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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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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凌榆自朦胧睡意中醒来,他僵着脖子坐直身子,抬手揉了揉酸胀的腰颈,环视一圈没看到喻束的身影,便起身往外寻去。

身上的衣物落到地上,凌榆这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喻束的衣服,弯腰捡起,拍拍上面的灰,正打算放回椅子上,凌榆的手却是一顿,盯着手上的衣服像是着了魔,鬼使神差的放到鼻边,闻了闻。

那是喻束身上的味道,凌榆知道的。

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那是排除于洗衣液和沐浴露这些产物而独有的,喻束身上的味道,似是那郁郁葱葱的香樟树,较那更淡些,更好闻些。

喻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凌榆正捧着他的衣服,放在鼻子边闻着,一脸沉浸。

喻束:“……”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相信凌榆的人品,但是实话实说,凌榆这副模样实在像个变态。

“咳。”拳头放到唇边,喻束面色不自然的轻咳。

凌榆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慌乱将衣服放下,看向喻束,面色尴尬,道:“早啊。”

社死莫过于此了。

“嗯。”喻束轻声应道,走到凌榆身边,将衣服拿起,“这是洗过的。”

一般喻束很少穿这件衣服,只有偶尔出席重要会议的时候才会穿,上次穿这件衣服还是312案结案汇报的时候。

“我……”凌榆有些心梗,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刚刚的举动,“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喻束说,可他的眼神却显然不是这么说的。

凌榆有些无措,甚至于想敲晕自己来个装死,最后只能生硬的解释,“这很正常。”

“很正常?”喻束挑眉。

凌榆:“嗯!”

“哦。”喻束点头,下一刻却抬手直接将凌榆搂入怀中,头埋到他的肩颈之间。

凌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他没料到喻束会突然如此,刚刚那股衣物上已经很淡的味道这会儿充斥着他的鼻腔,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浓郁,惹得他一阵心慌,连呼吸都不用自主放缓,生怕惊扰了喻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喻束缓缓抬起头来,凑到凌榆的耳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际,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你是奶香味的。”

“轰——”凌榆的脑海瞬间放起了烟花,炸得他人彻底傻了。

再回神时喻束已经松开了他,一本正经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问:“这样真的很正常吗?”

凌榆回答不上来,他这会儿烟花才刚放完,整个人处于半清醒状态,但哪怕如此,他还是十分倔强的知道不能打自己的脸。

“正常啊!!”他说。

喻束不说话了,只是轻笑了声。

听着这声笑,凌榆耳尖一热,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凌榆向前半步,抬手将方才的局势迅速扭转,一把抱住喻束,踮起些脚尖,凑到喻束的脖颈间,猛吸一口,然后松开手,说:“你是臭的。”

喻束:“……”

心中是又无语,又无可奈何,喻束看着面前一脸小骄傲还嘴硬的凌榆,终是叹了口气,点头,“嗯。”

陈晓云的案子目前处于十分胶着的状态,唯一能往前继续调查的就是陈晓云成绩的上升和林芊梓的说辞,但是依照目前陈晓云母亲还在外工作未赶回来的原因,也暂时无法对其家庭情况进行具体确认。

在外走访一上午,回到所里喻束就被法医那边叫了过去,凌榆当时也在旁边,于是索性也跟过去看看。

谁知到了解剖室,李皖却是只将喻束叫了进去,将凌榆留在了外面,和凌榆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实习法医。

实习法医叫谢解,凌榆和他见过几次,但是没有搭上过话,如今两人从某种程度而言,不过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凌榆这人最受不了尴尬,于是和谢解对视几眼后,果断决定主动搭话。

凌榆:“嗨,我叫凌榆。”

“……”谢解盯着凌榆,欲言又止,半响后说:“我知道。”

“……”他只不过是想打破尴尬,怎么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个傻子呢???

对比起外面的尴尬,解剖室内李皖和喻束之间气氛却是十分严肃。

“是发现了什么吗?”喻束问。

李皖眉头微皱,“嗯,但还有一定的不确定性。”

说着,李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递给喻束。

这是一沓胸部特写,其中男性女性皆有,但是每一张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胸中央有着一颗血痣。

“这是?”

“这是各所辖区最近发生的命案,有自杀有车祸各种原因,一共四起。”

“你看这张。”李皖从照片里抽取出一张,“是林如意的。”

喻束喉结微动,意会到其中蹊跷,静静等待李皖下文。

“其实起先我也没注意,毕竟胸上有痣这种东西很正常,直到昨晚我回去,在李枫桌上发现了这打照片。”

李枫是李皖的养子,因为一些隐秘的原因从很少露面,哪怕出现也是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见全脸,他异案所特聘的顾问,可翻阅各所命案解剖档案。

“除此之外,我听说这次案子死者的朋友似乎和上个案子的犯人是父女关系,于是今天一早便来了解剖室检查。”李皖说着,走到一旁的冰柜,抽开柜门,将陈晓云的尸体拉出来,“陈晓云的胸口,也有一颗红痣。”

红痣,或许一个两个胸口有红痣还能说是巧合,但这么多,还会是巧合吗?

