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的吗?”
席培尔投来怀疑的目光,“我难道要相信你的话,相信你真的是从一颗遥远的叫做地球的星星上来的?”
袁明绘耸耸肩,“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个诚实的人,没人比我更诚实了。”
席培尔的嘴角陷了下去,明显是压住了某种坏笑的结果。他在袁明绘对面坐下,拿着虫子的手往前伸了伸,“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你要玩玩吗?”
玩?袁明绘心里说,在萨尔浒之战的时候我可就已经过了玩虫子的年纪了。不过……
袁明绘看到虫子的脑袋,类似螳螂的三角形脑袋,两边各十分显然的长着三只凸起的眼睛。同时他注意到,虫子两边各有四条腿,也就是一共八条腿。他虽然不了解虫子,但至少还是知道这样的常识,那就是昆虫只有六条腿,蜘蛛有八条腿,因而蜘蛛并不属于昆虫。
“赤星虫,看起来真是奇怪的家伙啊。”
出于好奇,袁明绘把虫子接了过来。
席培尔也注意到袁明绘面前那幅不算是画的画——小孩子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这是什么?”兴奋的说着,这只虫子就当做是交换,席培尔伸手将这幅画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算是我自己发明的游戏。如果你想象力够好的话,用来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等会我可以教给你。”
“是吗?那现在呢?”
“现在先让我研究下这只虫子。”
袁明绘观察着虫子的身体,很快明白了这虫子为什么会叫做赤星虫——类似七星瓢虫之所被叫做七星瓢虫的原因,虫子色调阴郁红褐色身体上散乱分布着一些鲜红的斑点,这应该就是其名字里那所谓的赤星,不过说是赤星,实际感受起来倒更像是红斑狼疮或麻风病那样的疾病或病变——混乱、肿胀、肮脏、恶心。
而这显然并不只是自己主观的感觉,虫子分裂的下颚,覆盖着外骨骼的八条腿,还有它左右的六只眼睛,脑袋,乃至整个身体,不难发现,它的身体并不对称,仿佛是角度上的错觉,它的整个身体都表现出一种细微的扭曲、畸形,但只要发现了,之后便不得不去在意。
“奇怪的虫子。”袁明绘嘀咕说,“这虫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这是一只赤星虫。”席培尔理所当然的回答,“赤星虫都是这样。”
“都是这样?你知道我的意思是?”
“它的样子很丑是吗?我知道。这就是这种赤星虫的特点,它们都这样,看起来怪怪的,像是有什么怪病。就像是现在的这个世界。说起来这虫子就是在这世界开始变坏后才出现的,伴随着各种灾难和可怕的事情,所以这虫子也就意味着不祥,每当有这种虫子出现便要担心之后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祥之兆呢。”
“是啊,所以需要在它们出现的地方撒上圣水才行。”
“大家都在说这世界变坏了,然后就变成了今天这样,我真好奇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但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连皇帝和大主教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似乎就是,这世界在某一天突然变坏了,然后就越来越坏,越来越坏,今天这样并不是终点,只是其中的一天而已。”
一边说着,席培尔一边拿起画笔将画纸上的几个圆圈涂成了实心,然后指着上面的内容说:“这是一面旗帜,那么下面的这个圆圈是代表着一个人吗?那这些人,”席培尔指着那些一边是直线的圆圈,“他们是拿着火枪的人吗?这个点的意思是,火枪开开枪了。这些人被涂成了黑色,是被打中了,流血了,死了。而这些正方形,躲在后面的人很多都活着,所以这是石头?不对,这是城墙,是吗?”
“没错。”袁明绘微笑的点点头,“你说的都对,你真聪明。”
席培尔得意抿抿嘴,“是有一点。你也不错,能想出这样的玩法,也是很聪明了。”
“你这家伙是在表扬我吗?这可真不容易。”
“你不说那些奇怪的话的话,还是很好的。”
“是吗。这样啊。”袁明绘自嘲的苦笑,摆弄着手里努力挣扎着的虫子,自言自语说:“伟大的虚源天启大明神,你听到了吗?这世界的人类是如此的愚昧无知,真是太可悲了。”
袁明绘这算是在自娱自乐的表演,偶尔无聊的时候他也许会这样做。席培尔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他无动于衷的耸耸肩,不怎么感兴趣的问:“虚源天启大明神,这又是什么?”
“这是我给创造这世界的那个家伙起的名字,一个远比所谓上帝、圣母、华石之神要更加现实也更加真实的名字。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顺便捎带着给你讲一下我们所存在的这个物质世界是如何诞生的,它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席培尔不假思索的摇头,“谢谢,不用。”
“那么你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可以接触到世界真相的机会。真可惜,我难得有点兴致的,你算是亏大了。”
“世界的真相?既然你说你已经知道了世界的真相,那么……你对那个幽灵很感兴趣是吧。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你还是不知道它的真面目?”
“虽然……但是,这才过了两天不是吗?我又不是负责这件事的城市卫兵,而且我在这里还有工作要做。”
“但你已经知道这世界的真相了,还有道、能量,你亲口说,你无所不知的。”
席培尔不是在诘责似得追问,他手中握着画笔,正专注的继续之前的攻坚战,并有意将战场的激烈情况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对此他小声说:“这个,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随便。”袁明绘回应说。跟席培尔一样,他也正专注着眼前的事物,也就是他手中的这只赤星虫——越是仔细的观察,他便越是感到这虫子的奇怪,那不单单是外表的奇怪,而是某种更深层,更加难以形容的。
这虫子外表的畸形更像是受到外力影响的结果,就像向日葵会朝向太阳,就像是遭受了某种辐射——他想到通古斯的核实验和别岛的放射实验,那些还活着的“老鼠”们、它们的后代,就像这样,像是被扭曲了。
还有虫子身上那些所谓的赤星,这些鲜红的斑点似乎并不是虫子外骨骼的上斑点,它们更像是在虫子的身体里,从外骨骼的内部渗透出来。
席培尔抬头看了一眼袁明绘,“你又发现什么了?”
袁明绘摇摇头,“没有。不过只要我想,不管什么事,我早晚都会弄清楚的。对了,梅丽莎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