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硬盘里的视频信息很快就被分析出来。视频的拍摄日期从三年多近四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今年三月份，拍摄的频率一开始几乎是每天三四个，可突然在四个月后呈现出了断崖式下跌。并且在最初的四个月内，拍摄的背景很明显都是在同一个地点，而那之后则变得不再是固定的场所。
“查到最开始的四个月里，视频里出现的拍摄地点在哪里了吗？”
“是长生街上的一家叫音来里KTV。”陈一成调出那家KTV的室内场景图后才将平板递给了方君洋，“方队你看，这里的灯和移动硬盘里的视频是一样的，还有这个洗手间的样式。”
方君洋端着平板，陈一成贴在他旁边探着头一张一张滑动图片给他看。看完了两边的比对图之后，方君洋将平板还给陈一成：“准备一下，我们去这个音来里问问情况。黄长威之前做保安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在这家KTV。”
音来里算是本市开得很早的那一批高端KTV了。早在十多年前，整体消费水平还不怎么高的时候，这里的小包晚场就将近一千块。而十多年后的今天，这里的最低消费都得差不多两千了，这还是在有会员的情况下。
总之一句话就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不简单。
他们三人驱车来到音来里，门口的接待人员热情而又带着疏离地迎上来。为什么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呢，无非是因为来这种地方的人都不喜欢接待人员热情到没有边界感。
方君洋上下打量着接待人员身上的制服，想寻找下和他们从黄家村带回来的那套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接待男子被他打量地有点尴尬:“请问几位贵宾是要什么包间？”
陈一成亮出警官证给他看了看:“你们经理在吗，我们有点事想了解一下。”
男人突然就有点慌，整个人都显得极为不安:“几位警官，我们是正经KTV，绝对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那你怕什么？”叶瑶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今天只是来问点事，不是查你们。”方君洋见男人被叶瑶怼得脸色越发不好了，就赶紧说明了来意，“麻烦你去叫一下经理。”
男人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三人，但也只好通过对讲机叫来了经理。经理一来就立马领着他们三个推开大厅旁边的隐形门，从门口的楼梯来到二楼。员工休息室和其他工作人员需要用到的房间全都藏在这里头。
他们三个边走边打量着这里。装修风格和外面营业的地方完全一样，只是过道都房间都显得要拥挤很多。
“方队，你看。”陈一成突然叫住方君洋，从平板里找出一张照片和左手边的转角进行了对比。他指了指画面，又指了指墙面，“和这里一模一样。”
走在前面的经理好奇地走过来，他心里也担心店里和什么案子扯上关系:“三位警官，怎么了？”
“没什么，去你办公室说。”
“哎好，这边请。”
到了办公室，经理招呼他们坐下又亲自倒了几杯水放在茶几上，这才搓着手笑眯眯地看看对面的三名警察。
“你们这儿以前有名叫黄长威的保安，三年前，您还记得吗？”不等经理说话，方君洋就先开了口。
“黄长威？”
“对。”方君洋拿出黄长威的照片递给经理，“就是他。”
经理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立刻抬起头:“这个人我记得，确实是三年前在我们这儿当过保安，但是没几天就走了。”
陈一成笑了起来:“过了这么久您都还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这小子是因为犯了事儿被我们给开除的。”经理说着将照片还给了方君洋，“当时事情还闹得挺大。你们打听他……他可早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之后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干了什么。”
“当年为什么要开除他？”
经理看着方君洋搓了搓手，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就试探性地问到:“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方君洋将喝了一口水的纸杯放在桌上，笑起来:“是出了一些事，所以我们需要了解他的过去，在哪儿上过班，上班期间都发生过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哦是这样，当年他当保安的时候和我们的一位客户发生了冲突。你们也都知道，我们这里都是提供高档服务，所以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他说着站起来伸手要去够方君洋的纸杯，“我再去给您倒点儿来。”
“不了，还是先看看这个吧。”方君洋示意陈一成拿出平板。
