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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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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幼年都写过“如果我成为……”之类的文章,那会儿叫作文,按照题目,做出文章。如今回首往昔,十多年转瞬而逝,不胜唏嘘。

现在,我们翻开存留过去的笔记,在空白处添上新的篇章。

“如果我成为总理”,这原本是第一句,后面的字迹潦草得主人也认不出。

“你在干甚么呢?”明君忽然闪烁到我身后,想合上发黄的纸张,已来不及了。

“小时候的东西。那会儿还说当官报效祖国,如今想来,连能做到不害怕群众、欢迎群众的都没几个,考公务员当官不过从受欺压者变成欺压者罢了,甚至某些地区把公务员与孝道联系,简直荒唐!”我有些忿忿,在第一句上方添上一个小小的“改”。

“很正常嘛,谁小时候懂那么多?”

“长大却更希望大权在握——你意志永远需要远超预期的权利,甚至断言大部分鸿鹄之志者是空想家也没错,反正现在嘛……即便大家都觉得不满意,拿起锄头照样革不了命,掌权者地位堪比龙椅,人民没了纠证的武器,军队没了驱赶昏君的权利……”

“咳咳,你继续说下去这本书就更名为‘禁书’好了。”

事情两面性远比普通人想象的复杂,因为事件变化并不完全遵从因安德烈·马尔科夫的构想。人们迟早发现,工具的使用不能给生物个体带来本质性提升,我们通过眼睛、嘴巴、耳朵以及鼻腔观测世界,然后经由大脑处理信息,这些过程损失的效率小部分源于外界工具,而大部分应归咎原生生物器官的低效。

“哎,好烦啊,要书本上东西能直接复制脑海里就好。”

“用脑波?貌似当前科技尚遥遥无期吧。”

“管它什么方法,在脑门儿上开个接口都行。”

期末考试是长久以来困扰着我的巨大问题,或许自身记忆力低下,或许学习不过分上心,学了就忘已成习惯。作为未来可能的思想家,提出问题再给出解决方式是有必要的,虽然话语权和施令权皆很遥远。

“你想”,我边转笔边合上广义相对论,“如果能直接给大脑输送信息,那完全可忽略念书的过程唉,他们得一页页细细看文章,一目一行或十行,可我们检索脑海中知识便足够——就像电脑那样,拿个移动硬盘直接复制粘贴就好。二十一世纪定属于生物的时代!”我定论似说道。

“啊哈,这和生物的时代有甚么关系?”

明君同样合上广义相对论,却是胸有成竹,他的记忆力和知识接收能力令我难以望其项背,不得不承认,专注力和记忆力的优势果真可以为所欲为。

“假设另一时空,某国政府决定暂时停止宇宙学和物理学发展,举国投入大脑交互系统的研究中。或许十年、一百年,总之,历经一番艰苦奋斗,他们成功发现人脑作用机制,总结出输送记忆甚至逻辑方法。虽这段时间里,国不富家不强,但接下来他们的科学水平必然异军突起——哪怕把小学至博士的知识压缩至十年,也足够培养出等效九十六岁的爱因斯坦、五十九的黎曼,更别提年龄效率的不等性了。”我伸出右手,掌心朝下,比划成一条斜线,“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若定性认为社会能持续足够长久,则发展速度的速度必须考量。决定高次函数的极限二阶导数可比一阶导数重要哦。”

昨夜,我想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大约半月前,我切实干了件蠢事。彼时期末将至,压力陡增,平日生活仅往返图书馆与寝室,稍显无趣,便独自前赴商场,以消费刺激平淡无奇的生活。

就他娘不该走捷径的。

众所周知,罗宁是个闲得蛋疼的人,最喜欢做让别人不能得偿所愿的事,简而言之:无趣且有些缺德。所以,当某年轻姑娘坐楼顶边缘试图轻生时,罗同志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底下已聚了不少人,大约有一二尚存良心的会报警或打个120,看热闹者不在少数,有些已然掏出手机,料想不日能在朋友圈疯传——如果她真跳下去的话。

本来我没打做正义使者,那本应是猪猪侠的职责。作为一介草民,袖手而去倒无妨,谁知不自觉朝上空望一眼,肾上腺素与雄性激素顿时飙升,她明明模样不差,竟自轻自贱——世间少一位未婚女性,便多一位单身狗,教我这般无为男青年如何想?听周围人窃窃私语,好像男友外遇又正逢父母离婚,加之期末挂科,一时经不起打击。

大学生跳楼事件常有,可明明能凭青春吃一碗饭还不识抬举的鄙人平生未见。她头发显得凌乱,隐隐约约微露着俏皮的脸庞,我猜是故意的,一面隐去身份,一面叫行人把目光移开,若非大脑常年训练的去马赛克能力发挥作用,我定忽略年龄因素,和那群看客一样,凭常识以为是个生活不顺的妇女。

“小姐,可以打搅一下嘛……你不允许也没办法,容在下斗胆夸赞这幅将死的皮囊。”

“什么?”

