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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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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发浓烈,屋内灯火通明,喻束家的玄关处此时此刻坐着三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人一鬼。

喻束双手撑着脸,迟迟无法接受世界观破碎的打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将意识不断重建破裂。

女鬼十分乖巧的坐在喻束和凌榆中间,看着面无表情的喻束,扭头与身旁的凌榆絮絮叨叨,“他这是怎么了啊?”

凌榆:“看到你,被吓的。”

“……”女鬼不乐意听这话,眉头一皱,“我长得很恐怖吗?”

凌榆听着这问句,上下打量着女鬼,女鬼模样倒是不恐怖,清秀干净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大大的,若不是因为已经去世了,面无血色,眼下乌青,如何看都是个漂亮姑娘。

但就算女鬼再怎么好看,凌榆觉得这会儿她大抵也是不太适合在喻束面前晃悠的,毕竟一个刚才被迫世界观崩塌的人,冷静期间还要一直面对这个让自己世界观崩塌的鬼,估摸着随时会疯。

“你脸上有血,怪吓人的,我房间有可以洗掉的东西,要不你进去找找?”凌榆试探着说道。

女鬼不疑有他,听着凌榆的话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就在房间柜子里,你去吧。”凌榆说。

女鬼听着,起身飘向凌榆的房间。

看着飘走的女鬼进入自己房间,凌榆默念咒语,房门一瞬关上,昨晚贴在门上的符没撕,这会儿倒是起了作用。

女鬼走了,这里便只剩下凌榆和喻束两人,时间不知流逝多久,空气中带着几分沉重,身旁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气。

“她为什么会跟着我?”这是喻束回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

凌榆默然,心中佩服,不愧是喻束,接受能力挺好,“她……”

理由到了嘴边倒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凌榆哽了哽,身旁的喻束扭头看向他,眼神探究。

“……”看着喻束的眼神,凌榆有些无奈,手在空中无措挥舞摆动两下,最终决定破罐子破摔,道:“她想睡你。”

喻束:“……”??????!!!!!!什么玩意!?

喻束脸上表情丰富多彩,红了白,白了黑,最后阴沉得简直没眼看,眼神中只透露出几个加粗的大字——你在逗我??

“真的……”面对此,凌榆也有些无力,“处女鬼嘛……跟着你就是想要和你谈个恋爱,做点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后安心投胎……”

喻束脸更黑了。

凌榆:“……”

气氛由沉重到尴尬,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又挪开眼。

只见喻束抬手揉了揉眉心,消化着所有信息。

“算了……”他口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力,“你还是要向我解释,林如意的案子,林茂生和林如意,以及你和他们,他们和这个案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所有的一切又绕回原点。

“他们……”凌榆有些犹豫该从何说起,又转而问,“你也看到刚刚的女鬼了,现在该相信世界上有鬼了吧?”

喻束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面色不自然,但却还是点了点头,“嗯。”

“这个事情其实有些复杂。”凌榆说话的速度很慢,每一个字都在细细斟酌,他的双手交握着,指腹轻微摩擦,“关于312案,牵涉很多,但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一场因为鬼魂买卖而引起的惨案。”

“鬼魂买卖?”喻束双眸微促。

“嗯。”凌榆点点头,“类似于T国盛行的养小鬼,但是其中术法有些不同,T国用的是生人生魂,而这里是捕魂养鬼,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养鬼达愿,利欲熏心的产物。”

凌榆所说的东西,喻束曾经有所听闻,但从来没放到过心上,如今真见了鬼,有些东西倒是不好发表言论了。

“312案中,从某种程度来说林茂生的确是凶手,他是一个抓魂养鬼进行贩卖的商人,而林如意是客户,因为与鬼结契,最后反噬而亡。”

“至于我在里面……就是抓鬼的……”凌榆说到这,看向了喻束,表情中带着几分犹豫深沉。

喻束看着,挑眉,“也就是道士?”

