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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之年(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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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刑警大队进入了紧张的工作。

周岩排查行车记录仪,果然有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全程记录下了徐夕谱从破洞的栏杆钻入绿山公园的行为,时间就在舒静静死前不久。

林子川注意到,就在徐夕谱钻入公园后不久,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也跟着徐夕谱钻了进去。男人身高很高,让他钻洞实在是委屈他了,他相当艰难地钻进绿山公园,目光一直追随着徐夕谱,林子川判断,他是在保护徐夕谱。

林子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把录像一暂停,拿出林阳得的照片跟录像里的男人做对比。果然,录像里的男人就是林阳得,他一直都在徐夕谱身边。

与此同时,技术中队也有了重大进展。原姝在戳穿舒静静脑袋的石头上提取到了徐夕谱的指纹,说明石头是徐夕谱挪到台阶上去的。

为了提取指纹,原姝下足了功夫。如果作案时没戴手套,提取石头上的指纹理论上是可行的,可问题是实施起来往往有一定难度。因为指纹是一层薄薄的油脂,一般来说光滑的表面更容易留下指纹,而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粗糙不已,这就很难留下指纹。原姝想了很多办法,用了最先进的仪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提取到了三分之一的指纹。

“三分之一指纹,但也够用了。”原姝抹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非常有成就感。

在王炽坠楼的那栋烂尾楼楼顶,原姝没有找到指纹,包括烂尾楼上的那堆钢筋和那把扫把上都没有,这是因为当时林阳得提醒了徐夕谱把指纹全擦掉的缘故,林阳得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过就算谨慎如林阳得,也想不到警方能从表面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石头上提取到指纹。

法医室,王炽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白离云在王炽的口腔中找到了少量皮屑。

“通过王炽身上的伤可以判断,王炽死之前与另外一个人扭打在一起。情急之下,王炽咬了那人一口,在口腔中留下皮屑。”白离云说,“皮屑的DNA已经比对过了,是林阳得的。”

林阳得坐过牢,有案底,这样的人在当地公安机关留有DNA记录,所以白离云没费多少工夫就完成了DNA比对工作。

“林阳得会藏在哪呢?”周岩问。

林子川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握拳抵着脑袋,口中喃喃道:“实验中学是座义山……有人说在前往义山的路上见过王炽……王炽被林阳得杀了……徐夕谱与林阳得关系匪浅……徐夕谱熟悉的那只流浪猫经常出没在学校和义山之间的围墙附近……”林子川猛的把头一抬,“义山,林阳得住在实验中学后面的那座义山上。”

周岩讶然,“他住在义山?义山怎么住人?难道跟死人挤棺材?”

“看坟人,看坟人就住在义山。找到那片义山的管理人员,问他最近是不是新招了一个看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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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中学。

徐夕谱到得非常早,进入学校之前,她先去义山,见了林阳得。

林阳得把一个瓶子递给徐夕谱,瓶子里装着透明液体。

“你让我帮你做一件事,就是让我帮你搞一瓶工业酒精?就这么简单?”林阳得问。

徐夕谱点了点头,从林阳得手中接过了瓶子。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不允许同学回教室,但潘胥等三个男生从来都不听体育老师的话,他们嫌太阳热,溜回教室去了。徐夕谱跟在他们后面。

潘胥有个坏毛病,那就是爱喝啤酒,不光自己喝,还带着同学喝,还喜欢在学校喝。潘胥回到教室,跟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掏出三罐啤酒,分发给他的两个同伴,三人在教室喝起了酒,还学着大人的样子互相碰杯。

就在三人喝得正欢的时候,徐夕谱很没眼力见的闯进了教室。潘胥一看到徐夕谱,脸就拉了下来,一脸晦气地说:“倒霉女怎么来了?”

