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成瘪着嘴摊了摊手:“监控里确实是发现了他，但是并没有拍到正脸。支付也是用的现金，没办法确定身份。”
“有照片吗？”
“有。”陈一成拿出U盘插在张数电脑上，“视频我拷回来了，想要哪帧你随便截。”
张数点开文件夹里的视频直接快进到了嫌疑人走进来付钱的画面，按下暂停。
视频里的男子穿着一双很普通的运动鞋——黑色的底，两侧有红色花纹。但因为画质太模糊加上距离远，无法看清那花纹的形状。
“何姐，监控要到了吗？”张数从电脑前伸出脖子看向另一个位置的何筠。
“路段监控要明天才能拿到。福洛镇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们的监控还没并入系统，看是等他们装远程软件还是你们明天自己去一趟。”何筠坐在位置上没动，也是通过提高音量喊话的方式回答，“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啊？”
不等张数说什么，陈一成就立刻回答:“您先下班，我们这边今天也没什么事了。”
“行，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目送何筠离开办公室，陈一成才摆出了要训话的架势:“你今天又拖了多少人加班？”
“大数哥这也是想早点破案，”叶瑶不满地瞪着陈一成，“你懂什么是早结案早回家陪嫂子。”
陈一成恍然大悟地缓缓点头:“有道理，陪伴很重要。”
叶瑶也跟着缓缓点头:“毕竟是初恋，还需要我们指导指导。”
“为了他们的爱情。”陈一成举起手掌。
“为了他们的幸福。”叶瑶也举起了手掌。然后他俩就当着张数的面一击，仿佛当张数不存在。
张数懒得搭理，用截图软件见监控视频上嫌疑人的全身和鞋子分别截图，传到了自己手机。如果明天的道路监控有发现，他还得去一趟福洛镇。
“别看了别看了。”陈一成抢走鼠标准备关他电脑，“一会儿方队回来看见你还没走，说不定会把我骂一顿，我多惨。”
“就是，大数哥，你可不能加班就忘了嫂子，毕竟才新婚。”
张数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他回你消息了？”
“他没理我……”
“我猜也是。”张数勾了下嘴角，抬手看时间。
叶瑶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张数，手里抓了陈一成使劲摇晃:“小成哥你见过大数哥笑吗？”
“没有，他就两个表情。”陈一成伸出手指比划，“皱眉和面无表情。”
“我刚刚好像看见他笑了……”
陈一成看了面无表情的张数一眼，又底下头去继续关电脑:“肯定是你眼花。看了一天的监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哦，有可能。那我先走了啊。”
“注意安全，别到处晃。”陈一成将张数从椅子上拽起来，“你也可以走了，别逼方队骂我。”
“痕检科那边还在验东西。”
“我替你等，再说方队不也在吗。”
张数再次看了下时间，觉得要去接顾合还有点早。于是他就拿着包假装是要下班，实际跑去了痕检科的办公室。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检验结果他怕晚上睡不着。
魏连进埋着头匆匆走出来，刚拿了资料准备回检验室就瞟见面前站了个人，吓得他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你不声不响的干嘛呢？吓我一跳。”
“我想问问结果怎么样了。”
魏连进抓起桌上的资料递给他:“指纹出来了，自己看。”
张数翻开指纹比对的结果，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虽然这个结果已经猜到，但他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拿着烤串儿回来的方君洋一见这人竟然还在，就喊了他一句:“怎么还没走，和顾合吵架了不让你进门？”
张数抬起头来见到方君洋有点愣，这说话风格怎么变得和魏连进有点像？
“老魏，串儿买好了出来吃吧。”方君洋说着就自己拉过椅子坐下，撕开烤串儿的包装递了几串给张数:“来点儿？”
“谢谢。”他确实饿了。
魏连进脱掉手套反复洗了几次手才走出来，抓起一把就开始吃:“小周，出来吃东西。让你买的喝的呢？”
“哎呀，刚刚接了个静盈的电话我就给忘了。”
“重色轻友。”
周怀良走出来一看有烧烤，立马就笑了:“方队请客啊？”
方君洋横咬住牛肉抓着签子一抽，边嚼边说:“AA。”
周怀良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将刚拿起来的串儿又放回去:“那我还是吃泡面吧，这个月买了太多烧钱玩意儿。”
“吃。”魏连进抓了一把塞给他，“他敢问你要钱，你下次就拖着他专挑下班的点给报告。”
方君洋看了眼张数:“听见没有，骂你呢。”
“抱歉，我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看着方君洋破费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他说完又转头对周怀良说，“赶紧吃，DNA应该也快好了。”
“你们吃烧烤都不叫我！”门口突然传来陈一成愤怒的呼声，“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楼下吃泡面。”
方君洋拿着剩下的最后一串土地递过去:“我以为你走了。”
他摆了摆手:“我这不是看数走了，所以才主动留下了加班。结果你为什么还在？还吃起了烤串。”
张数擦擦嘴:“我想看看有没有出结果。而且是我临时让痕检科验东西，提前走了也不好。”