她疑惑地转头,撩起刘海,果然中上容貌,虽素不相识,但着实有些心动和惋惜。遍历十多年间的女性同窗,她最少进前三甲,即便不如电影明星,也可授予校花头衔,偏理科学院的校花。

“呃……你最好不要介意,我单身了二十一年,现在没女朋友,估计未来也不会有。但您这般漂亮,跳楼着实可惜……嗯,而且它不够科学,很多轻生者在纵身一跃的瞬间后悔,更有甚者,检查尸体时还被发现尿了裤子。”

“科学?”她悲凉地笑着,似乎把注意力转移至我这位贸然出现、满口骚话的男人身上,“那你说说,命运、爱情,哪种是科学的?”我趁机溜到她背后两米处,女孩并没有抗拒或情绪激动,若非本人有点小小恐高,定坐楼顶边缘,享受年轻女性的生命最后一段时光。

“是否科学不大清楚,但科学从未教人自杀。”她疑惑不解的模样显露出对苏联笑话的陌生。“好吧”,我接着说,“女士,你可能尚存余几分感情,小人在此恳求一点微薄的施舍:请把余下的感情赐予我吧!”

“神经病!”

“那就对了,黑色长发、眼镜娘,啧啧,简直完美!”我一面用猥琐的眼光打量她,一面按每小时五米速度蠕步,“小人虽不知情,不过想来姑娘遇到的是男人里最败坏的一类,鄙人愿献出躯体平复姑娘的心。”

接着,我尽可能使用脑海里最下流的词语表达对她的倾慕,装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模样,同时以中国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主体,对其错误的人生观、价值观施以纠正。经本人潺潺教诲,她意识到自身思想的谬误,朝那位兴趣使然的上帝走去。自那以后很久很久,少女已成老妪,却始终忘不了二十年前微冷的冬日,天使就在眼前展开双翼,黑暗吞噬前路但始终余留一束光明。

好吧,以上您大可认为罗宁的无端臆想,事实上,在我说出“哪怕美丽的女士成为尸体,鄙人仍将饱含惋惜亲吻苍白的额头”的那一刻,警察及时赶赴目的地,随即她大喊:“这儿有色狼!”于是乎,三无大学生罗宁今生第一次入警局做笔录,幸亏警察明白事理,听闻女孩打消跳楼念头,随意嘱咐几句,顺便给了女孩手机号,叫我道歉一番。

彼时欣然自喜,尚有几分得意,回学校一股脑儿全忘了。

她还记得这件事么?说不定罗宁已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笑料,不久全学院将知晓:常去图书馆的表面好学生罗宁是个不折不扣的猥琐色狼!至此,遭女生嫌弃、男生唾弃,他只得远离人群,独自小心翼翼的活着。

和现在倒没甚么本质区别,可是如今细想,似乎有些本末倒置——我既希望做一个籍籍无名的英雄,亦试图结交异性朋友,然而到头来二者皆化为乌有。

那会儿警察还诧异,问我俩是否认识,因为她也是这所学校的。天晓得设计者脑子哪儿抽了风,诺大的学校文理学院天各一方,平白给咱老实人增添难度!

因此,伴随清晨鸟雀唧唧啾啾的鸣叫,罗宁的屁股在板凳上来回磨蹭,纵使千万思绪,也造不出几个好词,便提着屡屡叨扰脑海的想法,走在时而万人空巷、时而荒无人烟的柏油马路上。

心里想着,嘴上念叨着,腿脚不自觉踏上大理石阶梯,欧式建筑和微型学校全貌模型跃然眼前,却和前日没甚么两样。目光扫过的位置皆有主人,当下无意识地跑到女厕所门口,掏出小本本准备记述半个月前的失败邂逅。

肩膀忽然被女性的手掌拍打,凝雪不知何时出现我身后,她告诉我仅仅巧合罢了,于是顺嘴把半个月前经历一五一十说出,不经任何增删改减,因为健忘症患者真心试图纪念一个重要的事情。

“被误认为色狼倒没啥,我的确有些神经病,可小雪你知道吗,在陌生人面前我一般不说话的,那时天晓得鼓起多大勇气。”

“所以你觉得她应该向你道谢?还有,别叫我小雪。”

“那叫小凝雪咯?”

