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案底里面并没有和顾合相关事件，这反而使得张数更加觉得奇怪。从监控上看三个人直奔顾合家而去，仿佛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目标。
和方君洋打过了招呼，张数就去将三个人给带了回来。
“姓名。”
肖家杰不屑地笑了下：“你们不是都知道。”
陈一成严肃地敲着桌子：“姓名！”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肖家杰。”
“年龄。”
“二十。”
张数打量着对面抱有强烈敌意的小年轻：“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我回我自己家违什么法？你们怎么不去抓路远那个混蛋？他强占民宅！”肖家杰越说越激动，“你们不去抓他凭什么来抓我？！”
“房产证上是他的名字。”
“钱是我妈给的！”
张数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个小子就是当年顾合身边那个有钱女人的儿子。头疼，他按住太阳穴揉了揉：“这种情况可以通过诉讼程序追回。”
“我妈都不在了还怎么追回？！”肖家杰说着往前挪了些，表情愤怒而坚定，“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妈被路远杀了！”
旁边的陈一成听了转头看了眼张数，立刻皱起眉头大声训斥：“报案要讲证据，你以为不满意谁了就可以扣个杀人的帽子？”
“我妈三年前帮他还完债买完房子之后就失踪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妈失踪了？”张数暗暗吃了一惊。那天顾合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你们报过案吗？”
“三年前就报了，但是你们警察什么都不作为，到现在还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肖家杰越说越气，直接锤起了桌子，“你们干什么吃的？！”
陈一成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地拔高了声音：“说话给我注意点啊！”
“你妈叫什么名字？”
“汪美凤。”
张数翻开自己那本黑皮子，在上面写下了这三个字。
之后鉴于他们三个的行为不归张数他们管，于是陈一成找了辆车把他们全送去了派出所，之后的案件回执和相关处罚也都由派出所那边负责。
陈一成寻思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张数。如果顾合真的有问题，也算是能给张数提个醒：“数，顾合以前跟你提过这个人吗？”
“提过，但是我没细问。”张数暗自叹口气，“回头我再问问他。”
“好好问一下，免得后面那小子又来找麻烦。”陈一成拍拍张数的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兄弟不会不帮你。”
张数抿着嘴不说话。
拿着加急做出来的报告的魏连进在走廊上看见他两个，就直接走了过去：“你们方队呢？”
“被叫去开会了。”陈一成看着魏连进手里的纸张，伸手就要去拿，“报告这么快就出来了？”
魏连进索性将报告递了过去：“拿去看吧，有用的没用的都在上面。”
张数舔了下嘴，压下心中的不安，问：“和现场发现的鞋印一致吗？”
“花纹一致，但是成分不一致。”
“也就是说，鞋是同一种，但不是同一双？”
魏连进不甚理解地看着脸上表情缓和下来的张数：“我怎么看你好像还有点高兴？不想破案了？”
张数尴尬地搓着鼻子：“不是。至少现在知道留下鞋印的鞋长什么样了，有助于破案。”
魏连进懒得深究也就没再跟他计较：“关于车票和处方签上的指纹，我们提取到了好几组相同的指纹，你们回头把已知的接触者的指纹都提供一下，我们需要进一步对比。”
“好的，谢谢魏哥。”
魏连进冷漠地嗯了一声就走了。他俩一人翻看着一份报告回到办公室。张数心情略带轻松，目前的证据看顾合并不是背后的人，而同时也说明尤文申案和黄长威案或许都和江回丰有关。
“我觉得这个江回丰，搞不好真的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露面。”陈一成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定，他是在暗中保护顾合？你看哈，尤文申，曾经和顾合的母亲在一个单位，他的存在会让顾合想起自己母亲的死。黄长威，跟踪顾合，目的不明。说不定汪美凤也已经遇害了。数，你得多加小心，如果真是这么个发展，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
张数就着手里的报告给了他一下：“小说看多了你。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李晓唯案的现场肯定也会留下鞋印。”
