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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盈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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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方寒心同学荣获省级中小学征文三等奖!”

罗老师一点都不节制地表扬,同学们也大肆拍起巴掌,我托起下颚怠惰地靠在墙壁,不知该作何表现,是高兴吗?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吗?那我就装出一个迷惑的表情吧。

“可以哇小心心!”

“厉害啊,大奖啊!”

……

……

“果然只有渣男才能写出好文章!”

在我前方冒出这样一句话,全班从赞扬又转变成哄堂大笑。

这个笑点源于罗老师在某次课堂上所讲的故事:

徐志摩,在有妻子和孩子的情况下,对林徽因一见钟情。不惜与妻子大闹离婚,去找林徽因,这时人家已经结婚。后来徐志摩又追求好友的夫人陆小曼,最终如愿以偿;

抛弃妻子、欺骗女人感情的郭沐若,流连在风花雪月,后来更是连前女友的姐姐也不放过;

还有结了八次婚的胡兰成,辜负的女人数不胜数,其中就有民国十大才女之一张爱玲。用自己的文学造诣和文字勾搭、吸引女性,水性杨花。

讲到最后,某人来了句:“所以自古文人出渣男!”再附上我尊贵的大名,我因此被冠以“渣男”的美誉。

下课后我帮老师抱作业到办公室,本该由秋月来做,但今天她不在,又正好老师要交代我事情。

“寒心。”

“什么事?”

把作业本放在办公桌上,老师将手机递给我。

“你的电话号码输错了,昨天我打过去结果发现不是你。”

“搞得我好尴尬呀!”

我接过她的手机,在通讯录寻找我的名字。

真扫兴,本以为叫我来是有什么好事。

“你打过去说了啥?”

“我说喂,方寒心,在干嘛呢?”

“然后对方说,你是哪位?”

“我说,你装什么傻呢,不认识我了哇?”

“结果那真的不是你。”

我笑了笑,“那我就再给你输错,让你再尴尬一次。”

“你敢!”

“不敢不敢。”

当我要说“改好了”,老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往门外跑。

“我去还个东西,你给秋月打电话,问要不要资料,老师好给她送过去。”

老师贴在门**待我,接着奔向一辆小轿车。

“为何又是这么巧?”

八天前,我与冰山般的秋月首次正面交谈,把我话题终结者的身份体现得淋漓尽致,之后我足足愧疚了三天。跟她互无交集的我,现在又要受人嘱托和她谈话。

真怕她来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XXXX。

电话也不是非打不可,拖到老师回来就万事大吉了,我是这么想的。

拉到秋月那个名字的时候,我停止了思绪。

咽了一口唾沫,决定拨通电话。

……

……

心跳加剧,做了下深呼吸,清了下嗓,以保持清晰的谈吐。

嘟了八声,接通了。

“喂,罗老师。”

我迟迟不语,秋月先打招呼。她的声音娇弱无力,似乎没睡醒。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方寒心。”

“……”

“我替罗老师问你一些事。”

“哦。”

“身体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有些抢,把她的“哦”覆盖掉了。

“我中午才告诉过罗老师,没什么大碍,发烧而已。”

“况且,这不是你替她问的吧。”

“……”

“需不需要资料,罗老师说可以给你送过去。”

“嗯,替我道谢。”

“知道。”

“再见。”

最后的“再见”是我说的,我话音未落,通话便已经挂断了。

打算以“拜拜”作结,临时修改了。

“再见”之前我们沉默了将近十秒的时间,我本有机会,也本打算借此对那晚的事情道歉,但我觉得不该说这些。

“哎呀,中午在食堂捡到陈老师的钥匙,看到她车我才想起没还。”

罗老师进来时,我仍盯着屏幕上的秋月二字,它们仿佛将要蹦出来,蹦到我的眼球。

“电话打了吗?”

“打了……”

“你去吃饭吧。”

“我有个问题。”

我把老师的声音盖得彻底。

“你说嘛。”

“呃……为什么通讯录里面都有我们父亲或母亲的电话,秋月的就没有。”

老师脸色突变,从我身上移开视线。

“可能忘了添加吧。”

老师快速调整面容,淡淡的微笑中,我看出了反常。

“我只是想了解。”

期望老师能回应自己的渴求。

“了解什么?。”

“那可以任由我猜测吗?”

“不要乱说。”

“我会保密的。”

“……”

“我走了。”

大概能猜到其中的意思,没等老师答复,我逃走了。

本以为自己了如指掌,仔细一想,就算从开学以来就留意到不少细节,但现在也只是稀里糊涂。

下晚自习,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像往常一样,等人少得差不多,我抽出课桌里那张纸,用黑笔在上面涂抹,再夹进某书本。最后离开时,就我一个人。

“记得关灯,心心!”

