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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事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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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大家比较好奇我觉察真相的过程。

重复一遍事实:罗宁是左翼作家、阴谋论者。

坦诚地说,有些巧合,巧合与事实连成线索。

并非鄙视某特定人群,就自夏商周以来数千年的唯实践论分析,脱离理论的实践主义苍白无力,它不足以支撑一个民族的进步。因此,洋枪火炮打开大清的城墙时,人们才察觉传统唯物主义的局限性。

倘使伟大的伽利略像东方人那样思考,便会拿羽毛和铁球自斜塔顶端抛掷,从而验证“更重的物体下落更快”。

业余作家刘浪被检测出艾滋病,一番考虑后认定是在酒吧内感染,故前来讨个说法。事情宣扬开,常驻酒吧者纷纷检查,一时间竟冒出二十来个艾滋病患者,警方介入,却惊讶地发现:患病者直系亲属及**无一感染病毒——事件经过大抵如此,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深信不疑。

资料明摆地写着他们皆有当月前往酒吧狂欢的经历,和医院出示的无可疑注射创口的证明。

角色:罗宁,严凝雪。

地点:青平的第四家店。

时间:黄昏时分。

我:“你知道坊间流传‘纹睁眼关公会遭意外灾祸’嘛?”

凝雪:“听说过,那件事情出名得很,有个混混不信邪纹睁眼关公,没挺过一个月猝死了。”

“你怎么看那件事?”

“不怎么看吧,虽然我不信这个,但纹身这种嘛……如果男朋友要纹的话,我肯定反对。”

“你有男友?”

“如果啦——你究竟想表达甚么?”

听说凝雪这姑娘成绩很好,看来脑袋着实不够灵光,榆木脑袋的新闻记者……我不禁替国家未来感到担忧。

“对于迷信,很多人持有‘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观点。然而依哲学逻辑,迷信本身与这种对迷信的看法都是错误的。这种错误几乎一手造就了今天的中国。你翻阅《列子·汤问》第七章的两小儿辩日,明明很早意识到太阳远近问题却没发展出天文学你不觉得荒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其所以然不知其所以所以然,问题不必深究的思想贯穿整个中国传统文化,所以他们从看似具有相关性的事物中得出不一定正确的结论自己还深信不疑。”

大卫·休谟曾质疑事实与理论的关联性,如今,我以同样的逻辑质疑艾滋病事件警方和悠叔调查的信息。

宽叔卖给我们的资料,一部分源于警方调查,基本全部患病者的背景一五一十记述,另一部分则是悠叔的小弟们的调查资料,结果大多重复——当然是重复的,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等阵仗,硬着头皮好言好语询问目标及目标身边群体,推说是酒吧老板的请求。

“有什么问题?”

“记得我说‘睁眼关公杀人间’吗?为何许多人深信不疑,因为从概率角度,的确纹睁眼关公的容易招致灾祸,但人们往往忽略了一个前提:普通人不会没事儿跑去纹什么睁眼关公的。按照贝叶斯定理……算了,简而言之就是纹睁眼关公的群体多半游走危险边缘,而非睁眼关公这一纹身导致噩运。同理,我们最开始便搞错因果逻辑,边城本是艾滋病高发城市,几个正常人没日没夜混酒吧?”

“你是说他们的艾滋病不是在酒吧得的?”

“只是泡酒吧那段时间而已。刘浪,未婚,公司职员,业余作家,有嫖娼经历,你不觉得奇怪?作家哪来那么多时间玩女人?我特意去网上查了查,五年生涯前后加起来十万字,而且尽是些又红又专的东西。与其说是为寻找灵感泡吧,不如说写作为了有个‘作家’身份好耍女人罢。”

“那大学生叶一冯呢?”

“大抵旁人碍于种种缘由帮他隐瞒罢了——你相信一位有过舞弊经历的利己主义者么?”

“动机,动机是什么?”

“钱,公司职员、没甚么名气的业余作家,无非缺钱和女人,后者可由**满足,有理由认为他的目的是钱财;叶一冯,本来就是利己主义者,恐怕艾滋病检测结果是伪造的,若真患病,算是老天有眼;袁先列、候殷,二人可是出了名的老赖。有儿女的父母通常选择戴套来控制生育,无意间避免了艾滋病传播,虽不清楚具体过程,倒勉强解释得通。至于余下那群家伙,全有人尽皆知的黑历史,我猜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集体讹钱事件。”

我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看着女孩的神色由疑惑转而诧异再变为恍然大悟。

宽叔今年四十有六,瘸了一条腿,麻将声吆喝声经久不绝,大抵是徒弟们取乐。

对任何一种现象,都能找出无数个相互矛盾但完整的逻辑,太阳东出西落,你可以认为是太阳绕地球旋转,也可以认为地球绕太阳旋转,单一规律形成的结论需要由无数个其它相关联规律加以佐证。我仅仅作出不靠谱猜想,而唯一使确信的……

“还有问题!”凝雪一惊一乍倒把我吓个不清,这姑娘有时会因好奇兴奋过度,像初生的小猫,东瞅瞅西望望,察觉扫地机器人便欣喜若狂,恨不得一股脑儿征服这陌生的玩物。“警方呢?去伪存真的事情官方做不更好么?”

