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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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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扬靠在杂货店的柜台上,嘴里叼着根油条。

“以后你不用来了。班长和我说,她最近不会再回学校了。”

“行啊。记得赶紧把账结了,尾款转我户上。”

“我还能欠你的不成?”方泽无语,“这么缺钱吗,天天催债。”

“缺啊,当然缺。”魏扬托腮,“你看我穷得只能蹭人家的座机给你打电话哪。”

杂货店老板用爆栗敲他脑壳,“有屁快放,别闲聊!”

“好嘞。”

方泽听到对面的声音,无语,“待会我打钱给你,你抽空买个手机吧,每次等你找我也怪麻烦的。”

“哎!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不贫嘴会死是吗。”

“是的!没事我就先挂了。”

“诶……等等。”方泽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带了点龌龊,“班长让我问问你,过几天她要请咱们吃饭,你来不来。”

“白吃白喝?”

“对。”

“有这种好事?去,为什么不去。在哪?”

“在她家里。淼淼也在。”

魏扬勾起食指划了划嘴唇,思索一会,“那我再带个人过去,不介意吧?”

“什么人?”

“一个小屁孩。”

“你家那个?没问题,人多了也热闹点。顺便……你懂的。”

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出来那家伙挤眉弄眼的样子。

魏扬翻了个白眼,“啊?我懂什么?大哥哥,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得了吧你。我挂了,回见。”

“好。”

挂断电话,魏扬再次溜回城寨里。

……

王氏侦探事务所。

“要杀人,应该去找那帮雇佣兵,而不是找侦探。”王一楷的脸又垮下来,“需要我帮你自首吗?”

“你这可就狭隘了,好弟弟。”邋遢的侦探拿过桌上的保温杯,吹了吹不存在的茶叶,啜了一口,“破案破案破案,哪来那么多案子给你破?我们每天做的呢,就是找找小猫啦,小狗啦,调查调查婚外情啦,杀杀人啦,很杂的。没办法,都要养家糊口。与其费力不讨好调查一个穷鬼的死因,不如帮阔太太找到走失的小宠物,还能拿到半年的饭钱。”

“你不觉得把买凶杀人和找宠物一起举例很奇怪吗?!”

“不学会变通的话,自由职业是很难做下去的。没有保底工资,能赚到钱的就尽力去做喽。这样,我先大概和你讲一下这个单子的具体情况。”

“……不要自说自话。”

“是这样的。这位先生今天刚从一区回来。”

王一楷看向阴影里的那个人。

眉毛杂乱,胡子拉碴,眼眶发红,肿成了球。头发结成块黏在一起,衣服夹缝中藏着大块尘土,裤腿上是风干的泥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漱了。

听到自己被提起,他抬起头。

“被遣返的?”

“嗯哼。”侦探对那个人说,“如果你从家里过来没找过别人,那大可以放心,这事不会有别人知道。我弟弟呢,在管理局管档案的,口风紧。”

“我他妈脑子又没病,这谁他妈的会到处说啊!”那个人嚷嚷。

“别急别急,我也是让你放心点。”侦探安慰他,“剩下的我来说,你先缓缓,啊?”

他不说话了,在一旁继续生闷气。

“然后呢,他一进家门,好家伙,玄关的鞋架上堂而皇之放着一双成年人尺码的男鞋!”侦探捂住胸口,惺惺作态。

“戏这么多,不当演员真是委屈你了。”

不理会弟弟的挖苦,侦探重新坐好,“他本来想质问他老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十五年!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怎么过的吗!”坐在旁边的当事人突然跳起来,嘶声竭力,说着说着气势又弱了下去,跌落在凳子上,“我每个月都给她送钱!我一半的工资!她怎么能……”

“消消气,消消气。……那我继续。他本来想质问他老婆为什么这么对他,但大半夜的,不忍心打扰她休息……”

“就忍心把她干掉?”

“……又不想回家看到那个女人……”

“所以就来找你了?你这里是招待所吗?王老板?”

“对啊。”王老板一脸坦然,“我经常会帮助一些翘家的人。”

“你还承认了啊!……不对,他是半夜来的,可现在已经是下午。”

“没错,他哭了半天,我一直在开解他。”

王一楷抬头看向窗外青灰的天空,感觉世界十分魔幻。

“别这样,男人也是会有脆弱的一面的。”王老板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

袅袅轻烟攀上天花板,缓慢盘旋着。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大致就是这样了。他本来准备找我查出轨的证据好跟她一刀两断……”

当事人哑着嗓子嘶吼,鼻涕和泪水克制不住喷涌而出,“她辜负了我!”

