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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接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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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是考试周,我自顾自去图书馆读书、写作,一如既往。

无所谓最终成绩,能过关就行,最低限度温习功课也没关系罢。

我如是想,继续在茫茫多的书架间寻找喜欢的读物,好听点叫学习,实际不过打发时间罢了。即便对家没甚么好感,作为外出求学的游子,假期归家也是极必要的。父母虽嘴边经常嫌弃地说“食堂饭菜这么好,你呆学校不回来算了”,但每次踏进家门,我都能闻到粉蒸肉、木须肉、糖醋排骨、糖醋鲤鱼、红烧桂鱼、清蒸鲈鱼、虾条、蟹面、烤扇贝的味道,以致我始终坚信,他们仍是爱我的。

昨天莉子的哥哥如愿拿到第一周薪水,为表示感谢大摆筵席——仅仅在小屋里,折腾几道漂亮菜,下厨的依旧是莉子。

数日未见,二人皆有值得称道的改变。张军总算能心平气和地控制手臂移动,迟缓且有些不准确,勉强够用就是,不过让盘子边缘作为支点从而固定夹菜位置的想法着实令我惊讶,或许没那破事儿他果真如莉子口中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莉子的变化则大多体现穿着方面:耳坠、披风、紧身裤,眼眉几笔淡妆,连带整个气质产生质变,再不给人那种过分普通的感觉,可谓焕然一新。

“哈喽,又见面了,大侦探先生。”

妈耶,过分巧合啦,明明一个住学校南边一个住学校西边,居然在图书馆相遇超多次,肚子里蛔虫都不知道罗宁啥时候就闲逛至图书馆好吧!

“严女士,真巧啊,可惜旁边没女厕所,真不巧啊。”

“你早该知道自己那点癖好问题所在吧!“

凝雪一身奇奇怪怪的服饰,冬季的棉袄,春季的下装,就好像上厕所带手机没带纸,还蹲了半个小时。

哪来的奇怪比喻嗷!

我也不知晓,大抵突如其来的灵感,与此前“此情此景脑海突然冒出一则恰到好处的苏联笑话”的情形无异。

亚特兰蒂斯,似乎某杂志推荐过,科幻小说用来打发时间是极为合适的。

于是取下那本天晓得被多少人摸过、封面仿佛抹了层蜂蜜的书,侧边几条黑色圆珠笔划痕,扉页赫然一只不知谁送的钟,别说,挺精致的,应该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所为。

我懒得吐槽女人们着装搭配,一心盼望着读书,噢不,学习,朝女厕所门口走去。

“你怎么还坐女厕所门口,迟早会被误认为色狼,举校皆知的!”

“出名不好吗?有人为出名吃屎呢,我罗宁坐女厕所门口有何问题?况且你已经误会过啦,我自称神经病就解决咯。考试周人满为患,利用女厕所门口的闲置空位想必她们不介意罢。”

这姑娘盛气凌人的对别人指手画脚,有男人才怪了。人家婚姻大事虽事不关己,有时帮帮忙,解决上千万光棍问题也算行善积德。有句老话叫“好心没好报”,这不,凝雪拍马赶到一把将我拉她到占据的座位旁,喋喋不休地说道:“自觉点好不,谁不介意有双眼睛看着自己走进厕所啊!”

流行科幻小说的确不错——我**裸地无视清脆的成年女性声音,一头扎进里德尔的科幻世界中。嗯……按一个自然科学方面的大学生视角,称不上完美,照本人思维,阿西莫夫或许更切合社会演变规律……虽说后者也没完全切合历史、当下以及未来,缺少令人信服的点睛之笔。

咦,信息论?新闻与传播学院要搞这么理科的东西吗?

瞟到桌子另一边的刹那,无数疑问顷刻占据面部肌肉。新闻学院全名为新闻与传播学院,她的具体专业我不大清楚,想来应该朝编辑和记者方向发展,信息论则归属计算机、密码学那边。

你问我为啥知道?

巧了,俺刚好没事学点密码学皮毛,鬼能料到此时此刻派上用场。

“你问这本书?有点兴趣,借来看看而已,物理学公式看不大懂,汉字勉强理解就行啦。”她合上手持的书,封面立即暴露,《热力学与统计物理》,触目惊心几个大字,搭配蓝黑的皮,白色的字,不算难但着实教人恼火。

“你没复习?”

“我有说在复习吗?”

“同志!”我失声尖叫,这年头考试前不复习的和上厕所不擦屁股的一样稀有,“天哪,太激动了,这么多年……呜呜……既然如此,听我讲个故事罢。”

“哈?”她一时间无法接受巨大的思维跳跃,然而故事在愣神之际已经徐徐道来了。

大学教师,不论哪个年代都很吃香,可有位年轻的先生,甘愿放弃地位与薪水,毅然集结一帮游手好闲分子,举着替天行道的旗,匡扶正义。

有人说他疯了,好好的名誉不要,跑来混社会,还和最低等那帮人一起,有人说他本来就是神经病、偏执狂,和研究沾边的多少带点这类特质。友人曾问其缘由,他答道:“因为我姓沈,而古龙的笔下,也有位姓沈的大侠。”