“行吧，你们三个就等着，DNA应该快好了。”魏连进擦了嘴就拉着周怀良进了检验室。
方君洋收拾好桌子扔了垃圾，见张数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就当打发时间。”
“有个村民说杜海被杀之后的几天，她还在石沟山见过这个人。我想我们一直没有在沿途的监控里看到凶手的行踪会不会是因为他一直就在案发现场附近。”
陈一成立刻反驳:“可是我们也没有看见他到达石沟山的监控啊。会不会就是单纯没拍到？”
“有可能，如果是这样只能说嫌疑人对附近路段的监控都非常熟悉。”方君洋表示同意，“附近村民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张数摇了头：“我去问的时候没有听到相关的言论，而且这个人还曾经跟一个老乡买过水管和盆，就是魏哥正在检验的那三样东西。”
方君洋抱起手臂：“躲过了所有摄像头去到案发现场，说明凶手早就勘查过那个地方。但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那里，石沟山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方队，我有个想法。嫌疑人很可能会坐公共汽车离开，就算他要去下一个地方，也会找到距离最近的转车地点。”
陈一成想了想，觉得张数的推论还是有漏洞：“如果他绕开监控徒步离开，不也照样可以。”
“我开车在107省道路边上看过，沿途没有任何吃饭歇脚的地方，两边几乎都是农家户，他不可能冒着风险去接触。”张数顿了顿，“我还有个没想明白的地方，村民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大概是李晓唯被杀前后，如果他是在李晓唯被杀后又回到了石沟山的就很奇怪。可要是他一直待到李晓唯被杀之前才离开，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去找李晓唯？那之后的行踪……不在也容，但是他不可能走得太远。”
“你是觉得他可能在那附近落脚？”
张数点点头：“我觉得他在福洛镇的可能性很大。李晓唯那里的东西他没拿到，肯定还会再继续找，福洛镇到也容有直到汽车，而且离石沟山也很近，他可以再次回到山里。”
“这个倒是有可能。”陈一成拍着张数的肩，“看来明天我们还真得去一趟福洛镇。”
方君洋指了指陈一成，又指了指张数：“你可以去，你不能。”
“方队……”
张数刚想辩解就被方君洋直接打断：“你就在办公室研究资料，有什么发现想去找什么线索可以远程给告诉我们。”
“可是有些东西必须去了现场才知道。”
“方队你就让他去吧，有我陪着总比他又自己到处乱跑好。”
方君洋翘起了二郎腿笑了一下：“好，那你们告诉我，要是在福洛镇遇到嫌疑人，你们追还是不追？”
“当然要追啊！”
“他这样的，怎么追？追到一半他旧伤复发被嫌疑人趁机突破逃走，你们又打算怎么办？”方君洋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们两个哑口无言。随后他又看向张数，“并不是不让你参加任务，而是不希望在和嫌疑人相遇的时候是你拖了我们的后腿。”
陈一成瞟了张数一眼，担心他听了心里不舒服就主动打圆场：“方队，你这说得也太过了，数怎么可能会拖我们后腿。”
方君洋瞪着陈一成：“要是真拖了呢？以他的性格，如果拖了后腿心里肯定比别人堵几十倍。我这也是在规避所有风险，你以为我想让他坐在办公室里看资料玩？他一个人顶五个你了。”
张数深吸口气重重呼出，尽管心里无奈不甘，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我明白了方队，我会留下来通过监控寻找嫌疑人的线索。”
陈一成皱起眉头寻思了一番：“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魏连进拿着报告结果出来，从方君洋背后伸了只手出来将报告放在他眼前，“影响我们工作。”
“哟，结果出来了？”方君洋说着接过报告看起来。
“张数这次带回来的DNA没有锁定具体的人，但是，和十一年前一起未破悬案现场留下的DNA一致。”
张数愣住：“十一年前的什么案子？”
“好像是一起在职警察被杀的案件，详细案件经过要你们自己去查了。”
魏连进后半截话仿佛没有传进张数的耳朵，他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十一年前……警察被杀……
“数，你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的陈一成立刻扶住他，“让你早点回去你不信！”
张数推开陈一成站稳：“我没事。方队，我想看下报告。”
“看完滚回去睡觉。”
他接过方君洋递过来的报告，只看了几行就再也看不进任何字了。
“数，你这状态不对啊。”陈一成焦急地和方君洋对视一眼，“你知道十一年前的案子？”
“十一年前的案子我们会去了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是不舒服就休天假，我给你批。”
张数推开陈一成，又向方君洋摆摆手：“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还要去接顾合，先走了。”他说完就放下报告往外走。
陈一成不放心，立刻追了出去：“你这样怎么开车，你不怕出事我都怕。算了算了，我送你去，再把你俩都送回家。”
“小成，安全把他送回家。”
“知道了方队。”
在旁边瞧了半天没说话魏连进这时候才开了口：“张数谈恋爱了？”
方君洋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抿着嘴笑：“看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