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抠着脚看电视的废宅怼了一通,还没法还手,糟心。
魏扬铁青着脸一路回到城寨,在自家楼下看到二楼闹哄哄的,一堆人挤在楼梯口,嘈杂得好像误入了菜市场的鸭子摊。包租婆的叫骂声突然响起,格外刺耳,“是不是人啊?连小孩都要打?”
他快步上楼,推开挡路的几个穿花衬衫,手里拿着凶器的外人,看到小萝莉被包租婆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白细的手臂上有一团扎眼的淤青,“怎么了?什么情况?”
领头的那个横眉怒目,用明晃晃的刀子指着包租婆,恶声恶气地吼,“怎么了?这臭婆娘的儿子在老子那输了很多钱,来讨债了!”
说着挥舞手上的纸张,“这笔账,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
他面目狰狞,把小丫头的眼泪都吓出来了。
“欠了多少?”
“五万!老子今天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把钱还上来,第二嘛……”他舔了舔嘴唇,盯着惊慌失措的小萝莉,眼神令人作呕,“谅你们也还不起,这样,我大人有大量,你把这小丫头给我,再用这破楼的房契做抵押,这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和她没关系。”包租婆怒斥他,“她不是我家的,有事冲我来!”
“别人家的不是更好?这穷地方的女孩子嘛,再大点不是出来卖就是泼出去,糟蹋了也不心疼。给大爷尝尝鲜,也是她的福气。到时候给笔钱这事就结了,不划算得很?”
“说完了?”魏扬把背包扔在地上,在领头的面前站定,笑容可掬。
察觉到来者不善,领头的把手上的刀横在胸前,喝道,“你干什么?我,我是罗总的人,惹了我有你好果子吃的!”
“罗总?我好怕啊。”
“怕就让开,臭小鬼,别碍了老子的眼。”见他服软,领头的得意,放松戒备。
“别这样。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好说对不对?先把这玩意放下。”趁他没反应过来,魏扬擒住他的肘关节,一拧,嘎嘣一声,领头的感到手臂一阵钝痛,手掌酸软无力,刀子哐当坠落在地。
“老大!”一群小弟惊呼,想冲上来拉架。很快啊,魏扬又往领头的脸上补了一拳,直中鼻梁骨,力道凶狠让他眼前发黑,一行鼻血歪歪斜斜顺着下半张脸滑下来。领头的反抗,抬腿要踹,被魏扬一只手挡下,顺势绕到他身后,扳住他的脑袋就往墙壁上砸,颅骨和墙壁碰撞,鲜血四溅。
“别打了!别打了!给我们霸天帮一个面子!”某个小弟劝阻。
“给谁面子?”魏扬停下,提着手里破布一样瘫软的老大,看向他,面上还挂着笑,眼底那股疯劲看得人心里发毛,“给他?还是给你?这可不行。别人家的东西,糟蹋了也不心疼,对不对?”
没人敢回他的话。
老大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吃了痛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小弟们不遑多让,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上前一步,眼睁睁看着,一下,两下,三下,砸到最后墙面和他的额头血肉模糊,墙灰和着血液顺着砖缝流淌到地面。
魏扬随手把手上的东西扔到地上,一脚踩住老大的脑袋,伸出手指比了个二,“老子今天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带着这东西,滚。第二……”
他指了指脚下生死不明的破烂,踢到他们跟前,几个小弟拔腿就跑,还有个有点良心的把奄奄一息的大哥拖走。
小楼里霎时清净了。
魏扬看向楼梯上方,几个熟面孔躲在那偷看他。都是这栋楼的房客。
突然一大坨萝莉扑上来抱住他的腿,一边在他裤子上蹭着鼻涕眼泪,一边含糊不清地哭,“呜呜呜……魏扬我好怕……”
“怕什么,人都走了。”他嫌弃地看着她,“起开,脏死了,去洗脸。”
小萝莉没有乖乖听话,还是抱着他一直啜泣,看来是真的被吓坏了,也就没再管她。
平时板着一张臭脸的包租婆搀扶着栏杆,包租公则在安慰她。很久没注意,她的脸上悄悄爬上来许多皱纹,鬓角也生了许多白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女人,真的老了。
注意到魏扬的目光,老女人罕见地向他道谢,“臭小子,这次谢谢你了。”
“你谢我我也不会掺和你们家那点破事的。”他敲了敲小萝莉的脑袋,“喂,走了。”
小萝莉抬起脸,眼睛上糊满了眼泪和鼻涕,“魏扬,呜呜呜,我看不见了!”
魏扬一阵头大。
他无视小萝莉的反抗,把她扛在肩上,上楼。
楼下,包租婆还在和包租公说,“这次他惹了那么大的事,把他留在外边我不放心,我得去找他。”
包租公抬头,一幢幢老屋的缝隙间漏出不规则状的天空,晦暗的黄色,是落日最后的余辉。
“太晚了!”包租公纠结。
“是啊,太晚了。可他是我儿子啊!”她的脸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你在这看着,记住,九点以后,谁来都不要开门!”
“好好好!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找?你先休息一下。”
“罗里吧嗦的,我走了。”
……
这栋历史悠久的老楼租金便宜是有道理的,住户少也是有道理的。
每间房甚至没有独立卫生间,只有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有公共厕所,三楼厕所的墙还塌了一半,几乎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对楼人家的视野里。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遛鸟的话,就只能另找别处方便。
浴室自然也是没有的。
最近的公共澡堂在城寨中心,有点远,一来一回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不过好歹在门禁前回了房间。
洗得香喷喷的小萝莉在床垫上活蹦乱跳,而魏扬则把头抵在墙上怀疑人生。每次帮这小丫头洗头发都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她的头发又乱又长不好打理,还喜欢乱动,一不小心就拖到地上,和大爷大妈搓下来的的肥皂泡搅合在一起,白洗。想抓稳吧,不能用力,力道稍微大一点,马上就是魔音贯耳和苍蝇一样的嘤嘤嘤呜呜呜,一边哭一边甩脑袋,头发又滑下来了。
想到这里,魏扬用脑袋狠狠和墙壁对撞。
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下次真该给她买个澡盆,省得那么多破事……但一想到钱,他就面目扭曲,在买和不买中纠结万分。
小萝莉当然不会知道他的纠结,她的世界里没有“货币”这个概念,只有“魏扬给买”和“魏扬不给买”,还有“不给买的话就偷偷问楼上阿姨要”,倒是快乐得很纯粹。
趁着魏扬在自闭,她趴在床垫边缘翻着地上的垃圾堆。带回家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都会被他顺手扔在地上,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在一堆杂物里找出来。这确实是个糟糕的习惯,但总是能让她发现有趣的新玩具。
比如,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