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川县的夏天多为暴雨天气,天空时常是灰色的。松川坐在车内看着窗外闪过的树木,现有的线索都指向现场留下的第三人脚印。一个未成年人的脚印,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是一个未成年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该经历了什么?现场并没有留下其它物件,也没有留下指纹。绿道也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既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他必定通过某种方式将他运到这里的,是汽车吗?如果是汽车,在入口的出入登记一定会有车牌记录,“七海,到了神川县后,找当地的交通署要一份绿道区近三日的汽车出入记录表。”七海在一旁突然被开口说话的松川吓了一跳,他以为松川还在打着迷糊。
“哦,好的。”
“另外,向园区工作人员确认近三日内有没有带着箱子的人,如果有,也要逐一排查。”
“还有……”
“嗯?”松川并没有说完,便停下了,七海有些疑惑。
“没什么。就先这样吧。另外把消息封锁后,绿道正常开放,派人对现场进行监控。”
“前辈你觉得凶手会返回现场吗?”
“他把那里当作他的刑场,向我们展示着他的愤怒,既然是展示,他会回来的。”
“概率呢?”
“百分之五十吧。”
“那脚印呢?前辈你觉得那个第三人的脚印呢?真的是未成年人犯案吗?”
“我不知道。但那是现场的唯一线索,我们也只能朝这方面去调查了。”松川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内心却是非常矛盾。有着第一,第二案发现场,通过某种方式能将一个大活人转送到绿道区,并且进行自己的杀人仪式,整个过程没有出现纰漏,他平静地完成了一切。并不是一时冲突而杀,而是有计划性,并且存在着仪式的谋杀,一个未成年人,不太可能会独立完成这整个过程,难道是团伙作案?未成年人犯罪团伙?又或者是有大人在后面协助?松川推算着无数的可能性,这次的案件似乎有些让他头疼。
“如果是侏儒呢!”七海突然向松川转头说道,他的眼神就像解出问题答案的学生,极于向老师求评价的渴望。
“笨蛋,如果是侏儒,你觉得那伤口的走向会对吗?他挥凶器的方式就该不一样了,就该是这样了。”松川比划着那样的动作,否决了七海的猜想。
七海也是尴尬地笑了笑,回答:“也是。”
挥动凶器的方式。松川努力回想着刚才在现场所看到的尸体,尸体虽然有十几处致命伤,但伤口几乎保持平行,并且能够连续击中一处造成伤口的厚度不一,他会是……
“七海,排除家庭富裕的人家去调查。”
“嗯?”七海用着猫咪般的声音发问。
松川没有回答,摇下了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七海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看松川,也摇下了自己这边的窗子。
已经进入了神川县城区了。
松川望着远处的大楼,又看看近处的行人,神川县虽然没有都市的繁华,行人们的速度却也行走的很快,人群中的吵吵嚷嚷,仿佛在宣告这个城市的心情,急躁。远处的红灯缓慢地流逝着,松川跟着它时间的读秒拍打着窗沿,红灯很漫长,因为堵车而排起的队伍也很长,以至于松川有一种感觉,似乎要被神川困在这里,我就要在这里寻找答案吗?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七海和松川才到了神川县总警署。总警署也为远方而来的他们招待好了一切,在饭桌上,七海看来是在这次的长途旅行中真的饿了,只顾着埋头吃好吃的,松川和当地的警察们喝着酒,尽管七海的父亲让七海好好照看他的舅舅松川不要在乱喝酒,可七海哪挡得住他,松川也因为似乎在家里拘谨着,没有喝多少酒,到了神川县,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也显得十分高兴。“那个,松川大哥,这次署里只有你们两个来吗?”靠近松川坐的警察问着。
“没有,我们两个只是先来看看情况,明天还要来几个帮手,不过都是一群跟他一样的毛头小子。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那个我问你们啊,荒川警官平时怎么样啊!”
“还好吧,荒川警官私底下对人都挺好的,工作上也很认真,局里也挺看重他的,这不,前段时间,他又升了一级。谁能想到他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他的平时私生活有没有什么仇家?”
“这我们倒不知道了。但我感觉荒川不像那种与别人结仇的人。”
“那他有没有接受过什么未成年人案件?抓捕过未成年人?与他们有过纠纷的案件没?”
身旁的警察将酒一饮而尽,露出思考的样子:“这我可真想不起来了,要不,我们明天帮你们找找他参与的未成年人案子吧。记录都应该放在总署里的。”
“嗯,麻烦你们了。”
“客气什么啊,松川大哥,上头叫我们配合你们调查,我们应该的。我这还是第一次跟刑警合作呢,还是有些紧张和激动啊。”他似乎都把紧张和激动的字都写在脸上了。
松川的酒量确实惊人,经过一番畅饮,回到酒店后,他的脸似乎也没显红,神智也保持着清醒。
“舅舅,我先进去洗澡了啊!”在生活中,七海还是更习惯于叫松川舅舅。
松川打开了窗户,望着城区的灯火,夏天夜晚的凉风袭来,可松川感觉不到放松。
调查要从明天开始了。
……
……
小林转学后,凉介似乎又回到了他习以为常的生活。高山的伙伴知道高山对小林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后,有些人选择了退出。但仍然有三四个人时常围着高山转。经过上次天台的那件事后,高山便慢慢开始找起凉介麻烦,他做的一切如同刚开始对小林做的那一切。不过小林选择的是沉默和笑容来面对,而凉介选择的是拳头。
“怎么回事啊,凉介?又搞得一身脏回来。”凉介的母亲刚打开门,就看见一身狼狈的凉介。
“没事儿,骑车时不小心掉坑里了。”凉介冷漠地回应了一句,就上楼了。
他将脏衣服在浴室脱掉,准备冲个澡。他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小林,我不会像你一样像个笨蛋一样。我会教你,如何面对这一切。
“凉介,你是不是在学校打架了。”
“没有。”
“最近的你都这样……”
“没事。”凉介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门前。
我不能在白天行走,我会在黑夜,将你们的尸体腐烂于泥土之中。
而我,会顺着河流,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