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脱胎换骨是什么感受?
“灵狐人格”借着吴染染的身体看向深潭。
即便是置身黑暗,她也能视物,和吴染染不同,吴染染是科学结晶,而她则是完全的“妖”。
胸膛里跳动的这颗“妖心”来自钱清越。
钱清越算妖的鼻祖,从青池道长的话里也能知道,曾经的钱清越战功彪炳,曾把这漫天彻底的捉妖网兜捣开一个洞,给他们做道士的留下不小心理阴影。
她是建国后出生的,那会儿天下太平,大地上也已罕见妖踪了。钱清越出生时很瘦弱,只有四斤,少年期她一直瘦猴的代表,青年也被轻容身材窈窕,她打小较弱,换季必感冒,大风寒后必发烧。
可在她出事前,她却跟着王渊队长做户外探险有一段时间了,甚至最后还跟着队伍一起去了摩非那个苦寒之地。
这颗“妖心”成长了许久。
最初打造“妖心”的灵感来自她做的一场梦,梦中见了一只成妖的灵物,受到灵物点化,她醒来才能有这样成妖的机遇。
这都是扯淡。
话本都不这么写了。
钱清越不是普通人,她智力上的突出,很早就有了端倪。她上学早,又爱跳级,最后年纪轻轻就进了江城某大学的实验班。众所周知,天才的世界和平凡人的世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钱清越年少时很喜欢《山海经》,里头对狐妖的描写,说这东西异兽,只是外形状似狐,叫声如婴孩啼哭,书里还配了画手画的图,白狐立于群山之中,神态机敏。
再之后和 “狐”结缘,是她读大学的时候追了一部电视剧,名字叫《封神榜》,里面扮演狐妖的美女很有气质,她很喜欢,还买了那位美女的画报贴在宿舍床头上。
虽然只是跟风追星,但却深深影响了她日后的中二起名。
65年,在科研上有一定成就的她,将一枚自治的芯片植入自己的心脏中。因为年轻时追星,她随意将芯片的名字命名为“灵狐”。
“灵狐芯片”最初的作用在美丽。
那会儿还不流行什么护肤品,保养,美容院,大众追捧的也就雪花膏和花露水。大家都停留在“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的道德里,认为外表只要端庄,有些才学,那就是美女。
可钱清越却不这么认为,随着国民收入的上去,生存需求普遍得到满足后,一定会在文化需求上有新的要求。变美,也是精神的一种追求。只不过美丽的形式多种多样,不必框在皮囊上。
但皮囊变美的确是个商机。
也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毕竟总有一些人会为了变美而不择手段。
市面上的做法是从外改造,她不想从这个角度入手,她钱清越出马,就要与众不同,于是她决定要让人从内变美,对,就是心灵美影响外貌美。
可一件事后,钱清越却改变了想法,她模样不差,长得算远近闻名的美人,那会儿网络不发达,除了电视上的明星,普通人的美貌传播是有限度的。
但她有镜子,也对自己有正确认知。
她以为自己可以叱咤情场,结果捧到的第一个男人就失败了。那人拒绝了她,原因她忘了,毕竟过去很久。
但从这件事里,她发掘提高外貌或许不是市场主流,反倒是“人心控制”是个商机。
苏妲己对纣王的吸引仅停留在平囊,而被狐妖附身的妲己,却蛊惑了纣王的人心。
钱清越不想用话术的方式,那太蠢了,只能对付心智不坚定的人。
她想要用最快速度控制有钢铁意志的心,就得从生理入手。
那会儿她年纪小,有足够的天赋,性格又倔,没人约束,就容易做错事。
神经系统的秘密是个未知,信息的接收与传递,只是它的运作方式,科学家们研究那么多年,只了解这么多,而无数思维的诞生原因却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人们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坚持?诚然,社会环境占了不小功劳,但人本身的生理系统就没贡献么?
