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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事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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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资料绝对有问题!二十一名被感染者,竟然无可疑创口和疑似感染性经历,其中有家室者妻女一切正常,完全无从下手啊!”第一次接触可疑事件,凝雪似乎有些兴奋过头,盯着一摞资料指指点点。只消给够钱宽叔的办事效率向来不必担心,警方消息和相关证人消息用粗体字加以区分,还有许些重要的彩印与黑白照片。

刘浪,男,三十三岁,未婚,公司职员,业余作家,十二月十二日公司举行体检,因半个月前嫖娼心有余悸故自行前往医院进行艾滋病检查。十天后,确认为感染者,故自行探究缘由。据本人陈述,其素来同外界接触甚少,而最大疑点——十一月底找的一次小姐,并未感染艾滋病。由此推测感染时间为六月底至七月初为寻求创作灵感前往B酒吧那会儿,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清白一生受莫大委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一时冲动,砸了酒吧。

“先抛开资料真伪性,自然科学里有一种普遍研究方法:提炼主要因素忽略次要因素。所有患病人员皆有前往酒吧一条街的经历,但大多数普遍例子不仅不存在不良性行为,甚至身体创口也没有,个人认为,从他们身上突破需要花更多时间。”足足五厘米厚的纸张被我三下五除二分成三份,“这里是需要重点调查的,刘浪:最初发现者;袁先列、候殷:唯二有家室的,但直系亲属健康状况良好;叶一冯,那个大学生,连女生嘴都没亲过,检测结果却认为是艾滋病携带者。第二部分为疑点存在区域,倘若重点调查难以突破,那就只能一个个分析这七人咯。至于余下十人,在我看来他们的陈述并无价值,与第二重要人物群经历高度契合,以前者作为案例足矣。”

“好复杂……”

“能一眼解决问题,警方就不会决定拖延至一个星期以后再集中攻破咯。”

我们坐在青平第四家店内面对足量的信息束手无策。若问为何不是第五、第六甚至第七家店,因为这儿仅有四座能勉强称房屋的建筑,之后便是一片棚户,棚户的年轻人大多居无定所,自嘲“三和大神”,有遮风挡雨处已是千恩万谢。当然,青平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使男人快活就是英子姐她们的工作。稍有野心的小姐早千方百计跑足浴城工作,留下的要么情场失意心灰意冷,要么人老枯黄难入顾客法眼只得做点杂工。他们的一生虽有姿有色,但终究落得个孑然一身的下场。运气好点找个老实人,结果没多久人家察觉过往,又闹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夕阳将合金大棚映得闪亮,角落的老者咳得厉害,远处三个打工仔围一齐打牌,我只听见笑声,觉得聒噪。

半年前那对夫妇走了,有人说他们老家拆迁,一夜咸鱼翻身成富人。他们这般假象是有依据的,因为临走前不曾同青平的任何人打招呼。仅有宽叔似乎知晓他二人打算,提先放了礼物。

青平有这么条不成文的规矩:挣大钱出去的须收青平人的礼物,沦落至此则得向原住民献礼。

老者自觉活不久,早把全部身家托付宽叔,只求死后一处安宁地。

诺大的青平第四家店,三面实墙,一面落地窗。宽叔定居前,青平只是通往垃圾场的过道,宽叔定居后,这儿才被认作“青平”。宽叔的过往,虽称不上身世显赫,但寻求一处社会位置也绝非难事。传言当年宽叔私下设计坦克,遭小人暗算,倾家荡产还赔上一条腿,彼时心灰意冷典当祖上积累,远离俗世,决意空度余生。

“别跑题啦,事情还没想清楚呢。”

“你能弄清楚么?”

“不能。”

“那就别想咯,好不容易来一趟青平,多瞅瞅平日难得一见的场景。”

等等——宽叔给的信息,大部分和警方无异,少部分则道听途说,至于道听途说,青平不正是最理想的考察点吗?

“宽叔可是新中国最后一位剑客。”

“哈,自我意识过剩?开始说胡话啦?”