喻束心中想着,将手中的照片收好,又听李皖继而说,“所以我认为,这几起案子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或许不是同一人,而是……”喻束顿了顿,“一个有目的有组织杀人的团伙。”

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也不可能那么滴水不漏,除却他们手上的命案,其它都完美进行伪造。

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喻束看到的就是已经和谢解打成一团的凌榆,他失笑,分明刚刚进去的时候这两人还不熟来着。

“凌榆。”喻束叫道。

凌榆扭头看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嗯?”

“走了。”

“哦。”凌榆小跑到喻束身侧,“是李法医发现什么了么?”

“嗯。”喻束应答,“我需要出趟外勤,今天下午你跟着陈刚。”

凌榆听着这话一愣,“不带我去么?”

喻束看向凌榆,眼神有些复杂,随后收回视线,“不了。”

在他这里,凌榆在目前发生的两个案件之间属于模糊不清的人物,如今两个案件很可能有联系将申请进行并案调查,还牵扯着其它分所,出于心中某种隐秘的原因,喻束暂时不想让凌榆知道。

听着这话,凌榆有些失落,但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黄色的平安符递给喻束。

“我看你这两天眉心乌黑,显然是厄运淤积之征,本来想着要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但是既然你不带我,那就带上这个护身符吧。”

“你不是绝对的唯物主义么?”喻束看着凌榆手中的护身符,没接。

凌榆听着这话一噎,随后抬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喻束,眨了眨眼睛,道:“我的确是绝对的唯物主义,但是对于你,队长,你是我的唯心主义!!”

说着,凌榆还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膛,一副内心沉痛十分诚恳的模样。

喻束几时听过这种像情话一般的发誓,被搞得脸一阵发热,气得直想笑,接过凌榆手中的护身符,像个老父亲一般说:“今天下午你要听陈副支队的话。”

“嗯!!!”凌榆点头。

“刚刚的话也不能和除我以外的其它人说。”喻束又说。

“嗯!!”凌榆仍旧点头,但随后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看向喻束变了音调,“嗯??”

“别人可没我这么好脾气听你胡说八道。”喻束眼神飘忽的解释。

凌榆听着,心中不置可否,面上迫于喻束的淫威继续点头,心中却是大吼:放屁,我看所里脾气最不好的就是你!!!

当时的喻束心满意足将护身符揣回了兜里,怎么也没想到凌榆嘴中的厄运淤积竟然一语成谶,直接让他开车一头撞上电线杆送到了医院。

喻束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拽出平安符却发现不知为何早些时候还明黄色的平安符这会儿颜色黯淡,连缝合好的边角都全部破损得不成样子。

是巧合吗?

喻束想起上次财神爷之后口袋莫名出现的五百块,又联想这次……

心中正疑惑着,就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头儿,你没事吧?”来人是王野,身后还跟着陈刚和凌榆。

只见凌榆目光中带着担忧,看向喻束面色严肃。

喻束将平安符放回口袋,回答:“我没事,就是轻微擦伤。”

“擦伤?”王野像是有些不信,“对方司机车辆侧翻这会儿还在抢救呢,你可别为了让我放心来哄我啊头儿。”

喻束会出车祸的原因就是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停下的车辆居然直接闯红灯开了过来,他为了躲避车辆撞击从而撞到电线杆,现下看来,这电线杆还救了他的命,不然,他大概率会和那个司机一样车辆侧翻,这会儿还在手术室抢救。

“我真没事,不信你去问医生。”

王野听着还真跑去问医生了,病房内一时间就只剩下陈刚和凌榆,陈刚一向话少,听喻束说没事便也没再问什么,倒是凌榆从一开始进病房面色就不好看。

“凌榆。”喻束叫道,“过来。”

“你真没事吗?”凌榆担忧的问。

喻束轻笑,“王野不都去问了?”

“也是……”凌榆模样看起来不大舒服。

“怎么?我没事好像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凌榆听着这话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他只不过……只不过是在想,喻束这样,是不是和他也有点关系,若是他下午一定要跟着喻束出去,或许就连电线杆喻束都不会撞了,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坚持呢?

心中是满满的懊悔,让凌榆越想越自责。

“不过你这真是张乌鸦嘴。”喻束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护身符,“我出车祸了,你送的护身符也烂了。”

护身符挡了灾祸自然会烂掉,凌榆心想着,觉得喻束这怪人都不到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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