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的方君洋立刻被大队长给叫过去，二队的队长也在，见方君洋进来跟他点了点头，继续说起黄长威和杜海的案子。
发现杜海尸体是在昨天。一个去林子里看自家养的羊的老汉儿抽着长杆烟走在路上，没多久他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臭味。因为担心是自己的羊死了，老汉儿寻着臭味找过去就看见一个人趴在地上。
等方君洋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附近指指点点。死者身上没带任何证件，面部也因为腐烂而看不清具体的样子，最后还是根据外面穿的衣服和武心枝的辨认才最终确定是杜海。
“都来了，坐吧。”大队长快步走进来关好门，见到方君洋就又问起了张数的情况，“听说张数醒了，情况怎么样？”
“目前没什么，还比较稳定，就是关心案子，我担心他不肯好好休息。”
“那就强行给他放个假，养好身体更重要。”大队长将资料分给了两名队长自己也坐下，“杜海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由于腐败严重只能大致推断出是大概二十天前遇害，死亡原因是割喉。”
“割喉？”方君洋从资料中抬起头来有些惊讶，“这和黄长威的致死原因不一样啊。”
二队队长冯盛也有同样的疑惑:“如果杀死杜海的凶手和杀死黄长威的是同一人，那他完全可以可采取割喉的方式杀黄长威。”
大队长点点头:“法医科分别对两个被害人的伤口做了对比，不是同样的凶器。黄长威案的凶手使用的是普通的水果刀，而杜海案的凶器是一把军刀。现在这两起案子要分开侦查，冯盛，你们跟杜海案。君洋，你们继续查黄长威的案子。有了什么线索及时相互交流，虽然现在是分成了两起案子，但还是不能忽略之间的关联。”
冯盛翻看着杜海案的资料，然后抬起头来说：“有任何与黄长威案相关的线索我都会共享给方队。”
“那就麻烦冯队了。”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有任何问题立即报告。”
从大队长办公室出来，方君洋举着资料夹刚想和冯盛打招呼，话都到嘴边了冯盛却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方君洋只好尴尬地随意挥了挥，往办公室走。
如果要问为什么冯盛对他这么冷淡，原因很简单——但凡有什么重案要案都是三队的，他们二队混得就像个辅助。冯盛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时间久了自然就憋着一口气。
“方队，怎么样？”
一见他进来，正在聊八卦的陈一成和叶瑶就立刻站起来。
方君洋将手里的资料夹往桌上一放：“杜海的案子交给二队了，我们专心攻克黄长威案。”
陈一成立刻有些不满忍不住开始抱怨：“不是吧，两起案件要分开调查？很明显是有关联的啊，并案调查不是更好吗。”
“你忘了李晓唯案和尤文申案了？两起案件也都是不同的凶手，根据调查杀害黄长威的凶手也不可能是杜海。别抱怨了，说下分工吧。”方君洋在陈一成和叶瑶的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后叹口气，“数不在，就只能我们仨一起了。我们再去走访下和黄长威有关系的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叶瑶有些困惑地问：“可是方队，我们之前不都是全都查过了吗？也没发现有什么线索呀。”
“所以才要继续查。”方君洋拿出黄长威的尸检报告看着，“尤其是再问问他身边有没有什么经济条件还不错的人。”
陈一成伸长脖子凑过去，他和张数去普原市的时候黄长威的详细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再加上这些天的精力都在抓捕对张数动粗的那些人身上，也就还没时间仔细看过这份报告。方君洋见他想看就直接递到他面前让他自己拿着看。
黄长威死前曾喝过酒，而且这酒的成分显示是瓶价格中高端的红酒，以黄长威的经济水平不可能会买种酒。而且方君洋和叶瑶也去查过他的银行流水，卡上存款也就只有两三千块钱，更是不可能去买这种酒了。
除了酒，他胃里的东西全是大鱼大肉，可见他死前曾经大吃了一顿。
“没办法根据胃里的东西确认是哪家餐厅吗？”陈一成从报告里抬起头来问。
方君洋叹口气摇摇头：“都是很常见的菜，全市几百上千家大大小小的餐馆酒楼都有卖，得不到什么有效线索。还是只能从他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就驱车开到了黄长威的老家。他老家离也容市很远，光是去程就花了五个小时。再加上半路导航出错让陈一成差点将车开到水里去，等到了阿勒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接待的警察见到方君洋又是握手又是递烟的，非常热情。那警察姓王，块头高大结实一看就是平时没少追着人跑。