关于离职的传言,大抵说他与同事的教学理念不和,久而久之积怨成仇,最终大打出手。恰巧前段时间我准备创作新书,便询问沈先生可否提供当年诸事情节以作材料,他老人家早将荣辱搁置旁边,故有幸得知实情。

离职的上个学期期末,他和其他教师一样再三向学生嘱咐“作弊我可帮不了你,当初某某学生被抓直接开除,人家父母来求情都没用,别没事找事哈”云云。故事是真的,当然恐吓学生非其本意,沈先生素来性情温和,不大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只得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向学生们诠释做人的原则。

结果想必都能猜到,他监考过程中抓到一个男学生,袖子里写满毫无用处的小抄——若小抄发挥作用,等同宣告他的教学、他的出题、他作为教师的完全失败。沈先生承认:这次他动了私心,因为被抓的学生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上课睡觉,喜欢窃窃私语,还总问重复过的问题。

挂科没多大问题,自己学堂时代也有几次惊险过关,谁都有不擅长的东西,但必须有击碎障碍的态度和勇气。

不出所料,男生同他求情;不出所料,他很干脆拒绝了。

然而,就在事情上报领导后,发生了转机。沈先生没有权利独断学生的未来,可管理层有,他早先便觉得管理专业那帮人有点问题,而自己专心教学和研究,同他们没多大交集,然而那个男生的档案里,仅有短短的一条挂科。

作弊变挂科,据说是他们常用的办法,打着“不伤害学生未来“的旗号。

那天,沈先生喝了酒,一时间忿忿不平,两个人的说理,一群人的斗殴,闲人私下评判说他多少岁了还这么冲动,他表示不论多少岁原则性问题都绝无通融可能。

“然后呢?”

“然后他找来发小,十三人草庐聚义共商大事。“

其实间隙素来穿插人与人之间,譬如他觉得任何情况下巫师都不应成普通人为“泥巴种“,而同僚们素来目空一切,尤其针对那些信服错误观念却喜好同别人争论的蠢货。他同样觉得某些人很蠢,只是愚蠢应该由社会淘汰而非同样愚蠢自满的知识分子。

“如果你寻旧书看看,指不定能发现老借书表格,也许就有他的名字哦。“

“曾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现在是退休的黑道老大。“

“难道……那个麻辣烫老伯?“

“没必要确认毋庸置疑的判断。“

罗宁老实本分,却总承受莫名其妙的敌意,或许少言寡语容易成为多数人的目标,特别那种“他没甚么朋友,形单影只,好欺负”的模样,恨不得谁都来踹一脚。

呵,到底是人类呵。

彼时身处异乡,所遭受的讥讽和攻击,我一辈子不会忘却,因此,将罗宁从泥潭拯救的善良,也绝无忘却可能。

十二月末的清晨,原本一场普通的偶遇,一个简简单单填埋伏笔的故事。

窗外阳光透过树孔,在墙外投影出迷宫似的画,两三位阿姨提着水桶打扫,借书台前如往常般零零散散几个学生。

可是,为何隐隐觉得不安?明君也在这诺大的图书馆里,只是拿学过的书本复习。他有他的未来,我有我的理想,一辈子好友,不久却将分道扬镳,那时我应该比现在更难受罢。

“嗡……嗡……”

手机不住的震动,屏幕印着对方的名字:龙。我预感的灾难愈来愈临近了。

“喂,罗兄”,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我放弃了。”

他使用的词汇不是落选、不是失败,是放弃,我顿时心一沉,忙问他发生了甚么。

“没什么,一点小……小问题……而……已。”

后半句,他明显抑不住情绪。

“他们……说……‘艺术家殿堂……已经人满为患,而你不是梵高。’”

梵高?

龙的作品向来具有强烈现实讽刺意味,理应存在一定价值,不过我曾听说艺术作品常被用于洗钱,如果没关系压根进不去那层圈子。

“呵!一群牛鬼蛇神!虚伪的慈悲!虚伪的正能量!他们看不见穷人、看不见受命运折磨的可怜人!一味拥护脱离现实主义的哲学,是啊,正能量、心灵鸡汤谁不喜欢?只消挣钱的都喜欢!没人愿意为煤矿工人的苦难奋斗,**裸的‘唯物主义’呵!”

龙几乎嘶吼着说完这段话,我默默减小音量,电话那端的愤怒几乎摇动了图书馆的窗户,邻桌的女孩黛眉紧锁,不解的瞧着《亚特兰蒂斯》的男人。

“出来说罢,电话里解决不了什么。”

沉默许久的请求,他定不会拒绝。

“好的,老地方。”

挂断通讯,凝雪当即凑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告诉她某朋友被相爱十年的女友戴绿帽子,心痛欲绝,急需罗宁同志解决心病,当下还书踏步离去。

有一则苏联笑话:

美术馆里有一幅描写亚当和夏娃的画。

一个英国人看了,说:“他们一定是英国人,男士有好吃的东西就和女士分享。”

一个法国人看了,说:“他们一定是法国人,情侣**散步。”

一个苏联人看了,说:“他们一定是苏联人,他们没有衣服,吃得很少,却还以为自己在天堂!”

把物质换成精神,似乎就是当今迷茫的中国了。

待会见面,先把它讲给龙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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