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巡查的过程有些枯燥,凌榆和喻束被分在城南辖区,安市南安辖区这一片经济比较落后,新老建筑交织,多小巷多流动人口,各样见不得光的产业在这儿悄摸繁衍生息。
又推开一家按摩店,简陋的小房间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摆着四张按摩床,上边躺着年龄约摸四五十的中年老男人,上身光裸着,白花花的肉摊开,顶着个大肚腩,脚搭在女人腿上按摩,手时不时悄悄捏捏占占便宜。
这已经是凌榆今晚第n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除却觉得眼睛疼,剩余便是麻木。
为了避免人员恐慌,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异案所进行搜查一般都会打着个幌子,要么是人口普查,要么是扫毒,要么……就是扫黄。
城南这边什么都有,但这种小型按摩店格外多,虽然不能说是全部,可大多都沾点□□色情交易。
也正因为此,凌榆今天人是没找到,但却是扫了不少黄,人都送回去几批了。
“警官,我们正经生意人哒,你可要看清楚啊。”按摩店老板娘带着一口地道的安市口音,对着带头的警察说。
凌榆懒洋洋靠在墙角,掏了一手耳朵,这话他今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正经生意这人手都快摸你胸上去啦?你蒙谁呢?”配合一起搜查的派出所警察语气严肃,声音有些大的说。
老板娘缩了缩脑袋,屋里几个客人头都快低到地上去,像是羞愧难安,埋着头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警官,小本买卖啊,要不这次就不罚了。”
“不罚!不罚你不长记性!”
“警官……”
哀求声在凌榆耳中渐渐听不真切,他透过店铺的玻璃门看着外面的街道,路上没什么人了,有盏路灯像是要坏了,一闪一闪的就是坚强的没有彻底熄灭。
思绪飘了很远很远,像是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神奇,一年前他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站在这样的地方,看着凌乱不堪的街道,面对世上隐秘肮脏的角落。
他起初也同情,但是后来变成了麻木,世上生存的方式太多了,何必选择这样的。
视线落在身侧的喻束身上,他就站在那儿,孑然一身,看着背影都觉得萧条落寞,路面昏黄的灯光倒映在他的身上,落下模糊的光辉。
凌榆看着,喻束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又似有若无起来。
闭了闭眼睛,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凌榆喉结微动,安抚下心头的小鹿,走到喻束身侧。
“看什么呢?”
“月亮。”喻束侧脸看向凌榆,“今晚月色很美。”
今晚月色很美。
凌榆愣住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可他看着喻束这张诚恳的脸,又觉得他大概是真的觉得月色很美。
和直男聊天,千万不要曲解意思,不然自己掰弯自己还自作多情就糟糕了。
“嗯。”凌榆轻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今晚月色很美。”
说完,凌榆还配合着往天上看,只见那弦月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随时可能全部消失,完全看不出一点月色。
这……美吗?算了,说出去的话,放出去的水,假装看看就好。
一本正经专注看月亮的凌榆没看到,喻束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脸上藏不住的失落。
查完这家,一行人继续进行搜查,路面高低不平,上面的石砖都是早年城市建设扑的,到现在已经裂开的裂开,碎的碎,缺的缺,偶尔有几块踩在上面甚至还有积水溅起,沾在脚上。
喻束一直跟在凌榆身后,生怕这人一不注意就被石头绊得摔了一跤。
事情发生的很快,石头绊着凌榆的脚,正在凌榆以为脸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喻束说时迟那时快,迅速揪住凌榆的衣领,反手抱住凌榆的腰,将凌榆拉进了怀里。
两人就这么抱在了一起,在无数双眼睛之下。
“小心点。”喻束语气有些严厉的对凌榆说。
凌榆看着周围的人,又看向喻束抱着自己的手,脸瞬间热了起来,“知道了。”
“再摔跤,我就背着你走。”喻束凑到凌榆耳边说。
听着这话,凌榆哪里还受的了,挣脱开喻束的怀抱,“谁要你背?”
