的精神造成了什么问题,贝尔夫人经常会说一些胡话,比如随便的伸手一指,说已经死去的老贝尔和小贝尔就坐在那,正在跟她讲述他们在那个世界的生活。
莱德觉得贝尔夫人现在也是说胡话,但这件事与自己的女儿有关,他还是伸手打开了那扇窗。
黑暗的窄巷,远处是城堡,教堂的尖塔,月亮与群星,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没什么特别的。
果然什么都没有,但想到布鲁德对自己那显而易见的态度,莱德想:是不是应该再多找几个人负责这周围的巡逻,可是现在的人手已经够紧张的了,再这样做……
这时,几个黑影从窗外掠过,贝尔夫人指着它们惊叫道:“是它们,就是它们!”
莱德被贝尔夫人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回过神,看清了那些影子的真实面目,他松了口气,对贝尔夫人摇摇头,无奈的说:“那只是几只乌鸦。”
这晚,那所谓的幽灵并没有出现。
幽灵,听梅丽莎和莱德说,它有时会一连出现一个星期,有时也会接连一个星期都不出现。
从城墙后面的武器库,到城镇中心的富人区,幽灵几乎出现在了城镇中的每一个地方,只有城镇最中心的城堡和教堂始终未被其染指。对此,这里的人们认为这时受到神明庇护的结果。神明,这里人们信奉的宗教与神明只有一个,华石教和华石之神。
幽灵每次都出现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中,比如一个关着门的房子、房间。它会以令人作呕的残忍方式杀掉那个空间里的人,和当时空间中其它活着的存在,宠物猫狗、笼子里的小鸟、甚至包括在那一刻不巧探出脑袋的老鼠、蟑螂。
幽灵可以直接杀死笼子里的小鸟,不需要打开笼子,也无需对笼子造成任何破坏。
被幽灵所杀害人包括城镇卫兵、普通市民、住进荒废古宅的流浪汉和难民、帮派的喽啰打手、商人、官员。作为城镇卫兵的队长,莱德对此进行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受害者之间并不存在联系,幽灵只是单纯的进行着杀戮,也可能是某种难以理解的捕食,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毕竟在它行凶时连路过的老鼠和蟑螂都不放过。
……
对了,该去看看那个叫做格莱曼的有趣画家了。
太阳升起后,席培尔和那两个孩子还在熟睡。几个佣兵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去找工作挣钱了,不过他们晚上应该还会回来,毕竟在这城镇中他们真的没有地方可住。
碟子里唯一的食物还是土豆。
吃过这一顿仅仅在时间上能算作是早饭的早饭,简单擦擦酒馆的餐桌,他向梅丽莎请了假,去看看那个叫做格莱曼的画家,也去看看市场里现在有没有卖东西的,那两个孩子身体虚弱,等他们醒过来只有土豆可不好。
“小心点,注意安全,离那种看一眼就知道是坏人的人远一点,遇到什么事要先去找城镇的卫兵帮忙,不要什么不想就直接凑上去,就算那是在做好事。明白吗?”梅丽莎边说,边打开抽屉,又毫不吝啬的抓了一把钱放到他的手里,“要是有什么东西的话就买吧。这世界现在就是这样,就算变得再贵,有也比没有好,而且肯定还会变得越来越贵的。”
是啊,我知道。他心说,天启年,崇祯年那会可比这里的情况要糟糕太多了。
离开酒馆,刚走过一个路口,他便看到几个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的帮派喽啰。
是在找那两个小孩?还是在找我?
他哼着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的旋律从他们面前走过,几个喽啰没有反应,他也就不理他们。
他先来到城镇的市场,所见的景象跟预想中的差不多,一副衰败寥落的景象,算的上宽广的场地中没有任何商家在卖货,只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垃圾和一些在这里支起帐篷的难民与流浪汉,一个卫兵站在市场入口,仿佛对一切都不闻不问,抱着胳膊,无聊的眺望着远方。
他怀着同样的无聊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我得换个地方买东西了。
走进那条充满陈腐气息的衰败小巷,强壮敏捷的老鼠与酒馆地窖里那种有着紫色花纹的奇怪虫子在这里变得随处可见,几乎每一个角落与每一块砖石之下都能看到它们莫名忙碌的身影。
来到格莱曼那身形阴郁的古宅前,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格莱曼没有坐在外面,古宅房门紧闭,歪歪扭扭的门板好像恐怖电影里古老女巫皱皱巴巴的干瘪嘴唇,这感觉就像是,格莱曼被它给吃掉了。
他敲了敲门,“格莱曼先生,您在家吗?格莱曼先生?”
他一连问了几遍,没人开门,门后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格莱曼真的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不幸。
他伸手推了推,这扇门上了锁,还上了好几道的插销,但这些都没能阻止他。看起来没费什么力气,门就被打开了。
他没有顾忌的走进去,眼前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上挂着硕大的铁锁,房间里面有一个隐藏的地下室,从中飘散出淡淡的血腥味,人血的味道,来自好几个人,前后跨越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是画家格莱曼先生的秘密,因此不要只看到他那副转弱无力的外表,跟这个世界一样,格莱曼先生实际也是一位相当有趣的人呢。
扶着表面凹凸不平的楼梯把手,在难以避免的腐朽木料的“咯吱”声中缓缓来到古宅的二楼。穿过一阵也许是视频腐败产生的臭味,在一个既是卧室也是画室的黑暗房间中,他看到了格莱曼的身影。
黑暗中,格莱曼正仰躺在那张已经孕育出霉菌的床上,凸显出骨骼的消瘦身躯好像一句刚从盗墓贼从土地里抛出来的尸体,像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当然,这只是无聊的比喻。格莱曼当然还活着,他听到他的呼吸声,还算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