她摒弃了生理和社会环境的相辅相成,只挑中了生理。
她开始着手准备,但……年轻的钱清越还处于一个体验生活的阶段里,新奇事物不断出现,刷新她的认知,改变着她的想法和思维,最后,在社会主流思想的影响,她放弃了自己年轻时无聊的幻想。
蛊惑别人有什么用,大家同受限于一个地球,和平友爱的关系有助于个人身心健康,还有助于人类发展,她犯不着为了个小小想法,就违背自然规律,也……让周围的朋友跟着遭殃。
是的,她的这个方案夭折于深厚的友谊中。她很看重朋友,也很看重自己的人际关系。
她绝不能动别人,但钱清越骨子里就是个叛逆的人,又过了几年,她按捺不住自己的躁动的心,将魔爪伸向了自己。
专注自己又没错。
她要改造自己的人心。
65年,她将一枚自己打造的芯片植入了自己的心脏,通过修改神经系统的参数,开始在梦中与那位妖怪想见。
之前她和这位妖怪只有一面之缘,但现在……却能想见就见。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受到神经系统的影响,她的思想也发生了改变,如果说人的改变是有限度的,需要时间加持——毕竟量变才能引起质变,一切事物的结果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由于她植入芯片强行修改参数的行为,让她的神经系统像是开了作弊器,可以无视自然规律,只随着自己的心意瞎变,这是她实验新篇章的开始,也是她走向毁灭的开始。
她精神错乱,每天靠药物镇定。
她混乱、痛苦,生理系统超前,但认知跟不上。神经系统妄图毁天灭地,妄图更改人类系统,但身体终究是□□凡胎……
两厢矛盾,“人脑“容易宕机。
这事很难解释,但简而言之就是,钱清越她疯了。
之后,植入了芯片的“妖心”也跟着她疯子思维不断成长,长成了一颗不属于人类的“妖心”。
“妖心”想要惊世的美貌,想要驻颜,想要长生不老……
这些同属于时间,换句话说,“妖心”想要掌控时间,掌控普通人掌控不了的东西。
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不是妖是什么?
但前期的钱清越还真不上“成妖”,只能说她是用自己的身体,养了一颗“妖心”出来。
这不算好事,所以钱清越注定要付出代价。
而继承了钱清越这颗“妖心“的吴染染,此刻正淡淡望着深潭某处——那里水面翻出一小簇泡泡,然后巨大的波纹散开,有头长了坚硬皮甲的动物冒出水面。
悠悠的一双眼瞳,带一道竖线眼仁,它只冒了个头,大片的身体还隐藏在这口黑漆漆的水域里。
不知道体型多大,人心就会在未知里衍生出巨大的恐惧。但“妖心”却不会。
她不觉得害怕,只是在冷静计算自己的胜率有多大。以及这个动物是什么,和饲主青池道长的关系怎么样?
“妖心”除了能掌控时间,还附带了个作用——偶尔也能蛊惑人心,动物心也行。
倒不是这张芯片有多厉害,而是植入了芯片的人会成长的比较有魅力,冷血动物间缺少情感,为了生存下去,大多慕强,此刻的吴染染恰好就很强。
她想反客为主,将这凶兽据为己有。却在下一刻又改了主意。
“妖心”多多少少能让普通人的身体强健些。她趟入水中,刺骨的冷冽伤害不到她,脚尖够不到地面后,她就像是一株飘萍在水面浮游。
动物的视力不太好,呆呆探头后就不动了。
水里有小声的水流碰撞声……几乎很轻,吴染染像一条游鱼转到了这动物身侧,动物还在呆呆注视着前方,然后感觉厚厚的鼻梁上扶住了一只手,人手,它的竖瞳骤然增大。然而晚了。
有只妖怪在它耳边吹了吹气,动物的本能让它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险气息。
****
钱清越捣开的那张照在青城山上的捉妖网,是青池道长上一辈老道士们从捉妖组织那里买的,谷嘉男作为当时的首领,还狠狠敲了他们一笔。
之前,吴染染在江祈年的疗养院里有幸再见识到一次。
极细的电线拉成的网兜,会闪烁细微的蓝光,发作时,像是星罗棋布的法阵,也像远古符咒的低吟。
但这东西,钱清越都不怕,生活在2021的她怕什么。
还有这只动物,吓吓人类,当当水怪还行,用它来恐吓妖……也太落伍了吧。
吴染染将它托出水潭里的时候,这东西已经奄奄一息,漆黑的厚皮倒是没破口,就是胸腹那里白白的油皮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污血已经搅乱了池水,动物的眼睛还是睁着,只不过没有竖瞳,而是大片眼白。
它在抽搐,发出的声音在洞里不断回荡,乍一听,觉得可怕,可挺久了,连妖怪都麻木了。
这凶兽没任何特别之处,就像普通鳄鱼那样,弱点在肚子,这对妖怪来说制服它太容易了。
不对,反常。
占据吴染染身体的“灵狐”面目冷漠的将它丢在岸边。
为什么青池道长用这种东西试探她?
