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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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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桐感慨道:“这个时代真挺神奇的,大多数人,通过他们的社交账号就能把个人信息了解得七七八八,可也有一些人,就像毛强吧,活得如同一个孤岛,每个时期都是断代的,也无社交,没有注册乱七八糟的网站,连医保社保都没有,想找这么个人太难了。”

许漾问:“有其他收获吗?”

苏桐摇头,“他高中班主任对他还有点印象,家里没人管,内向,不爱说话。后来又联系上一个他的同班同学,说他自从毕业后和班上所有人都没有联系,可能是因为上学时经常受人欺负。挨打、书本被扔被撕都是常事,还有人在他床上倒脏水,老师也不管。”苏桐叹气,“……想想也挺惨的,在家里活得胆战心惊,以为住校后能缓口气,没想到在学校也活的艰难,他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郑柠怔怔地听着,“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种人生还有希望吗?”

陆诜看着窗外,春日阳光明媚,像是能把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温暖了,可事实上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总有一些人活得太过艰难,让人觉得“死”才是个美好的词。他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淡淡开口:“人的求生欲吧,许多人还活着,不是因为眷念世间的美好,只不过是有句话支撑着罢了——活着,总有希望。”尽管有人终其一生都看不到希望。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世界有公平吗?富的人更富,穷的人苦苦挣扎也只能勉强活下去。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一生都在证明一句话——祸不单行。

话题太过沉重,许漾拍拍手,“行了,我们的职责是破案,这些高深的问题交给聪明人去想,又不是哲学家,过好自己的人生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下一个受害者。骆娟、熊爱玲、邱雪的家人也在等一个真相。”

郑柠抱怨:“已经给他发私信了,也发我的单人照了,买的迪奥999啊,还不够红?也不见他回复啊。”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看能不能定位到位置。”不过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且不说他会不会接电话,接电话后能争取到足够时间定位吗?如果不可以就很可能打草惊蛇,凶手肯定知道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中午苏桐的家属邱子辰送来慰问,几大食盒满满的全是肉,另外给韩君同单独准备了素食。

“邱医生,你这也太客气了吧?”郑柠边收拾会议桌边说,视线还总飘向食盒看有什么好吃的。

邱子辰站苏桐身后给他捏肩膀,“你们也太辛苦了,多吃点肉补充精力。”

郑柠压根儿不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那我能不能申请下次来份甜品?”

邱子辰笑,“还不太清楚你们的喜好,下次一定买。”

苏桐委屈,“别给她买,把我抽屉里的巧克力全偷吃了。”

郑柠确实不太好意思,最近压力太大了,要写案情汇报,还要写新闻稿,既不能泄露详情,又要交代基本事实。各媒体都打电话来旁敲侧击,想弄一手资料。她每天心急火燎,总想吃点东西,办公室里的零食,不管是谁的,被她搜罗了个遍,比鬼子进村还狠。

邱子辰笑着捏他的耳垂:“我再给你买,家里也还有好多呢。”

许漾看着两个人这么幸福也挺为他们高兴,笑着问:“你这是才下班就过来了吧?”

邱子辰点头,“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像你和陆教授,还能一起查案。”

许漾说:“那你赶紧辞职过来,享受一下我们这低工资高劳动的工作。”

邱子辰笑着摆手,“算了,你们这工作这么危险,我还是在医院做好后勤工作吧。”

谢鹏感慨,“我们这工作虽说又忙又累工资又低吧,我还挺喜欢的,同事关系简单,不用去应付那些复杂的事复杂的人,见天还有家属送好吃的。”

许漾一撩眼皮,“那是因为那些复杂的事复杂的人都被我应付了。”

谢鹏识趣地补充道:“还有这么好的领导,三生有幸!”

许漾这才满意。

韩君同自己吃素,不过不要求别吃素,就像其他人也不劝他尝试肉食,而是每次都贴心地为他单独准备一份,尊重彼此的生活习惯很重要。“陆教授的心理咨询室什么时候开业?”

陆诜说:“这个案子忙完以后吧,有案子的时候我就来帮忙,没有的时候就做做心理师的工作,许多刑警常年在一线,见识了太多的无奈、邪恶和黑暗,也需要一个地方抒发一下。”

许漾吐槽,“赵局倒是会占便宜。”

陆诜笑着看他。

许漾撇嘴,本来就是,我们家陆教授多厉害多优秀啊,怎么着也要三顾茅庐来请吧,结果赵局就来了句,陆教授,不然你办个心理咨询室?