“唔,这的确是个疑点,我想可能警方已看透事情本质,所以将揪出浑水摸鱼的责任推给闲人罢。”

仅仅出于臆测就决断事件真相好么?反正她不再疑问,圆环边缘的缺口无视便好。

缘于店长和局长的关系,我相信官方的举动出于善意,要知道人们面对法律说谎的可能性远比法律之外的死亡威胁高,更别说那群试图钻法律空子的投机主义者。我曾见过拿低保的同学买耐克的鞋子,也听闻贫困补助发放至全村最豪华的私人楼房,想必警方和我一样早对此类骗保或骗赔款事件见怪不怪了。

只消悠叔领着小弟找到刘浪,亮出社会人身份确认一下,基本能定论整个事件的走向,真够容易啊。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罢了,事情总越想越糟,不如放轻松,不知不觉近晚饭点,吃顿好的罢。鄙人盛情邀请身边的女孩,很遗憾,她表示课业尚未完成,先行退去,嚯,再次恢复自由自在的独身一人!

去他娘的健康!

店长端着满是肉类的小盆,愣了好一会儿。倘使吉尼斯世界纪录负责人在此,恐怕“不吃蔬菜同时进食最多肉类”的奖项将归属罗宁。与此同时,我趁机告诉他调查结果。

“你呀,总能搞点新花样。”

“不好么?悠叔他们找到举证人问候一遍,小钱轻松到手?”

“如果有那么容易,警察便不会推给他们,年轻人啊,把民众与政府的矛盾转化成不同阶层间矛盾,他老人家惯用手法——社会绝不可能养一群闲人。”

“那不关我的事。”

“虽说不关,有时也做得太不地道。”

“哪有,这次艾滋病事件和您有关,我可不敢隐瞒分毫。”

以盆计量的麻辣烫占据大半个桌子,表面足足两厘米厚的红油辣椒散发出瘆人的香味。

“我没要辣椒啊。”

“你该吃这些辣椒。之前你问我是否接触过治疗网瘾的那批学生,事实上,接触过。他们大多因外界强加的恶意表现对社会的反感,那天思前想后,为什么心理治疗师、老师、同龄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一个大学生有这样能力实在不合乎常理,除非——”

“除非怎样?”

喉结不受控制地蠕动,啜饮一小口汤汁,又香又辣,爽快、爽快!花椒的酥麻融入培根和鱼丸内部,舌尖登时火辣辣一片,嘴里痛得要命,手却一勺勺把食材扔进唇齿间。简直像成瘾的毒品。

“除非你压根没解决心理问题,仅仅达成某种共识。反社会人格被压抑的唯一可能是出现理性的支持者,嗯……让我猜猜,你先表明支持他大体想法,再指出部分不足,利用其原始的渴求最后达成某些协议。外人觉得他恢复正常,仅仅手部有功能缺陷,而且你提出的约定给予他忍耐的信息,故成功找到一份性价比不算高的工作,我说的可有错?”

“差不多罢”,我不禁笑了,“您怎么察觉的?”

“明明手不受控制,如何做到将笔精准地插入掌心?恐怕那张军原本想自杀吧,就用一支笔**喉咙或心脏。戒网瘾学校的电疗经历滋生反社会人格,理智又告诉他冲动的后果,自杀不成,只得通过锁链束缚欲望。倒不能定论你做法有什么问题,可万一出了事……”

“不会有事的。”我笃定地说道。

由狮子头与培根组成的底层是世界饮食文化的福音,我喜欢咖喱、汉和法式烤肉,也向往蜗牛、虫和女人,然而云端的殿堂里,永远供奉着一颗被称作“辛辣”的珍珠。

十一年前的冬日,母亲在包饺子,父亲也在包饺子,看着他们的孩子为新年礼物欢呼雀跃,却对国内的经济现状无能为力,唯有幻想不切实际的初春聊以**。

七年前的夏天,父亲在空调房里盖着被窝,母亲身处二十二度温室啜饮暖茶,陶瓷缸里的鱼总死,可总有新的鱼补齐它前辈们离去的创伤。记得就在客厅,我专注地观看领导人讲话之际,诡异的想法突兀地占据思想。

人生的路大抵不同,有的路可以回头,有的路容许暂歇,而有的路只能一往无前。

“随你罢,至少我们这一代人看来,通过仇恨化作的动力如核裂变一样不可控制。和你表哥一样呢,狂妄的倔强。”

表哥?那又是另一段故事。

“不劳您费心了。”

当他富有逻辑地反驳我陈述时,才让人想起,这个平平无奇的麻辣烫店长,也曾是差点成为大学教师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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