“还是叫我小雪罢。言归正传,你救人前就应该做好‘擦肩而过从此再无交集’的准备,而且我不觉得要死要活的女生有啥好帮助的。”

呵,真是个淡薄的女人!

昨夜翻来覆去之际,我重新审视时间的意义。当我不自觉思考其流逝问题之际,它已然神不知鬼不觉溜走,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上帝不愿让我们意识到它存在。

“其实最近出了点事情”,我毫不掩饰地转移话题,脸皮厚一直是本人强项。

“那天辅导员找我,说道:‘我知道你在传播关于我的笑话,很没礼貌啊。’

当时俺就不乐意了:‘为啥这么说,不污蔑人嘛。’

‘你说我诚恳、负责、办事效率高。’

‘天地良心,我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个笑话。’”

有一说一,非本人添油加醋,某件之前提及的事情至今仍未解决,我这人不愿麻烦别人,干脆也不找了,顶多同A和明君抱怨几句。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句句属实,女士,或许你认为我在污蔑辅导员名誉,实际上……”

“我说那件自杀未遂女孩的事情,你定没说全部。”

可怕,女人天生具有这般直觉?

“你怎么知道?”

“不奇怪吗?”

或许凝雪觉得面对面说话距离太远,容易打搅他人,便起身来我身边坐下,浅浅的薰衣草香味儿立刻涌入鼻腔,我猜她早晨洗了澡。

“就结果而言,你救了她,虽方式不大妥当,但按常理而言,道歉又不是难事,居然一再延宕半月之久,除非你说了些过分的话,以致羞愧难当,不愿见她。”

她压低声音,嘴里的热气掠过我脸颊,痒痒的却很香甜。

我感觉她的身上不再拥有初见时的敌意,便放下戒备,向她吐露实情。

“那会儿我心情不好,话说得有点过分,其实警察上来时她已经哭得很大声,我又不懂得安慰女孩子,好在她放弃自杀的念头——要厌恶便厌恶罢,反正无所谓了。”

凝雪听罢,反来安慰我。相较之下我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实在羞愧。一通闲谈,凝雪方展示此次前来目的,她就读新闻学院,老师布置作业,让她们采访一些特别的人。

“那个龙……似乎不大好说话,你能代我问些问题么?”

妈耶,女生展一双泪汪汪眼睛离这么近乞求哪个男人忍心拒绝?于是我立即正色道:

“不行!”

“为什么啊?”

“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是神经病、疯子、新生作家,为什么不采访我呢?时间充裕我还能讲两个苏联笑话,那家伙最近准备参加比赛,还是不去打搅为好。”

采访得直视对方眼睛,罗宁并不清楚新闻行业的规定,但凝雪的肢体语言充分证实这一原则。他自幼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朋友也多半是男孩子,这般近距离直视女孩的眼睛,当属人生头一回,却令他依稀明悟不曾知晓的领域。凝雪的眼睛很美,月牙似的笑风情万种,只叫罗宁打心底儿快活。齐刘海,披肩发,罗宁本喜欢马尾辫,现在倒更念念不忘她那模样了。凝雪说话很轻,脆脆的仿佛竹笕点啄水面,波纹一圈又一圈引荡着罗宁心底的涟漪。

和文字打交道的说话就是聪明,起初罗宁尚有些陌生,小心翼翼问答几句随即大胆起来,甚至不时穿插几个笑话。图书馆不止一处厕所,不过但凡出入的女生都以为是情侣嬉闹,或低头无视,或遥遥吐露一道叹息。渐渐地,凝雪坐的凳子、使用的桌子以及背后的橱窗愈来愈模糊,罗宁拧开水杯,总算把目光从凝雪脸蛋儿中央挪开。像绚烂的霓虹灯分开温热的现实,剪不断的波将时光弯折,恍惚间,宛若数年前那冰冷而光明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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