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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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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驶过堆满树叶的路面,压出清脆的响声,这美好的声音提醒着世人秋季将至。等待红灯之际,百无聊赖的司机顺路看了眼路边,那栋千疮百孔的大楼居然没在昨天的地震中损毁,裸露出的基础框架像人的骨头一般触目惊心,在这美妙的季节实在是有煞风景。司机摇上了车窗,从此不在听闻窗外事。

一块墙皮悄无声息的从本就脆弱的墙上脱落,像一片雪花一样在地上“啪”的摔成粉碎,那细小的碎片顺着缝隙一路向下,然后卡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从此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渐渐升高的太阳发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最终在角落的不远处穿过了层层堆叠的碎石,照在了阴暗潮湿的小石子上。像是被阳光推动一般,不稳定的结构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粒小石子在周围巨大石板的挤压下坠入了深渊,它本以为不再能见到光明,却在脱离阳光后遇到了微弱的蓝色光芒,之后落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弹到了更靠近那温和光芒的地方。

旭阳缓缓睁开了眼睛,脑袋里剧烈的疼痛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他起身坐了起来,缓缓看向了周围,堆满石板钢筋的空间里,蓝色的光球在中间静静的翻腾着,柔和的蓝色光芒像是床前灯一样让人舒适。

旭阳伸出了手,看向全身,除去那些已经渐渐愈合的小小伤痕,他并没有受很重的伤。

“我……还活着?”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

然后他很快想到在他身边的吴茜夕,他连忙大喊道:“吴茜夕!”

空荡荡的空间传来小小的回声,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旭阳在四周找了很久,也并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于是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吴茜夕的电话。

可是过了很久,温柔的女声提醒到电话无法拨通,他才缓缓放下了手机。

“她……去哪了?”

旭阳试着拨打林晌吾的电话,同样无法接通。

“或许他们已经出去了。”

旭阳看向上方,这栋大楼蹊跷无比,可能那影响通话的屏罩还没有消除。

旭阳想到那神秘的碎片,回想起自己进入光球时的瞬间,之后的事情就没有意识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活着,那么吴茜夕肯定更加安全吧。

旭阳打定主意,准备先出去再说,他看了看上方,落下的天花板之间似乎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当旭阳真的爬上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居然异常的简单,像是小时候爬的攀爬架一样,除去有些地方踩不稳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危险了。

随着逐渐向上,当旭阳跑出一处巨大的缝隙之后,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样子,那些奇怪的碎片都消失了,真正的蓝天在头顶上悬挂着,看来之前的灾难已经过去了。

在爬上一截断裂的台阶后,前方的路就更好走了,顺着摇摇欲坠的楼梯,旭阳很快回到了地面。

窗外果然恢复了正常,那奇怪的碎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时而响起的鸣笛声、还有那轻柔的微风,让旭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走出了大楼,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还算太耀眼,新生的一天刚刚开始,美好的像是浸入蜂蜜的蛋糕,光是看到就让人心情愉悦。

旭阳再次掏出手机,拨打了吴茜夕的电话,在“嘟嘟”两声后,提示音提醒还是没有拨通。

旭阳感到奇怪,看了眼满格的信号栏,又尝试拨打了林晌吾的电话,同样的没有拨通。

“是手机坏了吗?”

旭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选择打开了聊天软件,给吴茜夕发去了消息:“你在哪?”然后收起了手机。

也不知道吴茜夕什么时候才会回信,看着时间刚好是上学的时候,旭阳决定先回家一趟看看。

/

昨天明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震动,可这所城市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早班的人们都不愿意停下脚步多聊那么一句。

或许和第一次地震一样,只有大楼里才那么惊心动魄吧。

旭阳看着街边的景色,心中却不断想起昨天的事情——被蓝色光球吞噬前的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可现在他还能如此轻松的走在幼时起就熟悉的街道,真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

拐过街角,再穿过小道,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楼道口。

他先是走到吴茜夕的家门口,轻轻扣击了几下门并没有听到回音,估计吴茜夕和她的父母都已经出门上学上班了吧。

“难道就没有人在乎一下我吗?”