“王警官，要麻烦你了。”
“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个体制下的同事当然要互相帮助。”王警官说完就看向陈一成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王江。”
陈一成双手握上去:“你好王哥，叫我小成就行。”
“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想去黄长威家了解下情况。”方君洋边说边递上一只烟。
“我知道，昨天你们打电话过来我就都安排好了。坐我们的车，乡下路不好走别把你们的车给剐蹭了。”王江说着就走向停在旁边的车，开门前又回身来挥手招呼，“来吧。”
等三人坐进来他就一脚油门开出去。山里的路蜿蜒有些险，王江仍是将车开得飞起，哪里连续转弯哪里易塌路段他都摸得门清。只是可怜做后排的叶瑶全程都绷紧了全身肌肉死命抠着陈一成的手臂。
王江透过后视镜朝她笑着说:“放心吧，没超速。”
叶瑶尴尬又无奈。
原本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的地方四十来分钟就到了。王江将车停在外面熄了火招呼他们三个下车，因为前头路窄只能步行。
叶瑶下车时脚下没踩稳差点跪下去，还是王江手脚利索将她给提直了。刚站直她就强忍着翻滚的胃跑到旁边草丛里才开始吐。
王江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方君洋说:“车盘子打得太急，姑娘家可能就受不了。”
“没事，叶子平时就容易晕车。”方君洋拍了拍王江的肩，冲着叶瑶大声说，“怎么样好点没？”
陈一成给她递完水就着弯腰的姿势转过头来:“方队你们先去，我陪叶子休息会儿就去找你们。”
方君洋点点头就和王江直奔黄长威的家。
黄家村不大，老老少少总共也就住了百来户人，是阿勒县比较穷的一个村子。所以当年黄长威能够去也容市打工还时不时寄钱回来可是给他们家长了很多面子。
只是这次黄长威的父母已经没有之前去局里认尸时的那股精神头了，连哭都没多少力气哭。
方君洋看着坐在床边默默抽长杆烟的黄老爹和不停抹眼泪的黄大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王江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先开口:“这位是调查黄长威案子的方警官，今天大老远跑来是想找你们了解些情况。”
方君洋笑了笑:“我们见过。黄老爹，身体好些了吗？”
黄老爹默默点头，没抬头没起身的。
方君洋自来熟地搬了跟小凳子走到他面前坐下，特意放柔缓了声音:“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黄长威最近有没有和你们提起过他最近的生活，比如交了什么朋友或是近期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黄大妈抽泣了几声没好气地说:“你们之前不就问过了。杀我儿子的凶手到底什么时候能抓住，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说这些干什么。”黄老爹粗暴地打断她，随后又默默抽起了烟。
“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想尽快抓到凶手，所以才需要你们回想一下黄长威这段时间的情况。”方君洋硬着头皮继续说，“要是他最近真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对我们警方破案说不定就有极大的帮助。拜托了，你们好回想一下。”
“没有。”黄大妈不耐烦地别开脸，嘴里却是叨叨絮絮说起来，“我儿子每个月都会按时给我们老两口打钱回来，他辛辛苦苦在外打工最后……最后……”她越说越激动直接抽得有些喘不上气。
黄老爹有些听不下去，扣掉了烟杆里的叶灰站起身来招呼着二位警察往外走，走出了门之后他才沙哑着嗓音开口：“长威这孩子从小就老实，也很少主动去得罪什么人。这几年他在外打工很少回来，我们也知道他辛苦外面不好混。前段时间他打过一通电话回来，说给家里寄了什么东西，东西刚到这人就没了。”老头子说着抹了把泪吸吸鼻子。
“他经常给家里寄东西吗？”
“都是我们给他寄些家里做的腌菜香肠什么的，他很少寄东西回来。你们等着。”黄老爹走回另一间屋子拿了个纸箱子。
方君洋看着那个小巧的纸箱不禁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这个包裹的大小和出现的时机都太过不一般。于是不等黄老爹走近他就迎上去将包裹接到手里，瞧着还没拆封就摸出衣服兜里的笔揭开盖子拿笔尖将胶带戳开。
里头一层又一层塞满了减震垫，而等他拆开那些减震垫之后就拿出了一个移动硬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