邱子辰觉得挺好的,“还有受害者家属,心中的伤痛和恨意无处发泄,接受专业的心理辅导才有机会从伤痛中走出来。”

罗铭一直埋头吃,这会儿也跟着发表意见,“虽说很多罪犯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但是并不是所有童年悲惨的人都会犯罪,如果后来有人真心对他,或者有人能正确引导,应该也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连着响起两声鸟鸣,谢鹏跑到电脑旁边,他为了不错过消息特意把提醒的声音调到最大,“老大,毛强回复了。”

郑柠之前发了自己的照片,又问:能不能找你拍照。

毛强回复:可以。

陆诜说:“把这张照片发给他,问能不能拍这样的感觉的。”

谢鹏发过去了。

毛强回:可以,花挺好看,是在江城吗?

谢鹏:在,而且那个地方还没什么人,超级好拍。

谢鹏又问:你是负责拍和后期吧?不会收钱吧?

毛强:不会。

陆诜提醒谢鹏,“用两个可爱点的表情。”

谢鹏发了个跳舞的表情,又发了个么么哒,被自己恶心出一片鸡皮疙瘩。

毛强问:花在哪儿,我看远不远。

谢鹏回复了地址:四方公园,新区才建的,种了很大一片木绣球,很好拍。后面还有一个中式园林,拍古风也行。

毛强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那约明天?周五人少,周末可能就全是人了。

谢鹏又回了个转圈的表情,几点?

毛强:上午9点吧,光线好点,别迟到!

谢鹏回复:好哒!怎么联系小哥哥呢?

毛强:就私信。

谢鹏回了个好的表情,不要放鸽子哦。

毛强回:嗯。

谢鹏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约了明天上午9点。”

许漾点头,“我找赵局汇报一下,申请特警支援。”

赵局这几天压力非常大,一个月内发生三起命案,还是同一凶手。每天要应付上级的询问,媒体的试探,家属的哭诉,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一听许漾的抓捕计划就摇头,“郑柠去?不行,她没练过,在特警里找人化妆去。”

许漾其实也有些犹豫,但是郑柠自己想去,现在换下来她面子上过不去。而且她想出外勤这是必经之路。许漾回答:“她现在也是一名人民警察。”

赵局神色严肃,“她面对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凶手,对方还手持凶器。”

“赵局,我心里有数,而且凶手都看过她的照片了,万一换人后出了什么岔子让人跑了怎么办?”许漾说。

赵局看着许漾说:“郑柠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许漾说:“我会保护好她的。”

赵局低头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还是让郑衷配合你们吧,你们经常合作,比较有默契。”

“谢谢赵局。”许漾笑着说。

“少嬉皮笑脸。”赵局道,“必须抓到凶手!”

“是!”

郑队他们和特案组合作的次数比较多,彼此都很了解,开会时郑队那边已经查好资料。“老许啊。”郑队颇为沧桑地喊了一声。

许漾好笑,“咋了?”

郑队一脸的苦不堪言,“你们谁选的行动地点?”

许漾疑惑地看着他。

郑队连连摇头,“待会儿你自己看。”

郑队带来的同事叫潘青林,是特警支队搞技术的,他打开四方公园的俯拍图,许漾吸了口冷气,牙疼。

谢鹏没想到自己选了这么个地方,“卧槽!”

潘青林和谢鹏也是熟人,毫不留情地嘲讽,“看你选的破地方。”

谢鹏也牙疼,“我就按条件筛选的,城区,环境好,人少,谁知道是这种设计啊!”

四方公园的名字可能来源于外观,就是一个端正的正方形,开放式公园,最外围是一片草坪,草坪外面是一圈马路,四通八达。

潘青林介绍,“这条路上有两个地铁出入口,是公园的正南方,从这里进公园,先经过一片草地,前面是一片大湖,沿湖一周都是跑步道,往右走大约10分钟就是一片木绣球,也就是这次的行动地点。这次任务的难点是地势太过平坦,完全没有隐蔽地点。公园外面的路太多,我们不能确定疑犯从哪个方向来,更不能贸然布控引起对方警觉,如果凶手逃跑,我们没有任何拦截办法。”那里是新区,周围根本没人,车停在路边都会引起怀疑。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牙疼。

许漾说:“木绣球和草坪中间是一片树林,里面也不能藏身吗?”

潘青林说:“是银杏树林。”

银杏树树干笔直,枝桠位置很高,根本挡不住人。谁都没想到意外居然出在这里。

所有人都盯着公园的俯视图,妄想能盯出片灌木丛来。

陆诜说:“新建的公园一般都有修地下车库吧?”

潘青林点头,“确实有车库,但是车库的出入口在地铁出入口这一侧,离木绣球太远,车辆可以隐藏在车库里,我们人不行。”

这可难办了,周围没有地方可以埋伏,让郑柠一个人去?她要是个高手能制服凶手也就罢了,可是她手无缚鸡之力,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去送人头的。

郑队问:“老许啊,要不要取消这次行动?”

取消?那下次还能再约吗?期间又会不会出现其他受害人?

“不行,不能取消。”许漾当即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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