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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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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再次回到了这家宾馆时,已经累得够呛。

周良拎着丁飞的衣服,一把将他推进屋内,怒吼道:“你跑什么?”

丁飞扶墙,颤颤巍巍地蹲下,双手抱头,生怕二人给他一顿教训,怯怯道:“我、我就是去外面跑个步,这应该、应该不违法吗?”

“站起来!” 周良又是一吼,大发雷霆,“你要是心里没鬼,还会跑吗?”

丁飞不敢不站,于是缓缓起身,双腿依然发抖,向后退了两步,双臂挡着身前,目光不敢与二人直视。

白明坐在一旁,擦了把头上的汗,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说!你要去哪?为什么要跑?” 周良又向他逼近了两步,一甩头顶的警帽,往前台一砸,气焰冲天,火冒三丈,“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就跟我回局里说话吧!”

丁飞闻言,吓得浑身发颤,他看向旁边一声不吭的白明,灵机一动,便伏在白明的身旁,哭天喊地道:“法官,法官大人!我就是个普通人,又没有犯罪,这警察怎么能随便抓我呢?您比我们都懂法,您可得评评理啊。”

毕竟任谁也能看出,眼前的二人虽然一同前来,但关系并不融洽,或许临时抱法院的大腿,能一脚撇开公安,还能有点希望。

周良听得更来气了,薅起丁飞的后脖领,嗔怒道:“我今天还就抓你了!”

“你确实不能抓,” 白明一手按在了丁飞的肩头,悠悠道,“他既没有被指控犯罪,更没有作案嫌疑,不存在任何证据表明他有违法行为,只是因为他出去跑了一圈,你就采取强制措施将他带走,这是不被允许的。”

“你!” 周良勃然大怒,指着白明的鼻子,将憋着的气撒了出去,“我看你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他有没有嫌疑,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少在这里偏袒他,你们是不是一同杀害了秦薇?”

“我没有公报私仇,更没有偏袒他,” 白明从座位上站起,正视周良的眼睛,掷地有声,“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若你私自违反了《人民警察法》,被有心之人因此抓住把柄,记了处分或丢了饭碗,到时候可不要怨我没有提醒过你。”

周良一怔,心生忌惮,收回自己逾矩的行为,又看向地上的丁飞,气不打一处来,原地徘徊两步后,只能硬生生憋回自己的愤怒,“那你说怎么办?眼看着他有问题,就是不能抓。”

白明低下头,对丁飞凛然道:“他虽然不能抓你,但你有义务配合他的调查,若你此刻闭而不言,或者编造谎话,事后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我说,我说,我就是觉得太闷,想出来跑上一圈再回来,可你们见了我就抓我,我很害怕,就只能一直跑了。” 丁飞低头看向地板,语气慌乱。

然而这话毫无说服力,明显是胡编乱造的,周良再一跺脚,道:“谎话连篇!荒唐至极!要是我不开车追上,指不定你要跑到天涯海角呢!”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你们一个是警官,一个是法官,都是官,我一个市井小百姓,怎么敢随便乱说话呢?”

丁飞说这话时,差点就要跪在地上给二人磕头了。

白明将他扶起,叹了口气。

周良也无计可施,只能暂时将这话记录在案,既然问不出来,他也不想再和这两人待在一起,便终止了今天的询问。

白明随着周良走出宾馆,才刚踏出大门,只见几辆轿车从远处呼啸而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一字排开,这宏大的阵仗吸引了周围不少路人的目光。

除了为首的那辆是一台黑色轿车外,剩下的都是警车,白明一眼便知道来者的身份,因为那辆黑色的轿车正是陆吾的。

果不其然,陆吾坐在黑色轿车后排,待到车子停稳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下来,气势像极了带领了一众小弟的老大哥,他的眼里只有一人,焦急道:“小白!”

“陆警官,你怎么来了?” 白明疑惑问着,一见到这名警察,他便起了笑容,在陆吾的身后,他还看到了包括景瑜在内的许多警察,那都是市局支队的刑警。

陆吾快步向他走近,一手揽在他的胳膊上,面露担忧,道:“你去哪里了?怎么家里和法院都找不到你?”