“……”凌榆沉默,但也不想解释,于是点点头,“嗯,可以这么理解吧。”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凌榆并没有向喻束说明自己来到安市的目的,以及魂阵相关的许多事情,并不是不信任,只是自己肩上担着这些东西已经够沉重了,没必要再拖上别人。

“那你怎么解释你指纹这件事?”喻束道。

“是我布置现场的时候留下的,当时没想过你们还会验现场的指纹……”凌榆说到这就有些气愤,“我本来不用如此的!!但你们查案需要一个结果,这案子摆明了又是个死案,无证据无真正意义上的凶手,为了案件赶紧结束,我就只有利用了林茂生贩毒这一点,给个合理解释了啊。”

“至于最后你说的,312案与这次案件的关系……”凌榆话到这顿了顿,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而说,“你还记得搜查林茂生店铺时打碎了两只瓷瓶吗?”

喻束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嗯。”

凌榆:“那两只瓷瓶里,装着林茂生养的两只小鬼,他们逃了出去,杀了本案的受害人,陈晓云。”

喻束:“所以,陈晓云也是遭鬼反噬而亡?”

全身无伤口血液流失的疑点有了解释,可喻束却丝毫不觉轻松,他看着凌榆,静静听着他说话。

“嗯,我猜测大抵是她像鬼许了类似于“希望拿第一名”那样的愿望。”凌榆闭上眼,交握的手更紧几分,头也更低,脖颈勾着,以一种及其自责的姿态,“这里其实是我的错。”

喻束看着他佝偻着的脖子,纤长白皙,不过盈盈一握,耳后有一颗痣,生得恰到好处,让人挪不开眼。垂眸收回视线,凌榆的侧脸柔和干净,此刻眉头紧皱,从喻束的角度看去,脆弱中带着几分强撑着的坚韧,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心软。

“为什么这么说?”喻束心有不解,问道。

既然说了是与鬼许愿反噬而亡,又和凌榆有什么关系?

“因为……”凌榆长吁一口浊气,似是将所有苦闷吐出,下定决心似的,继而说,“林芊梓是林茂生的女儿,为了让林茂生承认贩毒事实,我使用了些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喻束眉心一跳,盯着凌榆,道。

凌榆点点头,“养鬼人与鬼之前有着某种特殊联系,主要以气息为主,林茂生坐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鬼是无法进入牢房、警局、军队这一类地方的,也因此,林茂生的气息隐匿,无法寻得,但恶鬼需要养鬼人的安抚。”

“在无瓷瓶禁锢的状态下,没有养鬼人的安抚,恶鬼就似这世间漫无目的的饿狼,会寻求与林茂生有相似气息的人进行捆绑,继续依靠吸食活人气息而生存。”

“而那个相似气息的人,就是林芊梓……”话语到这再次哽住,“我答应林茂生他承认贩毒的条件,就是保护她的女儿林芊梓免遭其害。”

“于是我隐匿了林芊梓的气息,也因此……”

“也因此……”凌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完下面的话,他揉了一把脸,看向喻束,一双眸子中布满红血丝,喘着粗气,克制着情绪,才继而说下去,“也因此,恶鬼找不到林芊梓,找上了和林芊梓关系相近的陈晓云,最后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最后一个字落下,喻束看到凌榆放在腿上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紧紧盯了半响后收回视线,也不看凌榆,也不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拍了拍凌榆的肩,像是安慰。

喻束无法去估量凌榆现在心中的情绪到底如何,他看得出他的难过,但很多时候情绪本就不是单一的东西,他不想多去遐想理解,也不太会去安抚,能做的也不过是沉默。

脑海中仔细盘旋着凌榆的字字句句,身旁的凌榆消化着情绪。

喻束想到李皖给他看得那些照片,所以,是因为都是向鬼祈愿反噬而死,所以才都有一颗血痣吗?

“其实有一件事我不太理解。”片刻后,喻束忽然开口道。

“嗯?”

“既然那东西按气息找人,那和林芊梓朝夕相处的,与林茂生有过夫妻之实的前妻,林芊梓的母亲不是比陈晓云更适合?”喻束徐徐道来,他刚刚简单梳理了凌榆的话,出于多年工作的本能,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捕捉到了这个漏洞。

喻束所提的这一点凌榆并非没有注意到,他也去调查过里面是否有蹊跷,但皆是无果,况且他曾询问过家中长辈,先前也的确有鬼魂认错人的先例,便就只能用机缘巧合来解释。

“我也注意到了这点,但这里面似乎并没有蹊跷,只能用巧合来解释。”凌榆叹了口气道。

喻束听着,眉头微拧,但却仍旧是点了点头,没说话。他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劲,但毕竟不是专业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番谈话下来,分明是许多事情都说清了的,但两人心中却更是沉重。

“喻束。”凌榆叫道。

“嗯?”

