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向导,我们找了好几个比较大型的场所都不得意。等到我们两个到达拉伯劳最大的酒吧——“飞跃”酒吧的时候,店里的氛围明显不太对劲。
有张桌子被掀倒,酒水撒了一地,连带着周围好几张椅子都是一副侧倒的狼藉景象。
时间还早,不到九点。这确实一般不是酒吧最热火的时间段,但如此这般萧条,只有一两个顾客还皱着眉头待在店里的模样,应该跟发生不久的事件有关。
“真是怂蛋,一喊警察就灰溜溜地跑了。”
一位年轻的男服务生正在门旁打扫泼洒开的水渍,边打扫嘴里还边不停地叽里咕噜,唠叨着某人的不是。
“看样子这里也不太平。”艾文雪莉无奈地耸肩。
对我们来说,除开寻找新导游的浑水都不应该淌的,但被掀倒桌子那边,有两位女服务生瘫倒在那边用抹布一点一点擦去地上污秽酒水的样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中一名女生抽泣的委屈样子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询问那位手里攥着拖把的男生。
“有个男人发神经呗!薇奈不小心碰到吧前的椅子,连带的摇晃把他放在上面的包放倒。明明薇奈立刻扶正包并且连说抱歉,他依然大发雷霆,甚至做出要掌掴她的样子,凯丝见状跟他争吵并且扬言报警。然后你们也看见了,那个男人掀倒那边的桌子,扬长而去。”说到这里,男服务生长叹一声,“唉,让小姐你们为难了,其他顾客也因此被赶走不少。薇奈还认为责任全在她自己,分明就是这个弱智男人发酒疯而已!”
我听完摇摇头,这些干服务业的人,时常需要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顾客,一旦做出反抗的动作又会影响自己赖以生计的工作,真是令人同情。
转头正欲向艾文雪莉说些什么,却忽然不见我朋友的身影。
再转过身,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吧台面前端详许久。吧台后,另一位看上去应该是调酒师的男服务生正在擦拭受到波及的桌子。
看她一个劲儿地盯着闹事男人之前点酒遗留的被子,男服务生露出尴尬的神色:“那个,不好意思,刚才闹事的余波还没有过去,我没来得及收拾。您需要喝些什么吗,小姐?”
“啊不,这个杯子不用收拾,也不用给我准备什么,就这样保持这个状态就好。”艾文雪莉连忙伸手制止。
我走上前去问她:“你在干什么?”
“调查,”她抬起头,“那个男人点的是什么酒?”
“博尔思畅想,一种果汁成分含量比较高的饮料,含有少量博尔思金酒,其实度数并没有多高。”调酒师挠挠头,“不知为何他就撒起疯来了。”
“应该不是撒酒疯,”艾文雪莉笑笑,“这么有逻辑的撒酒疯我可没见过,而且他离开的不是稳稳当当的吗,我看那边你同事在拖的脚印间隙规律,一路笔直地通向门口,怎么会是撒酒疯啊。”
“那他就是单纯的神经病!”拖地的男服务生凑过来,“薇奈是拉伯劳出了名的服务风貌好,就没有过人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你就是出了名的坏风貌了,尼利,这两位小姐可是顾客啊,怎么能出言不逊呢!”调酒师皱起眉头训斥。
“诶诶诶,不妨事,”艾文雪莉招招手,“我有时候骂的比他还狠呢,况且他没有骂我们,而且还骂对了人。”
“啊这。”尼利一副显然没想到我朋友这么说的表情,惹得我噗嗤笑出声。
“话说你在看些什么啊,”我瞥向我这位不停端详酒杯的朋友,“我们不是来找向导的吗,你为什么要管人家酒吧的私事啊。”
“那张字条上最后一行字最前面两串数字指代的字母是‘O,B’,如果不从名字的角度,而是从我们现在所处的角度去考虑,你能想到什么?”
我埋头思索一阵,继而恍然大悟:“‘OVER’ Bar!就是这里,飞跃酒吧!等下,你是说前两个字母代表的可能就是店名或者地名吗?”