“我上午几乎一直都在这里。” 白明不解,他不清楚陆吾是怎么找过来的。

陆吾轻轻松开白明的手臂,怒火随之燃起,他面朝周良,目露凶光,气息深而急,像是一声即将炸响的闷雷,那双紧握的拳头被捏得嘎吱作响,手背上的青筋也明显凸起。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扯过周良的领子,将他向上一提,凶狠地瞪着他。

“你带白明来这里做什么?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来烦他?”

这声大吼让长街上方圆百米的人都瞧了过来,周良被用力一提,脚尖不得不踮起,他紧咬着牙,目光往旁边一挪,很是不服。

白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搞得措手不及,他与众多刑警一样,皆是愣在原地,随后又跑到两名警察之间,拉着陆吾的手想要让其松开。

陆吾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愤怒让他难以理性思考,他怒发冲冠,好似七窍生烟,“你对小白从来都不安好心,这次你带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排除他的嫌疑。” 周良一脸不屑地低声道,他的个子很高,只不过在更高的陆吾面前,他的架势缩了一半。

“现在排除了吗?” 陆吾又是一声大吼,吓得众人浑身一抖。

白明使劲拉着,想要将二人分开,生怕他们俩打起架来,“陆警官,快放手,这里人多眼杂,小心被贻人口实,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

“没排除,他还是出租屋案的嫌疑人。” 周良有条不紊地回道,像是故意在气陆吾。

白明成功挤在二人中间,他面朝陆吾,用力推着他的心口走了两步,这才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陆吾依旧怒目圆瞪,挺着胸膛,一手搂住了白明的肩膀,像是在向众人宣示此人的主权,狠狠道:“我告诉你,小白他不可能是嫌疑人。”

周良的衣领被陆吾抓成一团,好在白明推开后,他的双脚终于可以平放在地,他抻平上衣的褶皱,慢慢道:“陆队,你不过是和白法官关系近了些,就想替他洗清嫌疑,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有损公正了?”

这番态度让陆吾又想上去将他薅起,不过怀里的白明一直挡在身前顶着自己,他不得不站在原地,“你少在那里给我乱扣帽子,我倒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检查过秦薇的尸体?”

周良紧盯着他,听他严肃再道。

“出租屋的头骨上有一块向里轻凹的痕迹,很明显是她在生前被人用重物从头部猛烈击打而留下的,能在正上方留下如此深的伤口,即使不死也得残疾,凶手至少是个要比秦薇高上一头的成年男人所为,你看看白明符合吗?”

空气静默在此,白明一愣,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高在此刻也能在无意中被提及。

虽然他从不会生气有人开他这种玩笑,更何况陆吾也并非有意为之,可他依然感到窘迫,仿佛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转向自己,而他们心中所想,断然是自己这紧邻一米七的个头。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小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吾一手轻揽白明,在愤怒之余竟然还道了个歉。

“就不能是站在凳子上击打的吗?” 周良斜眼看着白明,语气不佳,“他身高是不够,可他借助工具也能轻易做到。”

“可笑,” 这牵强的推理让陆吾感到滑稽,便嗤笑一声,“那你怎么不说是我杀的?按照你的说辞,我身后这帮人又有谁能排除嫌疑?”

周良不再开口,仿佛懒得再继续争辩。

陆吾再次提气,又一声吼道:“动机呢?你说白明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周良依旧默不出声,脸颊憋得通红。

陆吾知道他答不出来,便又继续呵斥吼道。

“我警告你,少用你那套怀疑主义的方式去推论问题,真相是基于认识,而认识是建立在相信的基础上的,你之所以在这钻牛角尖,本质上是你只愿意相信小白就是此案的凶手。

“你作为一个警察,还是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长,这些年来办案从未出过纰漏,现在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扰白明,我看你是不想干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带走白明,你就给我趁早走人!”

