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夏佐:
? 承蒙诸神眷顾,我现下一切安好。帝国的十万雄兵已经在赤尔塔群山中安营扎寨,泽关海暂时隔开了大部分的敌人,目前真正对我军造成了威胁的,是那群头脑发热的疯子秘密驯养的翼龙。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飞越了浩瀚无垠的泽关海,近来频频盘旋于赤尔塔群山的上空,寻觅机会摧毁营帐、袭击哨兵。
? 向诸神祈祷,希望弗格斯公爵能够顺利化解危机。即使过程曲折,诸神为我军指引的道路仍然是光明而坦荡的,相信就在不远的未来,胜利的颂歌即将响彻整个帝国。
??????????????????????????????????????????????????????? 饱受思乡病煎熬的,你的母亲”
? 夏佐默默读完了信,沿着原有的折痕叠好已经熏上了幽幽花香的信纸,他往信封里轻轻吹了一口气,等信封鼓起来以后把信纸放了进去,接着把信封妥帖收在了自己的衣袋之中。
? 他的母亲玛西娅是个受贵族赏识的女管事,常年在弗格斯公爵府上督导奴隶工作。半个月以前,与珀泽帝国的毗邻几个邦国联合了起来,集中军力侵犯帝国边境。敌人显然预谋已久,如今帝国的东、西、北方统统遭受着接壤邦国的咬啮,就连临着泽关海的南方也被野心勃勃的外州邦国盯上了。
? 于是珀泽帝国的贵族骄子纷纷率领军士出战,正值当打之年的弗格斯公爵受命奔赴南方战场,他带着浩浩荡荡的精锐军士,知根知底的幕僚奴隶,数不清的膘肥壮马、淡水粮草,以及自己那位骁勇善战的夫人踏上了征途。
? 夏佐的母亲玛西娅,就是那位公爵夫人的心腹左右。尽管玛西娅的信里对战况的描述十分含蓄,但是他已经接收到了或许并非玛西娅打算传递的——“凶多吉少”的信号。其实换个角度一看就能明了,假如南方的局势有所缓和,那么玛西娅不必如此战战兢兢地祈求诸神庇护。
? 因为珀泽帝国的子民,向来是不信诸神的。
? 夏佐把玩着一枝不知名的鲜花,它是玛西娅从遥远的帝国南方寄来的。它在刚才那个信封里待了足足三天,居然依旧如同新生的时候一般娇艳欲滴。
? 花离土而不败不凋,大概是被施过某种咒术的缘故。夏佐嗤笑一声,那位弗格斯公爵热衷于附庸风雅,他手底下的人耳濡目染,首先学会的事情就是怎么像贵族一样讲究。
? 夏佐是爱花之人,不过他很快就失去了赏花的兴致。因为亚伦·格里芬那个蠢货的呼喊声离他越来越近了,“夏佐——夏佐——我不玩了——游戏结束——”
? 唯有皇室与贵族享有冠姓权是珀泽帝国的铁则之一,夏佐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花匠,母亲的职业与上层阶级的关系十分密切,但是仍然摆脱不了平民身份。亚伦是落魄贵族格里芬氏的后人,即使格里芬氏已经日趋式微,不过顶着个贵族的名头总归聊胜于无。
? 现在是初春最冷的时候,为了一场游戏而找遍了整个学院的亚伦却是热出了一头汗。他一边抹着汗,一边向着最后一个没有搜索过的地方走去。
? 透过稀稀疏疏的芦苇丛,亚伦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当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行入了芦苇丛之中,好不容易到了湖畔,却见夏佐斜斜倚在一株柳树下,他双目紧闭,垂在身侧的左手松松拢着一枝鲜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 亚伦的本意是悄无声息地潜到夏佐的身后,接着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再得瑟而不失风度地说上一句,“愿赌服输,是时候兑现赌注了。”
?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距离夏佐不到两三米的时候,他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这次失误弄出来的动静不小,他内心泄了一半的气,但却仍然心存侥幸,小心翼翼地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夏佐。
? 夏佐果然已经睁开了眼,正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如同黑潭一般深邃的眸子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的朦胧睡意。
? 亚伦气鼓鼓地踹了那块阻止他展示胜利者风采的石头一下,瞬间被打回了原型,他喘着粗气大步奔向了夏佐的身边。
? “你不该藏在噬魂湖的附近。”亚伦指了指柳树旁的那片湖泊,叉着腰教训夏佐,“你不知道吗?噬魂湖是学院的禁地,讲师与学生一概不得进入湖畔五仓塔以内。”(仓塔,珀泽帝国的公用地积单位,一仓塔约等于一平方千米)
? “对不起。”夏佐非常识时务地向他示弱道,“我是新生,的确不怎么清楚学校的禁忌。”
? “没事没事,以后我多带你逛一逛就熟悉了。”亚伦挥了挥手,迅速略过了这个话题,仿佛犯一次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晚上的迎新舞会一定要来噢!”
? 两人之所以玩起了幼稚到极点的“躲猫猫”游戏,就是因为亚伦没有邀请到舞伴,需要拽上一个同样异性缘不好的陪他一起尝遍晚宴上的美食。
? 偏偏夏佐对舞会毫无兴趣,幸亏他亚伦·格里芬的天才脑袋瓜转得快,谁要管这个家伙的表情是不是勉强的,总之现在夏佐乖乖被他拿下了就行。他兴高采烈地向夏佐介绍着贵族的用餐礼仪,免得这个家伙到时候丢他的脸。
? 亚伦说到最重要的“端茶手势”的时候,突然发现夏佐根本没有集中注意力听讲,他的视线甚至没有停在亚伦那边。
? 亚伦一拧眉头,刚准备发火,一连几声奇怪的闷响蓦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 亚伦不由循着声源的方向转过身去,看向了那片可怕而神秘的湖泊。湖泊的表层依旧十分平静,偶有微风掠过就泛起浅浅的涟漪,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 亚伦颤巍巍伸出手去扯了扯夏佐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别待在这里了,据说噬魂湖底栖住着水妖,活人不能在湖畔待到天黑,否则可是会被水妖诱引下去剥皮抽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