“不过,经过我的劝说,他改主意了。”

“……”

王老板的手划过自己的脖颈,“一刀,两断。”

……

城寨里的窑子,魏扬经常去。

这次也不会例外。

就在老赵租下来的那幢老楼,二层到五层,三十一个房间,二十四面隔板,五十五张床。

十一年,摆设和女人年年都会变动,熟悉的面孔消失了,陌生的面孔进来了。

不大的窗框住有限的视野。

黄灰色的公寓楼挡住了三分之二的天空,剩下的被电线和晾衣绳刻出划痕。

背着光,鸟雀和衣物模糊到只留下大大小小的黑点,从上往下铺下来。

魏扬坐在床沿。

床边巨大的镜子映出他的倒影。

他在发呆。

他身上被浅淡的阴影遮了一半。阴影的主人是一个女人,倚在窗台上,阅读手上的纸张。

白色的背心肩带松松垮垮滑下来,皮肤白皙,容姿端丽,黑亮的长卷发披下来,手上夹着一根快燃尽的女士香烟,烟灰簌簌落下。

“你的字还是这么丑。狗爬一样。”

“爱看看不看拉倒。”

“当然看,送上门的外快我怎么会不要呢?”女人摁灭剩下的烟头,从窗口扔下去,折好纸张,塞进挂在衣架上大衣的口袋里,“合作愉快。”

“我能走了吗?”

“急什么呀?这儿十二点才开张,你这么大早的喊我起来,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不耐烦了。陪我聊聊天呗?我又不会吃了你。嗯?”

“行行行。你说,我听着。”魏扬敷衍她,摸出一包烟。

女人手肘支撑身子,坐在窗台上。她一边靠着窗,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打火机。

这枚打火机上镀了一层银,上面有繁复的雕花,远看很是华丽。

盖子被她的拇指掀开,又合上。掀开,再合上。

“每次拿起烟,他们都会凑过来,用这个给我点上。”

微小的火苗被数次掐断,最后终于亮起来,点燃一支烟。

“银的,塑料的。贵的,便宜的。包装得很绅士的,印了罗女照片的。”

她吸了口,烟雾模糊了视野,再消散。

电线上垂下了还未蒸发的露水。

一只麻雀振翅,在那里落足。

麻雀飞走了。

她回过神来,房间里窸窸窣窣地响。

魏扬不断摁着火机的按钮,火花挣扎了几下后彻底噎气。

“我操。”他扔掉这块绿色的废料,注意到女人的目光,“你的借我一下。”

女人其实不太想搭理他。但是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

魏扬一把接住,不客气地用了,随手扔到床上。

“我其实蛮羡慕你的,”她顿了顿,“运气真好。”

“一般。不过比你这倒霉鬼好一点,起码没个上课的时候把我拖出去卖了的亲爹。”

“……闭嘴吧。”

“不是聊天吗?让我闭嘴干嘛。”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暴露本性了啊。”

“闭嘴。”

魏扬被迫闭上嘴。

“做孤儿也挺好的。运气好被魏老爹收留,放养到六岁,有人担保,安安稳稳上小学,初中,高中,再高考。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天天过狗一样被拴住的日子。真幸福。”

“你才是孤儿,你全家都是孤儿。”

“你不是?”

“我这不是帮你撒气吗。”魏扬理直气壮。

虽然他说得好像有点歪道理,但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对滋味。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说嗯,听明白没有?”

“嗯嗯都不行?”

“不行。”

“好吧好吧。嗯。”

“要是哪天城寨被拆掉了,我又能去哪里呢?去做什么呢?”

“嗯。”

她屈膝,把两只脚放在窗台上,膝盖垫着手臂,手臂又垫着脑袋,脸朝着窗外,任由长发洒在身上。

窗台又小又窄,风刮过来,随时能把她吹落。

“只是多认了几个字而已,其实什么都不会。”

“你会凶我,还会‘闭嘴’。嗯。”

烟还剩一半。

被摁在墙壁上刮灭后逃离那只手,从高楼坠落,不知道撞了谁家的雨棚,发出沉闷却轻微的声响。

“唉,算了。不说了,真扫兴。你这个白痴,连垃圾桶都当不好。滚吧。”

“嗯。”魏扬提起自己的包,扬长而去。

走之前还没忘记贴心地把门关好。

……

当她从窗户上下来时,镜子里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床上的打火机,和一张稚嫩但浓妆艳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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