旭阳有些奇怪,转身到了自家门口,将家门的钥匙插了进去。

但是旭阳像是找不到钥匙孔似的在锁芯边上一次又一次尝试着,始终没有**去。

“咦?”

旭阳低下头认真看向锁孔,却发现根本不是他对的不准,而是钥匙和锁孔不匹配。

他拿着一字的钥匙,怎么也捅不进十字的锁孔。

一夜之间,怎么连自己家的锁都被换了?

正在旭阳感到疑惑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出现在了楼道口。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

旭阳抬头看去,那是吴茜夕妈妈,昨天旭阳出门前还刚跟她招呼。

“啊,阿姨,我家门锁怎么换了?”

女人皱起了眉头,左手抓紧手提包的袋子。

“小伙子,这是你家吗?”

旭阳突然发现女人连叫了自己两声小伙子,而不是“旭阳”。

不明所以的旭阳感到心惊,在这情景下努力笑了起来:“阿姨我是旭阳啊,这当然是我家啊?”

“旭阳?哼。”但女人的眼神越发凌厉了,“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来偷东西?我警告你不要乱动!”

旭阳看着女人掏出了手机,这下真正慌了神。

“你们是在开什么玩笑吗?我就是旭阳啊!阿姨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认识你?”女人拨下了电话,冷笑着看着旭阳,“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你别跑!”

“不不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旭阳听到了女人电话的“嘟嘟”声音,在听到有人接听之后,旭阳彻底被吓到了。

他拔腿就跑,任凭女人在后面大喊大叫着。

旭阳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但不管怎么说,这样是自己进自己家被警察抓住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现在他比昨晚在大楼中还要困惑,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改变。

/

旭阳一路狂奔,跑到了上学时的公交站台,好在口袋中的零钱还是可以使用的。坐到常坐的位置上,他总算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当下的情况实在是理不清,打开手机,吴茜夕和林晌吾都没有回消息。

这时旭阳看到了那个顶着空白名字的人,自从昨晚帮忙指路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发过新的消息。

旭阳尝试着向他求助:“你在吗?”

但是公交车从小区门口一直开到学校附近都没有收到回复,旭阳只好收起手机。

现在这个时间点吴茜夕肯定已经到学校了,按照时间,第一堂课都已经上了大半了。

在进校门的时候,保安拦住了他,于是旭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学生证,并没有受到阻拦就走进了学校。

旭阳就像是个迟到的学生,火急火燎的跑向教室,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注视下打开了教室的门。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旭阳眼睛看向了吴茜夕的座位方向,可吴茜夕在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与其他几十双眼睛一样感到疑惑。

“同学,你是……”老师开口问道。

旭阳彻底傻了眼,他努力解释道:“我……我就是这个班的啊!我就坐在……”

他指向自己的座位位置,却发现那里坐着另一个同学;不远处带着眼镜的林晌吾也微微提了提眼镜,看着满头大汗的旭阳。

“不……不对啊……”旭阳摇着头,大脑一下子无法运作了。

他冲到了吴茜夕面前,女孩却被他吓的往后撞到后桌上。

“我……我是旭阳啊吴茜夕!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吴茜夕你认识他吗?”老师在讲台上问道。

吴茜夕的表情迷茫,与旭阳直接相交的双眸中出现了害怕。

在旭阳的注视下,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旭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世界真的在他的眼前裂成了碎片。

他感到无比的恍惚,浑身禁不住的颤抖着。他挪到林晌吾的面前,瞪大眼睛问道:“我是旭阳……我是旭阳对吧?”

挚友结巴着说:“我……我不知道!”

老师终于忍不住了:“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在上课,请你出去!”