陈一成调出黄长威偷拍的视频按下播放键才将平板倒过在放在桌上，好让经理能看得更清楚：“这个是在你们店里拍的，你之前不知道吗？”
经理看着平板上的画面紧紧皱起眉，他知道事情已经暴露就只好稳了稳情绪开口说道：“黄长威刚来的时候还是挺老实的，话也不多。后来有一天有个女性工作人员找到我，说黄长威好像在偷拍。经过查证，我们确实发现他有类似的行为，于是只能将他开除。”
叶瑶笑了笑：“那你刚刚也就是在跟我们撒谎了？”
“不不不。”经理立刻解释，“黄长威确实是跟我们的某位客人发生了争执。当时吵得很厉害，两个人差点动起手来。说来也很奇怪，那位客人之前和黄长威关系一直不错，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吵了起来。”
方君洋点点头，不经意地问：“那位客人叫什么名字？”
经理面露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叶瑶看不下去说了几句之后才开口：“我不是不想说，只是那不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吗，我哪还记得。”
“你想清楚了再说，如果我们最后查出来，那你这可就是……妨碍警察办案了。”叶瑶笑着说完，抬起眼看着经理喝了口水。
“小姑娘你这……”
叶瑶接着又说：“没关系，你要真不知道也就不存在什么妨碍警察办案了嘛。”
经理叹口气，他也不想再给店里惹上什么麻烦，于是只好老实交代：“我只记得那位客人姓严，具体叫什么……还得查了才知道。打那之后严先生就再没来过我们店里了。”
“能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这位严先生具体叫什么名字吗？”
“好，你们稍等，我这就去查下系统。”
“麻烦你了啊。”
“方警官你太客气了，协助警方破案本来就是我们这些良好公民该做的事。”
看着经理起身回到办公桌前的身影，叶瑶贴近方君洋悄声说：“对这种人就得吓唬吓唬他。”
方君洋斜眼看着叶瑶，笑了一下：“你真以为他能被你一个小姑娘给唬住。”
叶瑶想了想，觉得也是，像他这样在高级娱乐场所混到经理位置的人，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无非都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罢了。
陈一成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弯下腰压了嗓音跟他们两个说：“我记得之前和数在查李晓唯案的时候接触过一名姓严的相关人员，不会这么巧吧。”
“噢我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人。”见方君洋还一脸莫名的表情，叶瑶就立刻补充，“就是李晓唯工作的那间超市的经理，严川。”
“查到了。”经理从电脑显示器后面抬起头来，“这位客人叫严川。”
方君洋一听，立刻放下纸杯起身走过去，剩下的两位也都跟了上来，经理索性站起来给他们腾了位置。
陈一成不由得笑了：“还真是他，这也太巧了吧。”
“他是在和黄长威发生争执之后就不来了吗？”方君洋直起身来问经理，“他们发生争执是在黄长威偷拍暴露之前还是之后？”
“方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我是什么意思，照直说就行。”
经理努力回想了一想：“好像是之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两件事就是前后脚发生的，时间没差多远。”
“行，今天谢谢你啊。”
经理一听这是要结束的意思，就立刻开心地笑起来：“警官您太客气了，要是后面还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叶瑶立刻抢在方君洋的前头走上前去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好的好的，有疑问的话我们肯定会再来。”
方君洋忍着笑，看着经理脸上有点挂不住的表情摇了摇头。这小妮子也是很记仇了。
又跟经理客套了几句，三个人就坐回车上准备去找严川。如果方君洋猜的不错，严川和黄长威在KTV里的偷拍视频有某种关联。照此推断，黄长威跟踪偷拍李晓唯或许也是和严川有关。
只是案发现场的脚印……是有人想故意制造出几起案件有关联的假象？可是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严川，藏得还挺深。”开车的陈一成咂了几声嘴，“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去那种高端KTV的人啊。他一个小小的超市经理，收入真的那么高？”
后排的叶瑶扑上来趴在副驾椅背上：“也许别人三年前很有钱呢。”
“你刚没听经理说吗，严川和黄长威是前后脚没再去过音来里，而那之后黄长威的偷拍视频就换了地点，也就是说偷拍一直在持续。”
“哎，这样一来就又多了一个新的疑点，他三天两头就到处偷拍不像是有固定工作的样子。那他的收入是从哪里来的？”
陈一成学着叶瑶的样子调侃道：“也许他三年前很有钱呢。”
叶瑶伸手打了他一下：“你属鹦鹉的啊。”
“哎~你猜对了，奖励一朵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