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坐在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的食堂里，我帮着西姆端了一碗皮蛋瘦肉和一叠鸡蛋牛肉肠粉，就落了座。
看着西姆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心脏有些隐隐作痛。
“你的伤口还没好吧？怎么这么快出医务室了？”
“来不及了。”
西姆蹙眉，声音被她特地压低，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可以听见。
“什么来不及？”
“当我得知你们都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晚了一步。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你们身上都动了手脚。”
“什么意思？我们指的是谁？他们又是谁？”
“田中真弓，夏淳，五十岚 泉，米娅，赛洛，还有你，都被囚禁在这里。你们以前都隶属于一个机构，忠诚地服从一个人。而他们，是另一个组织的，但我还没查出来在这个机构里他们有多少人潜伏着。无论是你们，还是他们，更或是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天啊…。”
——这难道就是真相？
“我在暗中观察着，同时帮助你们。随着你们之中部分人的记忆逐渐恢复，在这个机构里你们的人身就陷入一种被动和危险之中。那个晚上，就是一个例子，那些人似乎察觉到我，就袭击我。而米娅的受伤，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目标只有我。”
“那你很危险吧，你要不跟着马修斯回去大陆？”
“马修斯……那个家伙，没想到他也掺和进这趟浑水。”西姆无奈地笑了笑，“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我答应过你们的领袖，要把你们所有人救出来。”
“我们的领袖不是已经永眠了吗？”
闻言，西姆明显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米娅告诉我的，她已经回忆起一些东西了。只有我还没有。”
“哦…。是米娅。”她低声沉吟，“在你们原有的记忆里，那个人是永眠了。不过，我们第三方已经介入就不会袖手旁观。只需要一些时日，那个人就可以醒来，那个时候我就要带你们回到那个世界。”
“你们第三方是指女巫一族吗？”
“是的，来自古老传说中的Stuart，斯图亚特一族。我们女巫一族世代维持中立的态度，不加入任何纷争。只是，我们欠了你们领袖的人情，这个人情是时候归还了。你们的回归，是那个人此时的愿望。”
“关于我们，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得不多，我只知道赛洛先生的属性是电，属于新纪元的种族。赛洛先生的记忆保不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夏淳先生是狼人，五十岚先生和你都是纯种吸血鬼。”
——什么？
——西姆在说什么？
我紧紧盯着西姆沉凝的眼眸，心脏猛地抽痛，随即就是猛烈的跳动。那么一刻，仿佛心脏的弹珠要冲破心脏跳出我的嗓子。
“西姆，你没记错吧？五十岚先生是吸血鬼，这没错，我知道。但我怎么可能也是……”
闻言，西姆眉毛上挑。
半饷她才启齿，似乎是思索了许久最后才吐出的话语，“你倘若不信的话，我接下来就念一串咒语。这咒语只对超自然生物有作用，如果没反应你就是人类，如果你……”
“好。”
我蹙眉，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心里乱糟糟的，又有一丝迫切和兴奋。为什么会兴奋？血液里无名无形的因子在刺激我的神经系统，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缓缓恢复精力。
西姆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扣着一起。她张开嘴巴，用一种无比低沉的声音吟诵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一句句咒语，从未停歇，就好像编程一样不断输入我的耳朵。
顺着神经系统，渗入我的大脑。
眩晕的感觉一下子袭上心头，很快一阵子刺痛冲破我的眼眶。
视线变得模糊，变得昏暗，眼前的一切变成一望无际的血色。
痛楚让我感受到窒息，牵起无数神经扭成乱麻，酥麻、刺痛、扯动。
痛。
好痛！
快…
快停下！
我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滴声音。
我的眼里，一片血色中西姆缓缓睁开双眼，但嘴中的沉吟并没有停下。
心脏开始剧烈的抽动。
被撕扯，被刀割，被人一针一针刺进去。
鲜血横流，不尽不休。
2
靠在会所里面的露天庭院里的长椅上，望着逐渐变得昏暗的天，心思混乱繁杂。
会所早已亮起明灯，我就像迷路羔羊在路上迷茫。
静静地坐着，看着天。
——我也是吸血鬼，一个未觉醒的吸血鬼。
下午西姆一番举动，真的印证了我就是吸血鬼的事实。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也大概明白为什么文献中说吸血鬼、狼人都很忌惮女巫。
女巫就像大BOSS，吸血鬼等超自然生物就如同蝼蚁，人家一根手指就可以把我们给捏死。
过了那么久，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自己失忆以及之前在贫民窟生活的记忆都是假的事实。
又正如西姆虽说，我们的记忆恢复得越多，我们的处境就越危险。
在这种时候，唯有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所有记忆，然后再离开才是为上之策。
——不过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这份难得的宁静被裤袋里一阵子的振动给打搅了。
掏出终端，上边显示出五十岚先生发来的信息。
「野晴，你还好吗？自从那天晚上，我们已经有几天没见面了。」
——啊咧？几天吗？
——时间过得不快吧。
掰着手指数都可以知道，距离那个和五十岚先生一起的夜晚才过了两天。
我动了动手指，发了信息过去。
「我没事。」
想了想这么简单地回复不大好，于是又追加了一条。
「田中说明天就可以恢复指导员的工作了，我们可以在会见的时候见面。」
不出三秒，终端再次振动了下。
「明天…好长远。我想现在就见你。」
我愣住看着屏幕，一下子出了神。
“嘎叽。”
头顶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我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五十岚先生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撑着窗台，俯视着我。
房间里橘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脸上，为他原本僵硬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一切变得柔软，温存。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低低地凝视着我，像是在远远凝视着一个久别重逢的爱人，温情脉脉，却又带着一点点落寞。
他的眉毛蹙起，眼眸之中仿若可以凝出一滩水，倒映满天星辰。
他抬手指了指手中的终端，对我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
似乎在说。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