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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妖集》-八尺乌-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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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出嫁的日子,风轻云淡,天蓝得如剔透的宝石。树影婆裟,鸟吟虫鸣,像极了姐姐曾说过的,母亲告知的出嫁模样。

她一袭耀红嫁裳,乘花轿穿过闹市街前。

一步、一步踏入他楚家的大门。

我看见大红的喜字贴满大院、看见来往的宾客侍从、看见贺礼整齐放置的角落,也看见姐姐执夫之手,踏进张灯结彩的高堂。

那天有多热闹,是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到的。

仗着姐姐的关系,我也住进了楚府里。老夫人好心为我安排了两位侍从,我不能拒绝,便只好佯装谢意,收下了她的好意。

同年初秋,我接下了姐姐的店,楚公子有意助我,就主动出钱重修了店面,改造成了更大更气派的酒楼。又因为楚阅文的名字,城中诸多商甲前来捧场。当事时,姐姐所开的店成了今朝城里,也谓小有名气的名店。

后来听闻店中人手不够,还是又续招了一批店员和厨子,才勉强够用。

又半年,店铺越开越大,不得已,我便只好告别楚老夫人与姐姐,在店边买间小院,住在其中,以方便照顾店面生意。同时,也是为了躲开楚老夫人指与我的女侍。

说实话,我和姐姐自从搬进楚府之后,基本就没再干过家务,虽仍不能习惯是女侍仆人的服侍,但好歹已能接受,不似刚入府时那般无法理解,净闹笑话。

隔年早春,姐姐身怀有子。

我为男儿,也不知是孕期体弱多病,还是有别的类如天气原因,自从姐姐怀孕以后,我便很少见她来到店里。听府中管家刘叔说,姐姐怀孕后,身体状态就急转直下,更有甚时,连床也下不了,终日躺在床上,饭食无味、滴水难进。

他们担心是妖物作祟,便请了大师在府中做法,一连几月,日夜不停,但不论如何,姐姐的身体情况仍旧不见好转。刘叔跑到府前跪地,劝楚府让姐姐服用堕胎散,流掉腹中胎儿,可凭姐姐的刚烈性子,她怎么会同意这等荒唐说法。

于是,刘叔的话便被无视了,就连他也被乱棍打出楚府、身上负伤。

不过,这一说起管家刘叔,有件事我倒是有点想不明白。

他在楚府已经干了四十余年,按理说楚府人待他,就算说不上宾客盈门,也至少要以礼相待。可刘叔自离开楚府后,楚府的人就像是同他从未见过一般,即使在街上遇见,也擦肩而过、视若无睹。

他们说,刘叔在时手脚不干净,楚府大厅的昂贵品饰,常有莫名其妙失窃一案。就连个别小姑娘,都曾偷偷向老夫人举报,刘叔对她们动过歪心思。再加上劝姐姐服用堕胎散这事,大家更是对他印象糟糕。

我对此事半信半疑,并非不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而是我既不相信刘叔、也不相信楚府。

某日,楚府遣人送来消息,闻是姐姐重病,叫我速速过去。听到消息后,我便立刻抛下店面,马不停蹄赶往楚府。

楚公子告知姐姐疑有小产状况,又加身体抱恙,倘若此时生产,绝对对姐姐身子不利。可姐姐深爱楚公子,宁死也要为他生下腹中孩子,楚公子求我劝服姐姐,让她放弃腹中胎儿,以保全自己。

那日,我确实照做了。

姐姐流产了。

外面传言,姐姐怀了个坏胎,生来就是厄运的象征。我本不相信这番言论,但事实总让我无言以对。

姐姐流产之后,身体状态开始逐渐恢复,饮食开始正常规律,听说睡眠情况也愈加变好,不到二十天,就已能下地走路。

“果然是怀了个怪胎啊。”

他们这么说。

我再见到姐姐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面色依然不算太好。近看起来,还是感觉肤色蜡黄,似是一夜之间老了数岁一般。

姐姐说不碍事,这都是小事而已。

我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就同当年母亲怀上我的日子一样,姐姐流产后的隔年隆冬,她再次怀孕。这次楚府借前车之鉴,对姐姐的照顾更加贴心细致,干脆请了几位医生住在府中,每日为姐姐切脉,以保证姐姐无恙。

楚公子对待姐姐,也是更加小心翼翼,怕姐姐再身体抱恙,便长留在她身边,每日亲自照顾,护得姐姐如掌上明珠。就是姐姐自己也说,她现在就像是个无法动弹的废人一般,事事都要楚公子贴身照顾,惹得她怪难为情的。

我庆幸姐姐寻了个好夫君,而非母亲那般,日日苦候、夜夜苦等。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姐姐生产那日,我与楚公子及家人,都在产房外等候。他比我更加着急,来回踱步于室内,双手握拳冒汗,且止不住地深呼吸。

要做人父的,终究比要做小舅子的着急得多。

那天是姐姐生命里,最为特殊的日子。

她做了母亲。

生下了一个男婴。

但是,与我料想的不一样。我始终都不愿相信,在姐姐生下孩子之后,她不仅没有体会到做母亲的幸福,相反,这却是她厄运的开始。

我比任何人记得都要清楚,也许比姐姐记得还要清楚。

她所生下的那个孩子,在他满月以后的、第三十一天晚上,死于高热。他那天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佩饰、之前喝了什么药剂、吃了什么早食晚饭,这些我都在之后细致的调查过。

因为姐姐坚信,她生下的孩子,莫说那天,就是那一整个月里,也没有生过任何病。

孩子死后的半个月,姐姐一病不起。

她让人给我送来消息,说她想吃当年,母亲亲手做的糯米糕。我便跑回曾居住的村子,我记得姐姐曾说,母亲本不会做那些糕点小食,因为父亲某日突然想吃,母亲便从师同村子的张婆婆,跟她学了做糕的手艺。

只是张婆婆如今已有近百岁高龄,老眼昏花,从她学艺、或请她出山再次掌厨,都是在有些不便。好在念旧时情谊,她荐我去寻她的孙儿,据说,她的孙儿媳倒是从她这里学了一些功夫。虽说不如张婆婆本人老练,但味道也算有个八分相似。

我便听从她的建议,在当天就启程出发。

张婆婆的孙儿媳为秦氏,听闻生得漂亮,在当地方圆百里,都是人尽皆知的美人儿。秦氏住在金朝城外的山林,她和其夫君不喜城中浮躁,便也算是隐居在此,只有旺季的时候,才会到城中做些生意。

没人知道秦氏夫妇是做的什么生意,许是仅有局内人才略知一二。有过交流的大多都是老者,听他们讲说,秦氏一开张,便可挣得一整余年的花费,所以二人从未因经济问题惹过风波。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好歹能称得上是人们口中的“神仙眷侣”。

秦氏隐居山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能知行踪,幸得张婆婆的告知,找到他们二人的居所,倒是费不了多大功夫。

我出发那日天气正好,因为抵达之时已是黄昏,斜阳草树、夕阳西下,山禽花木趁着暮黄颜色,显得格外好看夺目。

秦氏所居之所,只是一普通木屋。院子的大门没锁,在唤人无果之后,我便只好无礼、推门而入。

穿过院中,我直接走进屋前。

透过半掩的屋门,我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内屋的陈设。只是令我惊讶的事,却是我迄今为止,都不曾亲眼所见过的。

我看着秦氏来来往往于屋中,可是那屋内的陈设,哪里是普通的家具物品,分明是用一个一个骨头积累堆积出来的、来历不明的各色桌椅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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