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十岚先生坐在我的对面，举着一只高脚杯低着头喝着杯中的草莓酸奶。
——比较尴尬的是，这几天用过的普通玻璃杯都没有洗，只好用用来装乘红酒的高脚杯。
看着五十岚先生丝毫不在意地抿着那只高脚杯，乱糟糟的心似乎有点平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五十岚先生身上带着一种魔力，无论何时只要就这么看着他，我的心，我的身躯，都会变得宁静，不曾躁动，不曾烦乱。
“野晴？”
一声轻轻呼唤把我拉回现实，就看见五十岚先生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的脸上沾上什么东西了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啊，”我愣了下，随即脸上堆砌笑容慌忙掩饰过去，“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惊讶泉桑居然说想我了。”
他闻言，却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把手中的酸奶一饮而尽。待他重新把目光投注在我的身上时，我看见他的嘴唇下面沾了一点点粉色的奶渍。
鬼使神差一般，我竟就这么抬起手，往他的脸上探去。
轻巧地抹去那痕奶渍。
这动作，我仿佛做过千遍，万遍，无比的熟练，无比的自然。
“啪嗒。”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宽大精瘦的手掌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那种仿若来自冰库里的冰冷触感一下子从手腕蔓延，袭上心头，让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五十岚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凉了？之前摸起来不是还很温暖的吗？
——“触碰了禁忌，他就是彻底的吸血鬼。”马修斯的话又一次在耳畔想起，禁忌就是血，人血。
曾经的五十岚先生似乎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我探寻地开口，“泉桑？”
就见他那比以往还要惨白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完全没有在庭院看到的那般柔情。如今的他，满眸冷冽凛然。
“无论我吃了什么，我还是很饿。”
“你喝了田中给的药水了吗？”
“喝了，没用。”
五十岚先生蹙着长眉，另外一只手也很快握住我的手腕。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就这么注视着对方。
“野晴，我真的很饿。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很痛苦。”
他继续说道，话里行间带着乞求的意味，但眼眸的冷冽丝毫未减。
不知不觉，他的手变得僵硬，抓着我的力道逐渐加重。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啊！对不起！”
他忽然放开手，身子往后仰，脸上的表情带着歉意。
“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
我盯着他，咬唇。
想起先前马修斯给我的果实，说那是我的救命药。
现在，我懂了。
那是用来回血的。
只要五十岚先生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免不了给他我的血，倘若我的造血功能跟不上五十岚先生的吸食速度，那么等待着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等等。”
2
从柜里取出一个干净的高脚杯，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磨过没多久的小刀。
没多少迟疑，一刀下去，划过一条细细血痕。
血珠连串滴落在高脚杯中。
在昏暗的灯光里泛着晶莹光泽。
放血不过一会，伤口居然愈合了。
不禁苦笑。
——果然是吸血鬼。
“野晴，我真的对不起你。”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却不知道五十岚先生什么时候就站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五十岚先生的气息传入我的鼻腔，暗地里竟有些陶醉。
什么时候嗅觉变得如此敏感了。
我把手中的高脚杯递了过去，就见五十岚先生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它，他显然迟疑了一会，终压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他抬头，一饮而尽。
几滴血珠顺着他的唇线，滑落下巴。他连忙抬手抹去，把沾了血的手指放入嘴里慢慢shun吸。
他的唇变成了醉人的红，雪白的齿间带着迷人的芳香。
那是人血的味道吧。
我不禁吞咽了口水。
似乎真的很美味。
——恩……美味？人血很美味的吧。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我不是还没有觉醒吗？我怎么变得有些不大一样？
嗅觉变得敏感，对血也变得敏感。
吸血鬼啊…。
“我还不够。”
“欸？”
还未反应过，五十岚先生就上前一步抓起我的手腕，就当他要张口接着预想中的血珠时，他的动作迟疑了。
瞳孔一缩。
——我的伤口愈合了的！
他果然察觉到不对。
他盯着我，冷冽的眼眸愈发阴沉。
“你的伤口呢？”
“你……。”
“你难道也和我一样？”
他冷哼，没等我出声便双手抓着我的肩膀。
他有些掌控不好力道，把我整个人推到了橱柜前面，“砰”一下磕在柜门。眼前正冒星星，颈脖上去传来的尖锐刺痛感让我无法顾及被撞疼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颈脖上缠绕的绷带松了，被他扯开丢弃在地板上。
血液流经血管，涌出来的滚烫液体滑下肌肤，冰凉的舌头用力地舔着。
和那个晚上不同的是，他不再温柔，而变得粗暴。
我再也没有感受过他之前温热的呼吸。
他的碎发在我的脸上流连，有些瘙痒。他头埋在我的肩膀，用力地shun吸着我的血。
逐渐地，我的视线变得有些迷糊。
“泉桑…”
“求求你，停下来…”
“我想我…”
有些撑不住。
意识变得涣散，我的话语也许起了作用，又或许五十岚先生满足了自己的食欲，逐渐松开了牙齿。
“野…晴？”
“我…我这是怎么了…”
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先前那温柔的五十岚先生又回来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满脸愧疚，扶着我的双手有些颤抖。
——五十岚先生，眉头皱巴巴的就不好看了…
——请不要愧疚哦。
想说的话有很多。
不过，我已经变得没有什么力气。
只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几个字。
“蓝色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