且不说吴染染放弃异体战斗力底下,是有可能置身危险中,但……有“妖心”的她不会怕啊。
她记得,当时青池道长说:“可惜你只有妖心。”
他笃定了没有异体,只有妖心的她会受到限制。
为什么?
凭什么?
凭这只凶猛动物么?
那绝不可能。
“灵狐”皱眉,她凭借“妖心”看清了这洞里的结构,潭不大,洞肚也不大,只是仰头……向上的石道无穷无尽,像是连着天。
这洞大致就像是个鼓肚的烧瓶。
为什么洞穴是朝上开口?
“灵狐”脑袋里闪过一线亮光——这只动物是饵,像是祭祀河神的祭品,危险不来自于它,而来自于将它托出水里。
水里的东西没了食物,没了祭品,就会发狂。
“灵狐”蓦然想起吴染染抓住的那个东西,当时她手碰了下,立即就陷进去。
萨兰。
珊瑚草。
水潭下生长着珊瑚草?
不对,不是水下。
是在朝天的石道里!
水是祭台,“神”来自天上。
脑海里的无数片段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她还是保持着仰视的姿势,眼前的景致瞬间让她心脏猛烈跳动一下。
她瞬间被从石道里喷涌出的珊瑚草缠绕住。
密密麻麻的茎叶瞬间将她固定成这一个姿势,然后细长的枝条盘根错节朝四处伸探,碰触到墙壁立即沾上去。
从上俯瞰,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
缠绕在“灵狐”身上的珊瑚草由于不再有动弹的可能,已经开始散叶□□,开出鲜红色像月季一样的花。
吴染染曾接受过“异体”植入,“异体”是由珊瑚草制作,她与“异体”共生了很久,现在身上还残留“异体”的气息,那些珊瑚草就认准了这一点,将她当成了培养自己的容器,但“异体”hi是一株,这是成千上万的珊瑚草……
****
谷嘉男做了个梦,梦里看到了珊瑚草,一束光从天而降,笼罩在这株异草上,他看到植株抽条、散叶、开花,然后花瓣枯萎,片片落地。
不详。
他从梦里醒来时,仍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最近也总嗜睡,但做这么清晰的梦还是第一次。
心跳如擂鼓,坐起身后,口干舌燥,他起身去拿床头的水杯,却不小心将杯子打翻,水洒了一地。
江祈年突然推门而入。
谷嘉男知道是谁,自打江祈年发现自己住这里,最近就总找他来玩儿。
谷嘉男心抽动——是救星。
他抬眼望着门口的人。
江祈年还是单纯,都到这份上了,每天还吃吃喝喝乐开心。见江祈年担忧地望着自己,他又有点犹豫。
江祈年说:“我在楼道里听到声音……杯子掉了啊。”
他走过来想捡,却被谷嘉男一把抓住手腕。
谷嘉男有点不忍心开口。
——谷嘉男也不是人类,是像白凡一样的类人类体,过去的谷嘉男早就死了,这个谷嘉男不过是用了“意识存留”技术而存在的实验体。支撑他活着的,是他对过去的执念。
江祈年看他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知道谷嘉男没骗自己,他执念真的快没了。
他问谷嘉男:“怎么了?”