徐夕谱一言不发。潘胥等人朝徐夕谱嘘了一阵,见徐夕谱还不离开教室,干脆一齐趾高气昂地走出了教室,一边走口中一边骂着“杂碎”、“妓.女”等肮脏词汇。这是他们对待徐夕谱一贯的示威行为,意思是告诉徐夕谱:有你的地方晦气,我们不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徐夕谱非常清楚他们的行为举动,她等的就是这一刻。潘胥三人走后,徐夕谱迅速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林阳得帮她搞到的那瓶工业酒精,分别往三个啤酒罐里倒了一些。经过上次林阳得的提醒,徐夕谱知道不能留下指纹,所以她全程没有触碰啤酒罐。接着她把那瓶工业酒精藏到衣服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出了教室。

徐夕谱一离开教室,潘胥等人就回到了教室,继续喝酒。

徐夕谱走到隔着义山的那堵围墙前,用袖子把工业酒精瓶子上的指纹擦干净了,慌张地把瓶子往围墙那头一扔,然后回操场上体育课。

体育课过半,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那声音令人心慌,潘胥三人被拉走了。所有人都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徐夕谱心知肚明。

误食工业酒精,会导致甲醛中毒,可能导致失明,甚至死亡。

误食工业酒精的悲剧并不少见,常常是因为不法商贩勾兑假酒导致的。徐夕谱以为警方会首先怀疑潘胥买到了假酒,没想到警察来到学校后,直接把徐夕谱带走了。

警车停在实验中学门口的时候,林阳得躲在转角处的阴影里,看到了一切。林阳得手里拿着那瓶工业酒精,徐夕谱把它扔过围墙时,刚好被义山上的林阳得捡到。

盛柳听说徐夕谱突然被带走,非常生气,她来到警局,找到林子川,怒道:“假酒中毒那就查假酒啊,你们抓我女儿干什么?”

林子川平静地说:“你女儿涉嫌故意杀人。”

盛柳怒骂:“胡说八道!我女儿才12岁!12岁她懂什么?故意杀人?你放屁!”

林子川笑了笑,他没有管歇斯底里的盛柳,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有人12岁什么都不懂,有人12岁懂校园暴力,懂虐猫,懂强.奸,还懂杀人。孩子和孩子的区别,比天使和恶魔的区别还要大得多。”

不久后,周岩通过联系义山的管理者,知道了他们聘用林阳得做义山的看坟人,还知道了林阳得一直住在义山上的小屋子里。周岩迅速带人出动,把林阳得带回了警局。

林阳得非常淡定,在警车上一路闭目养神。周岩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个人几乎不像个人——他很淡漠,周身都是冷的。

林阳得走进警局时,和林子川对视了一眼。林子川是个高个子,浓墨重彩的长相,一张脸棱角分明,眉毛往下一压时,能够给人很强的压迫力。然而林子川的压迫力在林阳得面前毫无用处。林阳得190cm的个子,刀削似的脸,目光冰冷又凶狠,双臂肌肉线条明显。他往林子川面前一站,是他给林子川压迫力,而非林子川给他压迫力。

进入审讯室,林阳得反客为主,歪着头淡定地问林子川:“听说你们今天抓了个初一的小女孩?”

“听谁说的?”林子川反问。

“八卦路人。”林阳得嘴角噤着冰冷的笑。他不怕林子川,坐在审讯室里,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林阳得说:“实验中学有三个小孩工业酒精中毒,你们居然怀疑是那个女孩干的?不用瞎怀疑了,是我干的。把那女孩放了吧。”说着,林阳得从他的裤兜里拿出了一瓶还没用完的工业酒精。

林子川古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干的?你没事吧?你闲着无聊去害几个不认识的小孩?”

林阳得上身往前一倾,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勾住了林子川,得意洋洋地说:“我就是闲着无聊。我闲着无聊就是想去害人,哪怕那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喜欢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怎么进入学校,怎么把工业酒精倒进三个小孩的啤酒罐里的?”

“义山和学校之间的那堵围墙那么矮,我随便一翻就翻进来了。我攀着窗台爬到初一(3)班教室,看到三个小孩在喝啤酒。我一看就来气了,妈的,老子在义山多久没碰酒了,老子没酒喝,这三个小孩却有?操!老子不高兴,趁他们三个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往他们的酒里倒了工业酒精。”

“攀着窗台爬到初一(3)班教室?初一(3)班在五楼,你蜘蛛侠啊?”

林阳得往后一仰,盯着林子川,皮笑肉不笑道:“不行?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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