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蒋川垂眼看她：“你怎么坐这儿？”
白啸懒得起来，手把扎头发的发圈拽下，侧过头，用手指疏自己的头发。
蒋川：“什么毛病。”
她抬眼，看窗口送进来的阳光，电梯门早就合上了，现在正往下坠，还有人要上来？
蒋川俯下身拽住她的胳膊：“起来。”
白啸：“不起。”
蒋川气道：“你……”
“老陆被你逼走了，范毅心术不正。”她停下动作，抬眼看他，“老蒋，身边没得力的人，你我还能活几时？”
蒋川像往常那样：“你想多了，不会有问题的。”
白啸气急：“还不明白么？吴染染她……”
蒋川说：“那都是谣言。”
“不是谣言，我刚才亲耳听到了。”
蒋川将她拉起来。
他说：“即便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她现在暴露，证明她没骗人的本事。我们还能防范，现在优势在我们这边，我们还能商量出对策。”
白啸：“你有什么优势？自欺欺人的优势么？”
蒋川：“她的异体出了问题，不然不会离开老陆。”
白啸：“万一是她骗你的呢？”
蒋川不说话了，白啸转过身背对他。
叹口气，蒋川也烦躁地转过身。
谷嘉男的话他半信半疑，甚至很大程度不相信。
吴染染年纪太小，没有这个能力。
可现连白啸都这么说。他还能自我说服到几时。
现在变天了，他已经不能像是过去那样，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他忽然很难受。
＊*****
吴染染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卫生间里出来，墙上的挂钟还在走字，秒针像上了润滑油一样转圈，她停下来看它转了一圈，才继续擦头发。
大门打开。
她朝门口看去。
蒋川站在门口，身影有些落寞，他先是看墙上的钟，才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吴染染脸上立即笑意盈盈：“蒋老师。”随后有些局促，“我、我刚洗了个头。”垂下眼，手拿着毛巾放下，“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您要过来。”她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耳侧，一双眼睁的圆圆，漾着不安。
蒋川并没有退出去，而是看着她。
演技做作又拙劣。
和以前的天真烂漫完全不像。
她估计也不记得自己之前是个什么人了。
蒋川记得第一次见她，她跟在陆桃桃身边，是老陆新招进来的助理，刚毕业，没什么实战经验。
“基因改造”是个大项目，她阅历太浅，不是合适人选，但陆桃桃意外的很看重她，甚至把她培育的最好的“异体” 给了她。
为什么？
陆桃桃看出了什么？
之前他和吴染染之间差距太大，他从没认真注意过她。
此刻蒋川有些恍惚，他说：“不必这样。有些话，我就站在这里直接说了。”
吴染染收起那抹局促神色，“嗯”了声。
蒋川：“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和老陆关系不差，到今天这一步，她有自己偏见，我无话可说。”
吴染染点点头。
“那个决定是陆家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所以她不用恨我。你也不用顾虑我和她的关系，毕竟基因改造的项目才是当务之急。”
吴染染：“是。”
蒋川：“你是她一手打造的，本应跟着她，当初你即便不走，我也会送你走。”
吴染染饶有兴致：“哦？”
“你目前的情况我略微知道一些，我和你接触过，你本身没亮眼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陆桃桃看中的应该是你另外一个人格。”
这人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怪不得陆桃桃和他共事那么久，最后还会闹得那么僵。
“陆家的投资”恐怕只是导火索，这俩人之间早就水火不容。
吴染染垂下头，湿头发从耳后漫过来，她抬手撩，“你既然知道那么多，那你知道陆家为什么选了你么？”
蒋川：“因为我能给陆家带来收益。”
吴染染：“收益，蚊子肉而已，他们有钱有势，在乎蚊子肉干什么。”
蒋川皱眉。
吴染染：“即便收益真像你说的那么高，是块肥肉，但他们缺钱么？为了那么点收益连亲女儿都不要了，合理么？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吧蒋教授。”
吴染染不留情面，但蒋川却突然回过味。
是啊，陆家不在乎钱，“生物武器”也只是幌子，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东西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他下意识问：“为什么？”
吴染染：“你去过摩非吗？”
摩非。
传闻里摩非的天空有大片星河，地理杂志上刊登的照片——细碎的星粒连成蓝紫色的河流，在漆黑的幕布上朝远方奔腾。
据说看到星河的人，都会得到神女的庇佑。
蒋川思绪却突然飘开，他蓦然想起来到江城的第一天，站在高楼上，往上是破云而出的高大建筑，往下看是穿城而过的江水，水面上还有粼粼波光。
蒋川顿住，重复道：“摩非？”
吴染染问：“有空吗？进来我们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