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挤眉弄眼的拙劣佣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悄退下。
——莎士比亚
东方雪处理完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天已经黑了。
她决定给警员们放个假，反正现在也到正常下班时间，能休息就让这群人多休息休息。反正他们以后有的熬的。
偌大的警局大厅里，此时寥寥无几。那个失忆的女孩还乖乖的坐在原地等着。
她把这孩子送到宾馆，自己也准备休息了。
就在她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时，有人叩响了门。
“请进……嗯？”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褂袍的少女。
是早上送那孩子来的人，她记得，这少女叫泠沧来着。
“你还没走呢？快回家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少女没有应她，而是朝着那女孩的方向望去。
“东方局长，我可以带这孩子离开吗？我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了。”
“欸？可她不是你送来的吗？”
“是，不过现在我可以送她去她应该去的地方了。”
东方雪犹豫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个全天打酱油划水的少女此时正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但她并没有能力拦住那个孩子的离去。
“好，你带她走吧。”
目送着二人离开警局，她叹了口气。
五分钟前归海月给她发了条微信，已经到西安了。接下来的，就看他了。
……
泠沧牵着那少女的手，虽然现在还是春季，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不属于正常人的冰凉。
“对了，我们相识一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泠沧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少女也跟着站在了原地。她轻轻的拨动少女的银发，将因为走路而散开的鬓丝别在耳后。
少女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一个大汉看似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朝着她们走来。
“喂，我说你……”
可能是街道上灯光有些昏暗，也可能是喝酒昏了眼。壮汉自始至终都将目光放在银发少女上，没有察觉到她身后的蓝袍少女早已杀气腾腾。
他伸出了油腻的手掌，摸向了仍然呆立在原地的少女。就在这时，少女身后的泠沧伸出了手，将食指点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一秒后，壮汉的胸脯瞬间裂开，就像有一掌无形的大手切开了豆腐。然后像是剥坚果似的，壮汉的内脏一个接一个的飞出，掉到地面上。
那男人如今已双眸黯淡，四肢僵垂。他像是想呼唤着什么，张开了嘴，却没有任何气力来发声，甚至就连绝望的喘息也做不到。
在壮汉的身后，一个青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也许是觉察到了他的存在，男人的眼睛微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注视他一样。在这注视的过程中，黑色的瞳孔逐渐地缩小，直到变得针点一般大，然后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青年目光微凝，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你没有让我看到你杀人，可能你今天就能把那女孩带走了。”
青年身后的不远处，东方雪拽了拽身上的大衣，不知是天气寒冷，还是少女杀人的过程让她手脚冰凉。
自始至终，泠沧身旁的女孩都没有什么反应。青年注意到，她的眸子不如之前明亮，仿佛价值连城的钻石上又镀了一层银。
虽然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但蓝袍少女并没有显得惊慌。她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东方雪，道：“真没想到，你作为警察，既然眼睁睁的看着杀人事件的发生。”
“我确实不称职，但作为凶手的你没资格说这句话吧。”
东方雪的右眼中，出现了一圈金色的时刻。
“你们跟踪我们？”
“不。”
这下轮到青年开口了。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但想要在轮回中保持记忆，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他看了眼东方雪，“这是她的天赋能力，『真理之眼』，通过知道目标的真名，可以在全球范围内搜索被标记者的位置。”
“所以你们标记了我的名字？”
“不。”
青年再次否定了她。
“泠沧可能是你的名字，但这个能力的标记还需要姓。我们标记的是那个少女的名字……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打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那少女的名字。”
他张开嘴，对着泠沧说出了那两个字。
“所以说，我没有要和你对抗的理由，我只要带走这个女孩。”
“是吗。”
泠沧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可是我也要带走她，还从来没有人能夺走我的东西。”
“她不是东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少女嗤笑了一下，“算了，多说无益，你直接过来抢吧。”
“东方雪，你离开这个地方。”
青年伸出手，“我已经了解你的自信了。无咏唱神权，真是个难对付的女人。”
泠沧不理他，也伸出手，“开始吧。”
……
青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的右脚一蹬，从原地跳开。他原本所处的空地上瞬间下塌，形成了一个大坑。
“Full authority(完整版权限)/Divine right to obtain(造神)！”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泠沧此时终于变了脸色，“你为什么会拥有权限？权限不是神才能有吗？”
“嘿嘿。”
青年咧嘴一笑，“那您就记住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归海月。我们现在来看看吧，来看看无咏唱神权和凡人观察者究竟哪个更强。”
“造神……这个权限是用来获取神权的吧。这样一来你和神还有什么区别？”
归海月收起了笑容，“如果您认为神只是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那您就错了。神被授予神权的同时，也担负起了主宰民生的重任。我国古代讲究君权神授，此想法虽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也可以说明，神统治人并不是压迫和剥削，而是想办法让人民能够发展和延伸下去。所谓善乃传承，恶乃终结，便是这个道理。”
泠沧敛睑不语，似乎真的是认真思考了这番话，随后她抬起了头。
“我明白了。那女孩的去留我不再强求，只是你……”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森然杀气。
“你做好为了挑衅神而付出死亡的代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