从前门离开,关闭电灯。经过秋月的座位,我想起一件事。

那件事在我心中瞬间占据了重要地位。我跑出教学楼,在开阔的校内向天空张望,欣喜若狂。

看了看表,整理思绪,告诫自己没必要这么急。

掏出MP3,戴上耳机,心里只有前方,只有目的地。

遥远的路途,我忍不住奔跑,跑一会儿,就慢下来,望着天上的月亮,一直这样持续。我想看它会怎样变换位置,会怎样挥洒它的光芒。

月亮被乌云遮挡,我的腿走不动路。当乌云退散月光重现时,揪乱的心脏又恢复原状。

到达霞江三桥是九点五十五分,整个行程,花了二十分钟。

秋月没在,除了没有她,这里与那晚相差无几。月亮仍是月亮,比那晚的月亮稍有欠缺,桥上仍是阴森幽冷,桥下仍是湍急的金色河流,远方仍是撒满金粒的森林,两边仍是铺满金碎的道路。此处,仍是杳无人迹。

很失望。我的到来只是徒劳。

悲观的一面吞噬掉期待,我没有放弃。戴上兜帽,蜷缩在桥的栏杆下,阵阵强风从前后左右攻入,爬进我的身体。

这美好的地方,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我真该感谢她。

闭上眼睛,全是碎片影像。昨日、今日、明日。一件小事,几句对话,几篇幻想。不知从何时起,它们不受我控制,在我脑中集聚,在我脑中演绎。

歌单里的曲目再一回轮放,我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在很久很久中,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睁开眼,金色的光辉仍落在身上,我四下巡望,都不见她的踪影。

“没关系,只要月亮还未消失,我都愿意等。”

我说服自己,难道我真的能忍受在荒凉的此处度过长夜?真的能忍受迟迟无果的等待?我不能,至少目前,我没有那样的恒心。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我;有始无终半途而废,是我;停滞不前优柔寡断,还是我。我总是立下意志,却总是不尽人意。长久以来,支撑我前进的,到底是什么?让我努力活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尽我所能,去帮助别人。”

不可否认,这确实像小学生才说得出口的天真理想。但也确实是这理想支撑着我。至今是,以后也是。

有人会问,这种想法要如何实现?还是只是想想而已?

可以实现,不过实现的媒介,我曾将它丢弃了。

音乐间歇,脑子里闪过几个问题: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见秋月?为什么要见她?见到她能说些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

音乐世界被粉碎。我睁开眼,摘下耳机,焦虑转为慌张。

“啊……巧啊。”

秋月出现在我的左前方,大致三米远的距离,我的眼睛得以阔进她的全身。素雅的白裙,轻便的外衣,借风乱舞的头发紧紧裹住她的脸颊,难以窥察其精神面貌。

她慢步轻声来到我的右侧,我抬头瞻仰,她还是同那晚一样痴情地望向月亮,双手则背在身后,纹丝不动。

我酝酿,再酝酿。

“一直以来我的头脑里充满了许多疑问。”

“这些疑问长期困惑着我,我想我来到这里,或许能解开这些疑问。”

“因为这里真的是,一个适合沉思的好地方。”

我尽量让语速缓和,语气平淡。也只有对她,才好意思说出精炼的话。

“你这是在倾诉吗?”

她的话,猜不出意图。

“不然呢。”

沉默片刻。

“自言自语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时刻意识到:我活着,是现实。”

……

我后悔了,极其想要收回这句话,极其想倒流时间,在当时闭口不谈。

模糊的言语,没人听得懂,只会被误解。

“我死去,也是现实。”她说。

“……”

“状况好些了吗?”

“没那么严重。”

之后我们没再说话。

她目不转睛地凝望月亮,我也学着她的认真,观察夜空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弹钢琴?”她问。

“以前弹。”

“现在?”

“也要弹。”

我不该带上以前,只需说“弹”就够了,奈何脑回路异常。

“钢琴拥有生命。”

“琴声就是呼吸。”

我试图抓住秋月的兴趣。

“怎么说?”

“它的呼吸也是我的呼吸。”

“所以钢琴就是我,就是演奏者本人。”

秋月听完后俯视河流,双臂搭在护栏上,身体向前靠。

她在为我的话思考吗?

“那天,对不起。不该去打探你。”

或许她并不在意,但我还是道歉,尽管会让气氛凝重。

“我要去参加比赛。”

“真的吗?”

“太好了。”

秋月的话题转移得很突然。我稍有些大声,掩饰不了激悦。

“你高兴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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