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啊？”我被她晃得头都晕了，“你就这么害怕芬里透露些什么吗？”
她听到我这么问，反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副跟之前自信模样迥异的姿态，令我感到相当新鲜。她挺着张红得像苹果的脸，羞恼地转过头瞪着芬里，但是又不说话，试图用眼神杀死这只金毛萌犬。
然而芬里不理她，一副使用力量过度累着的样子。
然而那吻部末端的微微翘起，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偷着乐吧。
“我就……我就姑且相信你好了，”她眼神躲闪，半垂着头，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嘀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好再强调什么。没想到连接脑识居然还有这样的后遗症……”
“不过，你答应过我的，在案子结束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刨根问底。”
“…………”我却突然没了底气。
“就当你默认了。”
雪莉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来调整自己的呼吸，稳定之前稍微失控的情绪。
半晌后，她睁开双眸，抬头看看自之前芬里吐出后，一直在顶上氤氲的白雾。我看见她有些困扰，貌似在考虑是否要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个能力你可是第一次经历，可能会稍微有些不习惯。”
“嗯？”我也顺着她目光所致的地方，声音带着疑惑，“还有什么需要我去习惯的新东西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朝我眨巴眨巴眼，说实话，我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安。
——你一定要习惯啊，塔西雅小姐。
——“至”（coming）！
与之前芬里与我单独连接脑识一致的声音骤然响起！白雾突然从天花板一齐降下，紧接着，我感受到强烈的失衡感！我甚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所幸艾文雪莉一个箭步上来搀扶住了我才没让我倒地。
“我说吧，这种强烈的失衡感，不经过过几次是很难适应的。”
只不过她挖苦的嘲笑声，怎么听怎么勉强。
四周不再是酒吧内部的艳丽装潢，而是渐渐笼上不透明白色的空间。雾气，雾气在我们四周慢慢团聚，又慢慢散开，一切都被一层虚幻覆盖，仿佛连半拥着的彼此都被界限隔开，只有艾文雪莉肌肤的温度让我感受到一丝一毫“实”的存在。
失衡、模糊，接踵而至的是一波一波冲击神经的疲惫感。
疲惫感犹如猛兽，撕裂开我对于我自我的认知，让一切声音变得缥缈……白光闪烁在我眼前，意识却不由自主地飞出躯壳……
雾气仍在蔓延，将疲惫感深深嵌入后，冰凉的感觉逐渐占据主导，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瘫软在艾文雪莉的怀中了。
“别睡！塔西雅，入睡会迷失的……这是你第一次接触破开界限的世界，千万不要败给自己的精神啊。”
她的声音好似从远方来，又好似就在耳边，充斥着慌张。
怎么说都是被芬里强化过的脑识……倒在这里吗……
“逸……逸……”
然而，我是这么认为的，嘴却不受控制地呢喃起奇怪的东西……
眸子微垂间——
“芬里，芬里！塔西雅迷失了！手好冰……可恶，我还以为上一次的连接能强化她精神到可以抵御冲击的！芬里，快帮帮我！”
——你不要慌！你要相信她！
是我的错觉吧……雪莉小姐的嘶吼，居然裹上了哭腔……
这个人的怀抱，比我想象中温暖，也充斥着熟悉的味道……
极致的白光后面，视野被毫不留情地涂上了黑色……
………………
“西雅？”
——嗯？
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飘远。
“嘿嘿嘿，你怎么比我还能睡啊？”
——这是谁在说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数落我呢，结果自己倒是摆在被窝上。”
“别睡啦！你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太阳晒屁股了！”
黑街618号的，床上？睁开眼睛我会……首先看到谁呢？
——你知道吗？塔西雅小姐。
芬里的声音传来。
——人的精神，拥有能够穿越“虚实”界限的潜能，我放出“穿限之雾”后，降下的这些雾气会影响人体，让人能够用自己的感官去接触它们。我把这个行为，称为“至”。
芬里……
——但是，但是啊，白雾终究只能帮助你们，不能够根本性地敲碎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之间的墙壁，而且芬里尔我，自己也禁止自己彻底改变去一个人。
——不过，仍有人会迷失在虚实交映的世界里，他们的精神不够强大，没有能够强撑着连接彼此的爱与羁绊。你不一样，你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的，我看着你与他携手走过来的几个月，看到你们的成长与交织在一起的命运。你不是还有自己应该去完成的事情吗？
“逸……”
窗帘，被拉开了。
尽管我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但还是伸出双臂，环住了面前的人。
“……太好了，太好了……”
记忆中的声音取代我的意识，渐渐飘远。耳边再度响起的，是熟悉的女声。
“……都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作主张……都是我自以为是地认为你承受的住……我差点，我差点又一次害了你……”
“……不是……你的错。”
环抱住面前丽人的手臂缓缓使劲，依恋感让我做出了潜意识里的行为——
我们的嘴唇，再一次相触……
为什么是再一次呢……这是将我拉回来的，躺在黑街床上的“我”亲口所述的“再一次”……再一次，与我所爱的人接吻……
两个人的唇都如水般娇嫩。
伴随着唇分的动作，我的眼睛睁开了。
我这才发现我整个人确实已经躺下，只不过是躺在半跪着的雪莉怀里。伸出的双臂依旧保持着环住她脖子的姿势。我很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雪莉却噙着眼泪愣住了，她似乎没能反应过来现状。
我趁机，摘下了她的面具。
“哈，哈哈……”我有气无力地苦笑着，面对我早已预料到的现实。
面具下面，根本就不是之前在旅店前对峙的布满可怖疤痕的脸，而是一张美的令整片世界黯然失色的，与我记忆中完全一致的绝世容颜。尽管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变成了如今的瓜子脸，尽管五官不再那么稚嫩，而是充满知性，充满优雅，但依旧是我记忆中，那个敢于女王争艳的不应该属于男人的脸。
“你！？”从失神中缓过来的方逸，突然意识到我做了什么事情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凌乱，拼命地别过脸，不让我看下去。
“让我看！让我看啊！”我愤怒地嘶吼，环住的手臂转变为扶住她的脸颊，使劲往我这边掰，“你让我看你的脸！你骗我，你都骗我这么久了，居然还不敢接受我摘下你面具的事实吗！”
“别问……我求你别问我原因，真的……我求你了……西雅……我求你了”
最终还是面向我的他，露出苦涩的表情，用一种近乎乞求的声音，让我不要刨根问底。
我心软了。
因为从一开始，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心里腾起的第一念想，绝不是愤怒——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只有我相信，只有我相信你还活着……果然……太好了……”
我流着泪却不停地笑着，将我心中的念想说出口。
接着，又缓缓帮她把面具带了上去：
“我还会继续叫你艾文雪莉的……但是案子结束以后……一定要给我解释，好吗？”
“……我答应你。”
（这种抒情章节挺麻烦的，倒也不是写不出，就是下意识会改改改，希望大家满意吧。另外，“物质”催更摩多摩多（无耻），只要“你们懂得”我就加更，诶嘿嘿，最近一段时间还是有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