“没有,我是认真的。”

很多很多年后,青平才迎来它的第二任主人。英子姐怀揣父亲给她做生意的本钱,在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建了座供失意者快活的屋。谁也不知道这些年宽叔究竟做了什么,更有人猜测,他什么也没有做。

“我了解她。具体说来,我,罗宁,是第三位踏上青平土地的人类。”

凝雪仍以为我发疯,又将资料翻来覆去,却一筹莫展。

“英子姐救了我。”

“哦?”

明明这些话不该说,可……

“我对不起她。”

呵,说出来反倒更难受,好像……好像精神的某处变得麻木,我……

“罢罢”,阁楼间隐隐约约传来麻将与扑克的声音,宽叔的门徒和跛腿的宽叔,又是怎样的喜怒哀乐?我只是个看客,没有感情、常把事情弄得更糟的看客。“继续吧,看看有什么遗漏。”

“意识流终于回归咯?”凝雪戏虐地看着我,忽然不怀好意地问道:“莫非你喜欢英姐?”

“大概”,大概她仍未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就刚刚我说的话,你对英姐和宽叔有何看法?”

“虽然工作上不了台面,但是个好人——有点侠义精神?”

“很遗憾,如是却并非如此,我发出的信息刻意引导你造成错觉——所谓春秋笔法,让你看到你想看的,隐瞒你不想看的。”

“你的意思是——”

“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该警察管辖,一言不合推给无执行法律权利的社会人士,不怕被人举报?或者说,警察具有任命公民的权利?”

“确实如此。”

“况且局长和他们老大哥是同学,想必不会特意为难一群夹缝中生存的社会人。所以,不大常见的方向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青平的流浪汉里,最出名的要数“鼠”帮。国家扫黑除恶之际,他们竟出离的逃脱风暴外,一方面他们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另一方面他们觉得去救济站把祖宗十八代上报然后做个懒汉实在有辱尊严。

鼠爷和我有过一面之缘,二零一七年年初,他曾卷入一场盗窃案,由我出面作证才免以牢狱之灾。自那以后鼠爷和他的拾荒者兄弟对我颇为尊敬,然而他们想错了,善意不一定源自好人。

“诸位,有想挣一百块的快餐活儿嘛?”我故意推开门叫嚷,那三打牌的年轻人即刻响应,宽叔说他们已断绝经济来源许多天了。

“小罗啊!有什么事尽管说罢,在哥几个力所能及范围内必不推辞。”

“你们见过这个人么?”说着掏出叶一冯的照片。三人询问照片上人物姓甚名谁,活动范围以及职业,一阵商议,接着喊来位我没见过的小姑娘。“她经常往来大学城一代,说不定知晓。”

“哦,他啊,我听说过”,小姑娘瞟一眼单薄的纸钞,皱了皱眉头,我赶忙再掏两张纸币,她才继续说道:“嚯,自称好学生的家伙,叶一冯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最出名的要数期末舞弊被抓,跟老师一番通融居然被压下来。老师面前装腔作势,私底下不知瞒天过海多少,什么社会实践、各式证书,多有拉关系走后门之嫌。过去还泡过女孩,认识两个星提出开放要求直接把人吓跑咯,所以呀,那群女生讨厌得很。据说不出意外还有保研名额,哎,有道是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世道哟!”

“谁教你这些的?”我不禁好笑,这丫头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话里不知几分真假。

“宽伯伯。”

……

老家伙倒把怨气全教给年轻人,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见她年纪小,个头矮矮的一米五左右,于是一边递与承诺的工钱,一边问她名字、身世以及为何当拾荒者。小姑娘一副“被不怀好意的大叔骚扰”的惊恐模样,做了个鬼脸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世间许多不合常理的东西,你得习惯”,我回身对正愣神的凝雪说道,“法国人会讲德国话;两个男人同时喊‘我要当父亲啦’;清纯的女孩是夜店达人。混乱、荒谬的世界才值得人们享受它存在的乐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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