谷嘉男还是决定说出来。
“能逃出去么?”
江祈年本想摇头,但看到谷嘉男眼里着急的神色,立马改了主意,轻轻点点头说:“在准备了。”
这毕竟是他桃姐的地盘,桃姐和他们家不合,现在又把他做成了实验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大哥在桃姐面前可能是比较蠢的那方,所以等他大哥周转,也等他自己发现时机,需要一点时间。
不过……
“怎么了?”江祈年又问了一遍。
谷嘉男声音在抖:“她……”
吴染染又出事了。
江祈年这方面经验丰富,立马心领神会。
执念是意识,意识没有形态,只存在脑海里,但意识散发时,人周身的磁场会不一样,作为实验体的谷嘉男,在刚才梦中见到了那株作为约定的珊瑚草——吴染染在他死前说过,复活后,一旦他梦到枯萎的珊瑚草,就是她在求救。
这是信号,也是她的生机。
谷嘉男之前有大把时间,而如今他就剩下一个有机体,执念已经远离了他,他必须要在死前,将她这个求救交代出去。
于是他说:“救她……”
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
救她,她出事了,救救她。
这熟悉的话语让江祈年皱皱眉。
她到底要出多少事,既然有那么大本事,就不能好好活着么?
怨怪是怨怪,担心也是担心。
*****
谷嘉男死亡的那天,也是陆长风将江祈年救出去的那天。
这栋楼安保不太行,倒不是陆桃桃故意的,而是她根本不在意。
毕竟陆眠不是陆长风的首要目标,她用自己的公司在前头给陆长风施压,让他焦头烂额,分不出心和人手来帮助江祈年。
但……陆桃桃那边出了问题。
倒不是陆长风力挽狂澜,而是突然出现的“素锡”,“素锡”像是势如破竹的利剑,直接指向了陆桃桃的喉咙。
市面上这两家公司看似没有交集,暗地里的较劲却是陆桃桃落了下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陆长风亲自来接陆眠。
他穿了件风衣,现在刚入秋,他连高冷针织薄毛衣都穿上了。江祈年感叹:“哥,挺帅的啊。”
陆长风骨架子大,能撑得起长风衣,他走路很有气势,一路带风,风衣的衣摆恰好能配合他,一路飞扬,十分衬他气质。
陆长风听江祈年这评价,却淡淡瞥了下眼:“别拉拢我。我不会帮你去找那个女孩儿的。”
在陆长风的认知里,女人都不好惹,何况还是吴染染这样的妖怪,自己弟弟被她迷惑了心智,整个人都围着她转,从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堕落的开始。
江祈年:“哥……”
陆长风赶紧打断他:“别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当初这女人花了三百块买他一条命,那么大雨,那么厉害一个猛汉,在救命之恩面前,她都不带回一下头的,人心凉薄,女人更甚,他不会再让自己弟弟重走老路。
江祈年却忍不住笑,他笑起来实在是好看,眼睛很像母亲陆景仪,干净清澈。
陆长风正在开车,听到低低的笑声,忍不住侧目看他一眼。
江祈年从陆长风随手放在储物盒上的钱包里抽出张名片,
名片上头写的还是他过去的名字——江澜。
陆长风的父亲姓江,小时候他一直叫江澜,江祈年的这名字也是跟着江澜起的。
江祈年说:“都过去了。”
陆长风没明白:“什么?”
江祈年说:“哥,桃姐这次能栽了,你真猜不出是谁搞鬼么?”他把江澜的名片重新放回他钱包里。
“这个突然冒出的素锡,你真没头绪是谁么?”
