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啧啧啧,这个玻璃您肯定是敲不碎的,不如想点别的吧,比如闭上眼睛随便按一个?就像抽奖活动一样?或者干脆赌一把什么也不做?”从手机里传来了西尔维娅懒洋洋的声音。
他扔下手中的椅子扑到玻璃窗上向窗外狂吼:“你们他妈的在干嘛?别他妈的跪了!快跑!火车要来了!是!火!车!”
他们听到他喊的话了吗?他们或许听到了也或许没有。
他们知道火车要来了吗?他们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
但是知道或者不知道有区别吗?其实没有。
他们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参拜这神明吗?他们受到过这神明的恩惠吗?甚至连这神明是否存在他们都不会考虑吧?
他们要的只有这样一个事实:他们此时此刻正在此地向神明展示自己的虔诚。
他整个身子无力的贴在玻璃窗上,缓缓地滑了下来。
无线电还在沙沙的响着:“火车……三分钟……还有……”
“西尔维娅,告诉我火车上有什么?”
“哦吼?也没什么啦~就是一堆军火啊药品啊之类的战争物资,不知道会被送到哪个鬼地方去。”
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并非是来自西尔维娅,而是出自他的口中。
“去你妈的这群蠢货!!!”他像是发泄一般,使出全身力气地对着绿色按钮砸了下去。吱吱呀呀,铁轨开始移动。
“火车……还有一分钟……”
“火车……三十秒……”
“十……”
火车直接从那条满是盲信者的铁轨上压了过去。
“哈哈,哈哈,这不就像在榨番茄汁一样吗哈哈哈哈。”西尔维娅放肆的笑着。
压过两百人只是一瞬间,鲜血,脑浆,内脏,肢体的碎片等各种东西混合成的液体向四周喷射。
旁边轨道的五个孩子满身满脸都是腥红的液体,好像吓傻了一样,张大了嘴呆立在原地。
火车驶远,空荡的野地上只剩下孩子们的哭声,两百名狂信者一声不响的殉教了。
“确实是做出了选择不过好像有些过于平淡了啊客人……”西尔维娅话突然发现他的嘴唇不停地翕动着,好像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去……战争。”
“什么?您说什么?我听不清!您不是被吓傻了吧?”西尔维娅看着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傻眼。
“去你妈的战争!!!!”
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对着远去的火车怒吼,按下了黄色的按钮。
没有任何烟火能够和这次爆炸媲美。
火花与光焰托着金属的碎片冉冉升空,又像破碎的水花一样四散开来。刚刚才压过两百人的火车在一节接一节的爆炸中也结束了自己的旅程。
“呼…呼…”他瘫倒在椅子上,全身脱力,整个人就像踩在云彩上一样,这时他听到了西尔维娅的呢喃:“客人您可真是从来不会让我失望啊,那么接下来的惩罚也希望您能欣然接受呢~”
“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玻璃窗碎裂的声音,他左半区的视野漆黑一片。
火烧一般的痛感从左眼直冲大脑,他摔倒在地,他看着满地的碎玻璃还有红色的血液才意识到自己的左眼已经被什么东西击穿了。
之前封住窗子的金属板正在下降,他爬起来,疯了一般的冲向窗外。
“弗兰!安里!西斯科!夏莉!科瑞!”他呼唤着窗外被锁在铁轨上的五个孩子的名字。
他终究慢了一步。
他只来及将右手小臂伸出窗外,金属板已经降下。
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右臂骨骼被压碎的声音,伴随着右手小臂被切断,他再次倒在地上。
他能感到血液从伤口中流出。
“我不去,夏莉你的裤子,弗兰不要在教室尿尿,你在干吗我不去,有光,酒,西尔维娅给我酒,你们又是什么?有人吗?与偶人他那个不撒会.......”
从他口中说出的句子逐渐失去逻辑。
“看来人差不多快傻了啊,啧啧啧。”西尔维娅用带着些惋惜的语气继续嘲讽。
保罗·甘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十六、
“实际上就是这样。”阿克曼耸了耸肩:“我们修改了参与项目的所有研究人员的记忆然后把你们送进了食人屋。”
“所以说您现在是在食人屋外面和我说话?我们意思是和保罗都在食人屋里面?这有意义吗我们不太明白?”
“啊停停停,请您先冷静下来再提问可以吗特丽莎主任,我能继续回答你问题的时间不多了,毕竟快到下班时间了,所以请您捡最主要的问。”阿克曼一边啜饮枸杞水一边慢悠悠的说。
我深吸一口气:“首先我想问的是,有方案能保证我们所有的实验员能够安全撤出食人屋吗?”
“嗯,机会是有的,不过和你们没关系,只有保罗·甘德结束了在食人屋里的旅程之后,你们才能出来,不然的话他在里面待多久你们就一起待多久。”
“我们也很无奈,毕竟是你自己要求的,你真怪。”阿克曼又补了一句。
我无言以对。
目前就阿克曼提供的信息来说,确实和我们所知的信息相符合,所有实验员缺少了实验开始之前几天的记忆,实验员的人数也与报告相符。
“说到实验员的数量,之前克拉莉丝的事故中被爆炸波及致死的那些实验员又是什么人?”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处罚进入食人屋的实验员:“如果我们本来就在食人屋里,那又何来进入食人屋这种说法?我们是不是也会和保罗·甘德相遇?”
“……”阿克曼没有回答。
我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下来,缓缓地将心中的疑虑道出:“最重要的一点是,保罗他是否需要把我们杀光之后才能脱离食人屋?”
“第一点”我面前的投影竖起一根食指:“那些被炸死的实验员你在名册上见过吗?根据我们核实,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是那些人都是克拉莉丝实验员的家人,他们刚被食人屋拉进来就被炸死了。”
“关于第二个问题呢,实际上你们所处的位置算是食人屋的观众席,和保罗·甘德所处的位置相互连通但他想来到观众席这一侧是非常困难的,而克拉莉丝也是从观众席进入到食人屋内侧对吧?”阿克曼一边掰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向我解释。
“最后一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目前的状态已经是我们和食人屋争取来的最好的情况了。”
“食人屋是可以沟通的?难道我们组织都无法完全控制食人屋吗?”阿克曼最后的这个回答实在是过于震撼。研究控制无数特殊的怪异的物种或自然现象的组织现在居然向食人屋妥协?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阿克曼单手支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你这么说也没错,食人屋确实是具有理性的,并且拥有极高的智慧。”
“同时,它也拥有着能够改变整个人类世界的力量,说到底目前我们所进行的所有活动都是在完成食人屋向我们提出的要求,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特丽莎主任?”
“那么食人屋到底是什么?”我继续追问。
“哦哦哦,很遗憾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这次的答疑结束了。”阿克曼的投影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抚平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看到我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阿克曼叹了口气:“特丽莎主任,我希望您能明白,如果我能告诉你的,那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就说明我也不能回答,请回吧特丽莎,我们三天之后再见。”
投影关闭,阿克曼的身影消失了。
杯子里的花茶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