可是旭阳已经晕混了头,他向一个又一个同学求证着,说过话的、没说过话的,知道名字、不知道名字的,可不管是谁,都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他像是闯入别人家的无头苍蝇,只落得人人远离的下场。

教室变得吵杂,几个同学交头接耳着讨论着这个奇怪的男孩,甚至发出了“吃吃”的笑声,让旭阳的情绪更加崩溃。

逐渐明显的耳鸣让旭阳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声音,脑袋一阵混乱,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

老师叫来了保安,两个男人架着他抬出了教室,那张学生证在旭阳挣扎之间掉出了口袋。

“从哪伪造的学生证混进来的!”保安大叔大喊着。

“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但是大叔并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扒开了旭阳紧紧抓住门的双手。

在最后一刻,旭阳从缝隙中看到了吴茜夕困惑的眼神。

他的双手再也无力支撑,直直的下垂到了空中。

/

出了教室后的旭阳逐渐冷静了下来,看到他不再挣扎,保安也在把他送出校门后松开了手。

“再敢乱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在旭阳失去光芒的眼神中,学校的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恍惚间看到熟悉的上学路上车水马龙,但旭阳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他一步一步挪到了路边,然后瘫倒在地,浑身无力。

在他眼睛一闭一睁之后,这个世界似乎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旭阳盘坐在了路边,将泪目的正脸埋进了双膝之间,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掉落在地上,溅起弱小无助的小小水花。

“开玩笑的吧……”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可以面对困难不后退半步,也可以身负重伤依旧向前,但是这一次他却连双腿都无法迈出去了,他只想坐在这里,无助的像是流浪的动物。

在蓝色光芒之下,旭阳对自己心爱的女孩说出了他久久无法说出的话语,迈出了他一直无法迈出的最终步,但是在一夜之间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像是变了一个样,自己则像是在世间行走的走肉,失去继续看到明天太阳的意义。

哭泣声在这个空荡的世界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部分,根本无人注意,即使放声哭泣也只能放大心中空虚。

在这路边,男孩坐了很久很久,直至眼前渐黑,在迷惘与痛苦中昏睡了过去。

/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灼热的痛感从眼睛一直蔓延到脸颊,是吹干的眼泪留下的痕迹。

他擦了擦脸,吐出了长气,看向了周围。

学校刚刚放学,不少走出校门的学生都朝他看了过来,有的还在讲述着早晨他的事迹。

虽然旭阳不知道该去哪,但他不想再在这里受人指点了。

他站了起来,稳了稳晃动的身姿,闭上眼睛又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他闭眼的时候,他感受到有人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眼前的女孩。

女孩的短发刚好抵到肩部,灵动的眼睛看着旭阳,笔直细长的手臂一直延伸到旭阳的眼前,露出了白嫩手腕像是白玉一般洁白透明。

旭阳一下子喊出了她的名字:“周茵?”

周茵诧异的歪了歪头,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咦?你认识我?”

本来旭阳还有些惊喜于对方的主动搭讪,但显然对方也不认识自己。

“啊……没什么。”旭阳遗憾的低下了头,“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你说说看,我说不定会信啊。”周茵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但是你还是在她面前说吧。”

旭阳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从对方掌心传来,紧接着这份温热很快变成了灼热,他似乎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快要着火了一般,细小的烟气从肩上散发出来,烫人的感觉让旭阳忍不住想要挣脱开来,可对方的手什么时候暗暗加了劲,让旭阳根本挣脱不开分毫。

“你最好听话点哦,否则真让你烫伤可就不好了。”

周茵朝他笑了笑,让旭阳愣了一下。

他所认识的周茵可不会摆出这样丰富的表情,原本那冰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出来冰公主。

而且他知道周茵的能力,而刚才的那股异常的灼烧感,估计就是林晌吾提到过的“聚焦光线”吧,林晌吾说过她还没能掌握到这个程度,那么眼前的这位显然也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位了。

旭阳很快点了点头,周茵也开心的放了手,肩上的灼烧感很快消失了。

“跟我走一趟吧。”周茵有些神秘的说道,“有人想见你。”

只是这么小小的接触旭阳就感受到能力者的压迫感了,他逐渐明白了林晌吾要他远离能力者的原因。

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周茵的邀请,即使他知道其中危险重重。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去处,和能力者接触的话说不定能找出自己的存在消失的原因。如此异常的情况显然不能用常理来解答,或许这本就是某个能力者造成的呢?既然有人要找他,那正好应了旭阳的愿。

“那我们走吧。”

周茵笑眯眯的对旭阳说,然后走在前面确认旭阳跟了过来才放心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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