陆长风皱眉。
江祈年:“吴染染是个什么人?”
“她可是桃姐曾经看上的女人啊。”
陆长风:“……”
江祈年:“离开江城,去摩非炸场子,毁了李存一辈子的梦想,之后又全须全尾的回到江城,这一路,她的确表现的不算好,也不惹眼,但是……”
一个拐弯,他身子因惯性晃了下,他瞥陆长风,发现他脸色不好看。
“但是哥你看她,离开江城,摩非那里就起了实验室,那座实验室……你和我都了解,博远这么多年都动不了它一根手指。然后你看,她回江城后,那实验室很快就倒台了。”
“这些日子,她在江城里,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你真觉得,她没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江祈年看着窗外的绿化带上的高树:“哥,你觉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速锡制药,真不是她的手笔么?”
陆长风听懂他的意思,他是说,和陆桃桃打擂的这个速锡,背后的人是吴染染。
他警告江祈年:“证据呢,没证据别乱说。”
江祈年说:“证据我是没有,但……”
陆长风:“你师父还是警察呢,怎么教的你,没证据就口若悬河,这叫造谣。”
江祈年吸吸鼻子,陆长风车里这冷气开的太足了,冷风对着他吹,冻得他有点难受:“哥,造谣肯定不对,但你心里清楚,等真找到证据,事情就晚了。”
个别时候,也能凭着直觉和一腔热血成事,不能说机会渺茫,就要全盘否定没证据的推测,毕竟现在也没有时间谨慎。
陆长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但他不想直接点头同意,毕竟……他突然想起蒋川的死亡,是被江祈年一枪毙命。
当时他也是热血上头,直接就打进去了,蒋川死后,大楼里乱的不行,又有滔天的大火逼近,如果不是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江祈年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想到这里,他仍心有余悸。
吴染染他是可以松开去救她,但江祈年这个冒进的性格,会不会再将自己置于险境?
江祈年听陆长风迟迟没松口,略垂下眼,他知道陆长风的心思。
“哥,你无非就是担心我。”
陆长风沉默。
江祈年:“你知道咱妈选的是谁吗?”
陆长风知道,陆景仪选的继承人是陆眠,白字黑字,甚至悄悄公证过。
江祈年:“是我。哥你想想,我死了,家业就是你的了,虽然咱们现在不比过去,但……这不一直就是你想要的吗?”
是他陆长风想要的,他心里的心结是因为陆家,也只是因为陆“家”。
陆景仪不算合格的母亲,但陆眠却是合格的家人。
“弟弟,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么?”
“知道啊。”
陆长风:“那你知道我回来后最想见的人是谁么?”
也知道啊。
但江祈年没说出来。
“哥,你教我的,男人不能感情用事,不止是女人凉薄,男人也凉薄,你不能太看重我。”
陆长风反问:“那你呢弟弟。”
江祈年服气:“行,反打亲情牌。”
陆长风笑:“我回来,你不想见我么?知道我在家,大晚上的就赶回来了,之后知道有危险,又单刀赴会,让我好好留在陆公馆千万别出去。”
江祈年脸上挂不住。
陆长风乘胜逗他:“这谁啊?谁干得?嗯?”
江祈年冷冷道:“恩将仇报,担心你结果你现在反过来嘲笑我。”
陆长风:“也不是嘲笑,是担心,当哥哥的,担心担心弟弟怎么了?更何况……我亲弟弟要救的还是我仇人。”
江祈年又说了遍:“都过去了。”
这你曾经说的啊,怎么现在不像说那句话时候那么洒脱了?”
陆长风还想坚持坚持,但这小兔子又补刀:“可能是老了,哥年纪大了,顾虑就多了,人也变磨叽了。”
陆长风:“行行行,你去,别在这编排我了,你去,我让你去。只不过就一点……”
江祈年:“昂?”
陆长风还是没忍住多交代这一句:“万事小心,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