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遇到这辈子最不幸的事。”
“你每次都这样说。”
“不不,即便算上其余五十年人生,它仍能排前三甲。”
听着,我不反感女人,但讨厌有人在吃饭时絮絮叨叨,尤其那些说话像马桶里塞了大便的小脑欠发达人士。
一个胖胖的中国女人坐在邻桌,还有几个同行的留学老黑。她正极尽毕生词汇和对方交流——恕我直言,那姑娘恐怕连中文都说不明白,键盘上撒一把米,鸡都不会啄出I后连跟两个动词的句子。
天哪,这个世界怎么啦,中国女人宁愿跟黑皮磕磕绊绊闲聊都不肯听中国男人吐露心声吗?不,应该是中国男人拒绝了她,看得出来,留学生也不大情愿和用“do”表示一切动词的女生谈话,他之所以面带微笑全然出于胖女人的乞丐卡戴珊身材,女生似乎同样有几分意思,干涸的枯井仅余几滴湿润,我猜他们晚上要大干一场。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听我说,小罗,你总把别人往坏处想。”
“我不往坏处想那怎么解释女生们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而且,我说话有证据的。”
虽不清楚留学生来自哪里,美国、墨西哥、越南还是阿尔及利亚,但篮球花边新闻和好莱坞电影切实传递着美国价值观:屁股和胸代表女人最性感部位。
况且,我不能忍受,连“他妈的”都听不懂,凭什么来中国学习。作为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有时前往国外服务器同万恶的zb主义做斗争,也学习并应用“fucking”和“suck my dick”等词汇,凭什么人家幼儿园汉语水平能上中国的大学!
某些女孩可能觉得不会说“他娘的”和“操蛋”的男人比较优雅,尊重女性。啊哈,美国人就没“mother fucking”?全天下骂人方法殊途同归,总之从祖宗往下一个个拎出来就是。
“姑娘们又不介意,你瞎揣测啥呀。”
“穿着日式裙子美式短裤,看外国电影,吃外国食物,即便学习,也为拿到绿卡罢了——战争不需要女人,但需要慰安妇,尤其出于劣势一方。她们应当有危机感。”
“你总对外界抱有敌意,而世界正向全球化发展。”
“难道不是么?一百九十五个国家,一百八十个反华,还有十三个把The socialist当做笑话。我们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A摇摇头,对我的观点不置可否,继续刷朋友圈、发朋友圈、转朋友圈。某种意义上A和我具有截然相反的人格,他耐心、努力、坚持任何事情。
——在此,容鄙人正式介绍自己。
罗宁,二十来岁,未婚,左翼分子中的右翼分子,右翼分子中的左翼分子,简而言之,某些思想过度先进,某些过分保守。最喜欢的导演是斯皮尔伯格,除此外维斯·安德森、谢尔盖·爱森斯坦及伍迪·艾伦亦为我所好。心情差劲之际,会宅小窝里一遍又一遍地独自欣赏《安妮·霍尔》,因为觉得它过分有趣。
平心而论,我不喜欢看书,看书纯粹逃避现实的手段,但马塞尔·普鲁斯特仍成为我倾慕的作家,其间缘由大抵是又臭又长的《追忆似水年华》比起亚文化产物更容易打发时间。大多数情况,我对新兴文化的评判十分严苛,却不得不依赖泡沫存活,尤其欧亨利的糖果食用完之际,乞力马扎罗的雪也难使刁钻的胃满足。此刻,帝国和基地便成为想象力缺口的替代填充品,我始终认为,阿西莫夫对社会行为的透彻理解能与乔治·奥威尔、阿道夫·赫胥黎比拟,书中部分预言可以由逻辑先验,只是大家不认为有生之年会出现罢了。
灵感匮乏之际,脑海时常冒出自尽的念头。也许童年某些阴影始终挥之不去,我的人格始终处于自卑与自负的叠加态,而阿加莎·克里斯蒂和东野圭吾能帮助我削减它的作用。并非出于对佛洛依德和荣格的傲慢,心理学确有几分扯淡,除非你相信它,可我没有理由再自顾自地把唯心主义外的某种信念不假思索地印入灵魂……
边境的云苍蓝透彻,同A作别后一肚子牢骚愈发不可收拾。
得吃一顿汉堡才能平息心头怒火。
我想。
如果战争不能取得压倒性胜利,千百年文化底蕴照样白搭,世界就是胜利者掌权、胜利者书写、胜利者摆弄的玩具。
哎,快餐店好远啊,望着高德地图显眼的三十分钟脚程,不由慨叹。行至半途,我看见青春期女孩徘徊在蛋糕店橱窗外,盯着奶油和小麦制品,神色忧郁。她身材并不差劲,却为肥胖担心,略微圆嫩的脸庞像极了斋藤飞鸟,还梳着一模一样的刘海和长发。只不过我更喜欢新垣结衣和桥本环奈罢了。
清秀的少女担心长胖而在蛋糕店门前徘徊踌躇的模样实在太棒了!若菲茨杰拉德尚在,他定感慨人类群星闪耀的时代,缺憾几分少女的纯白。
因此,我决定写作,记述星空下最柔美的领域。这一次,我没有告诉父亲、母亲和A,并真切感受到历史所赋予的使命,虽说这般使命八成换不来汉堡,甚至将使一生穷困潦倒。或许,脑海深处的唯心主义者仍对虔诚抱以期望,我站在太阳下,沐浴圣光,那是凌驾战争、女人和厕所之上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