“上午所里的事,抱歉。”凌榆说着话时语气轻轻的,但字字句句都带着诚恳。

经过一下午,凌榆其实早就想清了,面见陈母时,他的确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的确是做错了事,他的职业素养有问题,不管他进入异案所的原因是什么,但既然来了这里,都是应该遵守规矩的。

况且,他说出那样的话,除却因为林芊梓的话而对陈晓云的心疼以外,其实是包含私心的,他知道陈晓云的死中有自己的过错,他有愧,所以那些话里,他不过是想依靠陈母的过错,来减轻的罪恶感,是发泄,亦是逃避。

喻束没料到凌榆会道歉,他看了凌榆半响,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凌榆。”

“嗯?”

喻束斟酌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你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异案所成员,面对死亡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是第一件基本功。”

其实这话从312案是喻束就想说了,凌榆这人很奇怪,他身上有着两种矛盾体,分明看起来很多事都不在乎,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就能心无隔阂的推理尸体,可在看的林如意惹事的父母和得知背后故事后就变得格外感同身受。

情绪共情是人之本能,但他们不能,因为这会影响清醒冷静的头脑。

无论是好的情绪,还是坏的,都不应该过多流露。

“医生,警察,还有我们这些特殊案件调查人员。”喻束的语气很平淡,说的话却不如语气那般,“是和平年代面对死亡最多的职业。”

凌榆双眸低垂,静静听着喻束的话。

“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苦难,各有各的故事,说出来都有令人怜悯之处,每句话都是苦衷的悲情,我们不能对每件事每个人感同身受。”

“为什么?”凌榆嗓音有些沙哑。

“因为我们是决策者。”喻束说,“我们面对的死亡和医生不同,我们每次出现场背负的人命背后都有着血腥惨淡的故事,其实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造成血腥惨淡结局的凶手。”

“感同身受的感情会让我们处于混乱复杂的情绪当中,做不出最准确的判断。”

凌榆喉结微动,唇角抿着,注视着喻束,眼中情绪复杂。

“其实不怪你,在这个职业上,你还是个新人。”喻束也对上凌榆的眸子,“但这是我给你的第一项考核。”

“学会压抑自己的情绪。”

凌榆看着面前的喻束,他冷静自持,面对案件时鲜少流露出情绪,很多时候甚至于个人看法都没有,他就像一台严密计算的仪器,冰冷而公正。

但是……

这样的喻束又是经历过多少才像现在这样?再早些时候,会不会也与他相同。

“那你呢?”凌榆忽然开口,没头没尾的问。

喻束不明所以,“嗯?”

“你是如何保持冷静自持,不被死亡与感情所束缚。”凌榆问。

喻束歪了歪头,发出轻笑声,“说句中二的话,在进入异案所的那一刻起,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英雄有英雄的信仰,那便是拯救苍生,但我拯救不了苍生,我不过只是个查案的,说到底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每一场命案时都要对得起每个死者。”

“没有任何要素和原因能越过法律去决定及掠夺他人性命。”

“尽我所能,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也因此,抱着如此信仰,喻束变成了现在的喻束。

听着喻束的话,凌榆再次沉默了,他承认喻束的观点与看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观点甚至是崇高不可触及,但这些都仅限于人世间。

“那夺去生命毁坏秩序的,不是人呢?”凌榆喃喃道。

不是人,该怎么办。

若是今天之前,喻束听着凌榆这话,大抵会是嗤之以鼻,但如今知道这世间有鬼了,他一向是接受能力很强的人,这一生唯一不变的信念,大抵也就是心中的正义。

“如果不是人……”喻束对上凌榆的眼睛,“那就用你们的方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如果不是人……那就用你们的方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句话,落在凌榆的耳中,心中,最后生了根。

他看着面前的喻束,脑海中浮现起喻束刚刚说的另外一句话。

【英雄有英雄的信仰,那便是拯救苍生,但我拯救不了苍生,我不过只是个查案者,说到底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每一场命案时都要对得起每个死者。】

凌榆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对。

“喻束。”凌榆眼角带着几分笑意,“你说的不对。”

“什么?”

“你不是芸芸众生,你就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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