白明被他搂在怀里,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因愤怒而起伏的胸口。

一向喧闹的长街此刻呈现出不同寻常的安静,甚至有些围观群众都在不远处瞧着这一幕,只不过这场大戏的角色皆是身穿警服,头顶警帽,这让人也不敢凑得太近。

周良也没有敢看陆吾,这顿指责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心中愤懑憋屈,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陆吾身体里的火山像是终于有了平息的趋势,他指着身后的车,厉声道:“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胡言乱语、张冠李戴,不如去干点实事,市局的人都已经在医院轮了一遍,该轮到分局了,你要闲得没事做,就滚去看守魏峰吧。”

话音刚落,周良从一旁绕开,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悻悻而去,顶着难堪拿出车门钥匙,上车后将门使劲一关,心中不平在关门声中尽数体现。

车子启动后,向着江安医院的方向疾驰驶去。

这场闹剧的主角离开了,众人也知道无戏可看,四散开来,每个人都发现了两位警官之间的嫌隙,站前小街也恢复为之前的熙攘。

此事就发生在宾馆的门口,可丁飞却始终没敢出来瞧上一眼。

“小白,你还好吧。” 陆吾低下头,手掌轻搭在白明的肩头。

白明愣在原地,傻傻地点了点头,他微微侧身,看向陆吾身后那群刑警,一个个也都是呆愣的模样,问道:“陆警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陆吾一怔,眨了眨眼睛,回道:“我猜的,我没在槐安法院找到你,公安分局也没看到周良,就觉得一定是他带你走了,他手里和你有关系的,就只有这么一件大案,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理由很牵强,但白明没有多想,悄声道:“可你的阵仗也太大了,不怕被人瞧了笑话吗?”

陆吾微微一笑,一手挠了挠头,另外一手搓着白明发红的耳朵,道:“冻坏了吧,走,咱们先上车。”

“去哪?” 白明又是一问。

“当然是给你庆祝了,白,法,官,” 陆吾轻轻推着他,慢步走向车子,“我听郑法官说你升了职,所以才去槐安法院找你,想带你去吃顿好的。”

说完,他对着众多民警道:“你们先去吃午饭吧,下午再忙手里的活。”

“吃顿好的?” 白明目送警车离去,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去哪里呀?”

陆吾摘去警帽,又脱下外套,换了身便服,他打开黑色轿车副驾驶的车门,慰心道:“一家你去过的,而且还很满意。”

这让白明更好奇了,冬风一吹,冷得让行人清醒,他回想着自己去过的餐厅,从花白浜到文新汇,数不胜数,若要让他从里面挑出一家他满意的,那也是不胜枚举。

“到底是哪家啊?” 白明看着陆吾坐上驾驶位,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陆吾关上门,面容含笑,解惑道:“江海之心。”

那是坐落在春申江边,江州第一高楼。

“江州电视塔?” 白明一震,身体在车子起步后微微后陷。

陆吾答道:“没错,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之前从林江家里搬出时,为了感谢林江父母的照顾,他不惜破费,在这江海之心楼顶的旋转餐厅订了位置。

那时候他便想着,要是以后能再来一趟该有多好,只可惜这家店贵得离谱,在那一顿饭之后,他硬是在家吃了一个月自己亲手做的难以下咽的食物,就是为了省一点钱。

“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明并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个想法,不过刚问出口,他也就猜出了答案。

陆吾一手搭在白明的肩膀,得意道:“是你在医院昏迷的时候,林江告诉我的,我还问了他关于你上大学时的一些糗事,我本以为他是你的好兄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稍稍刁难我才肯作答,结果他坦白得很快,想都没想就说了。”

林江这家伙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白明看着陆吾悠闲的笑容,无奈道:“林江最喜欢开人玩笑,他说的话你可不要相信。”

“是吗?” 陆吾饶有兴趣地唤了一声,“法律系的系花,这外号很适合你。”

白明:“……”

窗外晴空万里,城市景色在不断后退,车子沿着江边行驶,江水滔滔,如巨龙般将城市分为申东、申西两岸,申东是万丈高楼,钢筋丛林,申西是洋场缩影,雕梁画栋,而那栋电视塔,也逐渐在高楼尽头被视野捕获。

“他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 白明十指交叉,垂在腿上,“我本来还在庆幸,他知道的事情,你肯定也都知道,比如我数学不好,个子不高之类的,所以你也问不出什么。”

陆吾的车开得稳当,他冁然一笑,“我可还知道些他不知道的。”

白明一愣,回过头道:“什么?”

陆吾笑得灿烂,右手往下一伸,趁着白明不注意,轻戳了下他的侧腰。

这一戳,让白明全身一颤,好似一股电流穿过,他急忙往旁边躲开,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陆吾放声大笑,语速不疾不徐,悠然戏谑道:“我还知道你是个痒痒虫。”

白明抓住陆吾的手臂,按在方向盘上,义正辞严道:“好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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