陈一成追着来到张数的座位前：“不是，这么一想真的很合理啊。李晓唯现场没有鞋印，是因为李晓唯并没有对顾合造成任何威胁。”
“照你这么说，尤文申也对顾合造成不了威胁，他都准备赴死了。”张数说道这里愣了下，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开口，“除非……尤文申和顾合母亲的自杀有关。”
陈一成一拍巴掌：“对嘛，我这个推理很合逻辑。”
但是张数还是觉得哪里缺了一块。如果江回丰还活着肯定是好事，可如果真和陈一成推理的一样，那找人把张数揍了一顿的范磊军恐怕早就死了。这几起案件看似围绕着顾合，但其实中心的似乎又并非顾合，而是，江回丰？
“正式通知你们一声啊，杜海的案子结案了。”开完会的方君洋举着文件夹走进来，高声说，“冯队已经写了结案报告，对郑亮进行正式批捕准备移交检察院那边了。今天下班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吃顿火锅。”
叶瑶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快就结案了？”
“啊。”方君洋将资料夹重重往桌上一放，看起来心情略好，“动机明确，手法明确，证据明确，再加上郑亮自己也招供了，不结案留着给自己添堵？杜海案结了，不表示十一年前的案子也不调查，反正先将人批捕了再说。到法院判刑前还要走好几个月的流程，不怕没时间。”
叶瑶这才点点头：“好吧。”
“方队，魏哥那边的检验报告出来了，鞋印不一致。”陈一成收走张数手里的那份报告，连着自己手里这份一起交给了方君洋。
方君洋接过报告大致看过后，很明显松了口气。幸好不一致，这要一致了张数还不得疯。
“晚上吃饭把老魏也叫上，这段时间麻烦他不少。”
陈一成笑了下：“何止这段时间啊，我们什么时候没麻烦他。”
叶瑶点头表示同意。
只是魏连进不仅自己来了，他一听是方君洋请客就带了自己的三个手下一起。成熟而茂盛的羊毛送来手边，不薅的是傻子。
方君洋看见他这架势当下就傻眼了，只好让服务换了张大桌子。
魏连进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一边点菜一边对另外三个痕检员说：“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方队的羊毛平时很难薅到。”
方君洋马上为自己辩解：“我上次不是才请你吃了烧烤。”
“水都不给买一瓶的那次？”魏连进专心地挑选着菜，头也没抬。
方君洋瞬间无语：“你要记多久……”
“记到下次你请我吃烧烤没有忘记饮料的时候。”
“我也就忘了那一次，你不至于吧。”
“你让我加班给你检验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至于？”
“好好好，我的错。”方君洋点开手机扫了二维码，“我给你补上。勇闯？燕京？还是要白的？”
魏连进淡淡开口：“茅台。”
方君洋吓得立刻伸手按下他的手机：“你这是薅到羊骨髓了大哥。”
魏连进撇撇嘴，满是不屑：“你看这里像是有茅台卖的店吗？逗你玩儿呢，手拿开。”
他反复确认过菜单上确实没有茅台，才安心收回手：“那你点吧。”
“我说不点了？这什么肥牛要一百多，没吃过，来两盘。”
方君洋听后差点把银行卡给掰了。
锅刚上来，张数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顾合，算是报备自己的一日三餐。
“怎么，女朋友还查岗啊？”魏连进喝着茶水问，“要不叫过来一块吃吧。”其实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和张数在一起。
张数尴尬地反扣下手机：“他……还没下班。”
“做什么工作的这么辛苦？你又是干警察的，以后孩子只能让老人帮着带了。”
张数一口茶水呛进了鼻腔里，咳得差点钻桌子底下去。
这画面真是喜闻乐见。
方君洋怕他一会儿让火锅油给呛住，就拐了下魏连进：“哎呀行了你，自己都还没着落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我是不婚主义。还没说你呢，怎么不叫上梁科长？”
“不该问的别问。”
“哦。”魏连进恍然大悟，“她没理你。”
方君洋拿着筷子不耐烦地指着锅里：“吃吃赶紧吃，就你话多。”
魏连进往锅里看了一眼：“菜都没煮你喝汤啊？”
桌子上的其他人这才赶紧端了菜往锅里倒。
“轻一点，抛尸呢。”魏连进往后仰着，就怕被溅一身油，“没看见油都飞出来了。”
隔壁桌一听他这话惊得全都频频转头打量这一桌子人，时不时还议论一两句。
哪有正常人把下菜比作抛尸的……
“还没熟。”见周怀良捞起一块肉就准备往自己碗里放，魏连进又立刻开口，“你是不是想故意吃了拉肚子明天好请假？”
“老大，这是酥肉，不下锅都可以吃的。”
“我们没点酥肉。”
叶瑶战战兢兢举起手：“我点了，但是应该还没上。”
于是周怀良哦了一声松了筷子。
他们正开开心心吃到一半，忽然在场的人同时收到消息。
押运郑亮的车被撞，郑亮经抢救无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