“每行指代讯息的规律一致,有人名就没有地点标识,可能性不止这一种,但这种可能性更大,结合之前凌晨旅店的情况,他们似乎认为这种人多的场合更不容易被查。哼,多半因为这里的警探跟苏格兰场上层差不多,突出一个字,懒。”
“毕竟这里熙熙攘攘,挨个排查太过繁琐……你认为这个人跟我们要查的交易有关?”
“没有进一步信息的话,我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艾文雪莉转向调酒师,继续自己的询问:“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征吗?”
“嗯……中短褐色头发,脸色不太好,过于蜡黄,还有很重的眼袋,穿着宽松的黑色大褂,整个人看上去都蛮阴翳的。话说小姐你问这些干什么?”
“哦,我还没自我介绍呢。”艾文雪莉从怀里拿出一张很像是名片的东西,“我是苏格兰场海德尔将军直属的警探,还请协助我们调查一些事情。”
——你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苏格兰场?!海德尔将军?!”这两人显然没想到离伦敦有段距离的这里居然会来苏格兰场的人,吓得大惊失色。但很快尼利就缓过神来,像抱住救命稻草一般要艾文雪莉给薇奈小姐出气。
“会的,会的,没准那个男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坏蛋。”
“太好了!雪莉小姐!”他本来看上去年龄就不是很大,这样兴高采烈冲向正在擦拭地板的两人的样子跟像个小孩子,小心思都藏不住的。正在擦地板的两位女生听见呼喊抬起头,看向奔到面前的尼利。他手舞足蹈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清的话后,薇奈小姐立即捂着嘴惊讶地看向我们这边。
——我才不想成为某人的仰仗啊喂,压力很大的!而且闹事的男人如果跟我们要查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就更尴尬了!
“您尽管问,我知道的肯定只言不漏!”
“不用那么拘谨,”雪莉说,“你还记得当时他点酒的情形吗?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如果硬要说,他喝完第一口把杯子放在长桌最左边的位置,我还好意地提醒他小心被把杯子摔了。”
“左边?那个男人用哪个手端起的酒杯?”
“用的左手,小姐。因为他一开始把包当成宝贝一样攥在怀里,我上酒以后才松开,所以我记忆尤深。不过这也不奇怪吧,我见识过的左撇子顾客虽说也没多少,但算不上稀奇的事儿。”
我跟艾文雪莉面面相觑,似乎看到这个男人或许真跟我们要查的案子有所关联。
“你说他,把包当个宝?”我朋友眯起双眼。
“对啊,就那么个空隙他把包放在椅子上,薇奈刚巧被2桌的客人喊过去,就不小心碰倒了,紧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那,二桌的客人呢?”
“被吓走了,最后他愤怒掀的那张桌子不就是在那里的二号桌嘛。那桌上原本是两个中年男子,脸色也不太好,被这么一吓当然就离开酒吧喽,唉,看样子很久都不会再来了。”
“薇奈小姐!”艾文雪莉听完忽然大喊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
闻声赶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的金发女服务生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干嘛这么害怕我,”雪莉哭笑不得,“我只是个侦探,你别以为我挂个苏格兰场的名就是苏格兰场的人啊。”
“是,小姐……”她颤抖着嗓音回复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碰倒的椅子位置有点奇怪?”
“奇怪的话……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觉得……塔克先生似乎把它放得太靠外了。”
“塔克?”雪莉朝调酒师使了使眼色。
“就是我,小姐。”调酒师赔笑,“我叫做塔克。可是我记得我把椅子放得很靠里的啊,两边都通向后台,我要尽量确保员工进出正常。”
“可是,我被2号桌那两名顾客叫过去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尽管已经刻意靠吧台外侧走了,还是不小心磕到了椅子……”
“奇怪,我就说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塔克挠挠头,“难道真的是我把椅子放得太靠外了?”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招。”艾文雪莉笑出声,轻轻鼓两下掌。“你俩不用太自责,今天就算薇奈没碰倒椅子,那个男人也会让另外几个服务员出错的。”
她凑到我跟前,咬耳朵道:“我们找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