说罢,他便快步往前走去,喻束见此,轻笑一声,眼神却是紧盯着凌榆的脚下,生怕他再一个不注意就摔倒。
一晚上的搜查,无论是城南城西城北城东市中心,害各个辖区街道以及出市封锁路口,均是没有一点成果,那犯案的几人,就似是空中水汽一般,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凌榆瘫倒在休息室的床上,只觉得人生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眼前愈发模糊起来,熬了一夜的结果就是沾了床就会睡过去。
喻束是在凌榆彻底睡着的时候才进来的,他去买了点早餐,本意是想要叫凌榆吃些的,却没料到以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凌榆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微张着,眉目舒张,说句实话着实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睡相,但落在喻束眼中却是憨憨的十分可爱。
大概是有些热,凌榆的双颊红润,额头上还有汗,喻束看着,抬手轻轻将那额头的汗擦去,仔细打量着凌榆脸上的每一分没一毫,像是入了迷一般。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喻束声音很轻,语调中是无限的落寞。
可床上的人睡得太熟,根本不知道心上人这会儿正在他耳边说着喜欢,喻束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凌榆的唇上,水润殷红,如何看都是很软很好亲的模样。
只亲一口,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反正他也在睡觉。
喻束心中有魔鬼在作祟,鼓动着他去做下流的事情。
脸越从越近,离那梦寐以求的唇瓣愈来愈近,当贴上的时候,那带着凉意的唇与他的唇相触,似是触电一般,喻束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离开。
可他对上了凌榆那睁开的眼睛,那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睛。
完了。
喻束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不知道凌榆下一步会怎么样。
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只见凌榆将他往前拉去,随后头离开枕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喻束:“……”
世界迷幻了起来……
凌榆他……
他亲回来了??????!!!
凌榆似乎也愣住了,皱着眉头打量着喻束,眼中带着震惊,随即瞳孔越来越大,松开了喻束的脖子,拉起被子蒙住头,躲进了被窝里。
这鸵鸟埋头的姿态,看的喻束一愣一愣的,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干巴巴留下一句,“早餐在桌上。”后落荒而逃。
凌榆:“……”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凌榆满满探出个头来,他小心翼翼看向门的方向,又看向桌上的早餐,随后苦着脸摸向自己的嘴唇。
这特么……
这怎么就是真人呢?他还以为是梦!!!
这可怎么办啊,他居然就这么半梦半醒的把喻束给轻薄了,他还是人吗?不过喻束干什么要凑他那么近?搞得他一睁眼还以为是梦,脑子不清醒就……
呜呜呜,这让他可怎么见人啊?
凌榆简直快要哭出来了,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最后耸了耸鼻子,起身坐到桌子边,摸起个包子塞进嘴里,默默打开手机上的某吧。
【亲了喜欢的人,但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要不要表白?】
凌榆在某吧的好关注者挺多的,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复。
叽叽哇哇:【不要啊,万一他不喜欢你多尴尬?而且表白这种事情要别人主动才更好哦!】
啼啼哭哭:【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毕竟不知道喜不喜欢,至于亲一下这种事情,你就咬死是不小心好了,难不成还能拿你怎么样?】
一夜七次:【亲了喜欢的人,虽然亲了,但是我觉得不知道喜不喜欢你还是不要表白了,而且他在你亲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凌榆看着这条回复,默默回答:【他跑了。】
评论区瞬间炸了,【跑了?】
【??】
【让我唱一首算什么男人给这位哥。】
【肯定是不喜欢了,不然肯定当场表白!】
……
回复越来越多,但是大多数答案意思都差不多,就是不要去表白。
凌榆看着,默默放下手机,怒咬一口大肉包子,决定不要再理喻束,这人居然不喜欢他!!!!
呜呜呜,太难过了。
抬手揉了一把眼睛,凌榆最终叹了口气,端起喻束给他买的牛奶起身往外走去。
端着牛奶路过大厅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谢解推着轮椅,上面坐着李枫,凌榆眼睛瞬间亮了,刚刚的背上散尽,仰头将牛奶一口喝尽,纸杯捏瘪丢进垃圾桶里,小跑过去。
“哥。”凌榆瘪着最可怜兮兮的喊道。
谢解脚步一顿,扭头看来,“哥?”
“没叫你。”凌榆冷漠的回答,随后蹲在李枫身前,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哥,你怎么来了吖?”
“我在Z大任职考古系教授,所以所里请我来看看你们案件发现的文物。”
凌榆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想起上次牡丹戏院也看到了李枫的身影,这便得到了解释。
李枫轻笑着抬手摸了把凌榆的头发,“怎么不高兴?”
“没什么,啃猪了。”凌榆恹恹的说。
啃猪嘴了,啃完猪还跑了。
李枫虽说没听明白凌榆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是看出凌榆情绪不好的,他拍了拍凌榆的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嗯。”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摆放文物的临时储存室走去。
“琮”和“琥”被保存的很好,除却它与案件相关以外,还有它自身的文物价值,这些都让所里不得不小心翼翼保存。
“小榆认识这些东西吗?”李枫并不知道最开始认出“琥”和“琮”的就是凌榆。
“祭器其二,看色泽纹理,少说千年历史。”凌榆轻声说。
李枫轻笑一声,看着那文物却又渐渐散去,“这东西,我很小的时候见过。”
凌榆一愣,不明所以。
只见李枫扭头看向凌榆,问:“小榆,你想看看我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