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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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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品的墓是西哲有生见过的最——有意境的。

走过一座小桥,小桥下是流淌的薄溪,溪水里游浮着施主放生的鱼苗。

这里要至少捐一座石门才有资格放生一条鱼苗,鱼苗都是山溪里的鱼卵产下的崽。

碑座是一顶小亭子,刷着红色的柱子,黑色的漆字,据说这里每一个漆字都是高僧亲笔写的,这里的高僧有书法家,也有雕刻家,还有国画家。

远处立着松,这些松有些年头,不卑不亢,遭遇过山里的洪流,也遭遇过山火,至今借着山庙的庇荫徐徐生长,万年不倒。

松后是围墙,围墙外是山林,偶尔有徒步的登山客路过,山庙门口和墙边的井水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装了泵,方便上下山路的游客取水。

西哲进来之前见到庙后面有一处天然的池,池子里积攒了不少陈年雨水,庙僧将池子也打扫过了,枯叶和浮萍都被捞走了,于是池子里的水看起来格外干净。

人们不会到池子里去喝水,但路过的动物们却会,经常看见窸窸窣窣的鸟儿停在池子的边缘,一下一下啄着喝水。

有过路的取到薄缘庙上签的游人就将硬币扔在了池水里,慢慢的积累,倒也挺多了。

小沙弥告诉西哲,这些硬币寺庙长老是不让打捞的,那是属于施主回馈给大自然的心意。

但也不阻止往来的路人或有特殊需求的人打捞,小沙弥说有一天夜里他值夜,就看到过两个衣衫污浊的流浪汉猫着腰蹲在池子边打捞。

深夜小沙弥没敢声响,第二天就报告给了自己的师父,“这些人也真是的!连寺庙的东西都敢偷。也不怕被佛祖怪罪?”

师父却笑了笑,提醒他,“以后池子边放盏风灯。免得有人脚滑,不小心掉进去,湿了衣服风一吹容易生病。”

依山,傍水,临树,顶天,刮风下雨有亭子遮挡,终年香火缭绕,聆听庙经颂佛,西哲都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确实是不同的。

墓碑旁有石桌,有树桩打磨的矮凳,家属可以摆放贡品,焚香祭司祈福。

西哲和白子冠并没有带香火什么的,于是小沙弥很妥帖的送了两份过来,默默帮忙点燃了防风的小蜡烛,还送上了桑葚叶泡的茶水。

做了个“两位施主请慢用”的手势后,悄然退去。

白子冠盯着碑上宋品孤零零的照片。夫妻其中一方亡故后,未亡的那一方是有选择权的,单穴还是双穴,高薇显然选择了单穴。

所以她的心意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不会但吊在宋品一棵枯树之上。只有对宋家两老来说,他们的儿子才是独一无二之人。

“这大概就是资本的力量了吧。”

“啊?”

白子冠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听说在这个地方捐一座庙门最少上百万了呢。也许宋家人捐的早,能有这么一座亭子,那么幽静的地方,普通人怕是……”她摇了摇头。也许,就算她想百年之后与宋品做个毗邻,恕贫民不及。

照片上的宋品衣冠楚楚,许是某张证件照,白色衬衫,深藏蓝西服,笑容中规中矩,没有了平日里的油滑散漫。眼底里的光清澈而悠远,似乎看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那辆车,就是被你砸了的那辆,有查出什么吗?”

西哲端起刚才小沙弥送来的桑葚茶,递了一杯给师姐。

“高薇那天夜里,在现场。”

白子冠已经举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慢慢的又放下,目光狐疑的凝住西哲,“什么意思?”

“找的技术大牛恢复了系统中心当天的所有行程定位。林法沐的弟弟,哦我跟你说过,还记得吧?”

“记得。林法沐嘛。你那个车祸去世的中学同学。你不是还为了把她佐证,业内出道了呢。”

西哲有些汗然的捋了捋额头碎发。

“林法沐的弟弟林东东,那天是约好了高薇见面的……”

“嘶,等等。为什么他们两个见面,什么事?”

瞳孔慢慢收紧,西哲难得露出一份辛狠的表情,“林法沐车祸意外当天,就是约了高薇,高薇迟到了。并且在车祸现场,见到林法沐被车撞倒后,拂袖而去。”

“啊……这?!那个女人?她是有什么生理疾病么?”

“林东东那小子也是脏。他知道这做不了什么证据,却足以让舆论淹没高薇,所以就私下联系上她,勒索了她。”

“啊?!这!你那同学家里到底都是什么神仙?我怎么一开始听你说,是她的父母不管不顾,就只有一个当姑姑的冒天下大不讳也要维护英年早逝的小侄女名誉。怎么现在还冒出来了个……个,这怎么形容呢?他勒索了高薇多少?”

西哲摇了摇头。林东东警惕心高,不会直接告诉她的。何况他说了,也未必能信。

“林东东说,高薇始终在推三阻四,”这也容易理解,高薇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人,拿着丈夫家的钱去堵人的嘴,白白便宜了林家的小子,她肯定不乐意,“最后那天约好出面的,出现的人却变成了宋品。”

“宋品真喝醉了?”

这西哲也无法否认,“确实有酒气。我想林东东在这种问题上没有必要骗我。然后问题就来了。”

“什么!”

“根据定位,算上偏差,高薇当天开的车就停在那座桥的附近。而且停了很久,如果林东东没有回忆错,直到他离开了以后,高薇的车依然没有动过。”

“那……那宋品呢?宋品掉下去的时候,她人在?她为什么不拦一拦呢?自己的老公,不会拉一把……”白子冠蓦然顿住,瞳孔慢慢的放大,用力的摇了一下头,“不会的!”

西哲眼看着白子冠手中的茶杯即将掉落,伸手一把夺了过来,摆回到了石桌上。

白子冠却一边扣住她的手腕,“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西哲一字一顿,神情冰冷,“要么就是她看着师兄掉下去,再次见死不救。要么就是……师兄掉下去的真正原因,是与她相关。”

白子冠霍的站了起来。

“师姐?”

“我去问她。”

“师姐……白师姐,冷静点……”

“西哲。”白子冠无端的定定的看住她,“我发觉你这个人是真的冷血唉?这你还能冷静?你还能?!请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做不到的。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见死不救,看着宋品掉下河,还……他喝醉了,可人还是会有感觉的呀!人溺死的感觉多难受呀?你也游过泳的吧,知道的吧,溺水的感觉。那死前一刻该多痛苦啊……我要把她拽到河边,让她自己也感受下!”

“师姐!……白子冠!”

“闪开——”

西哲试图拉住她,可白子冠盛怒之下的力量远在西哲之上,一把就甩开了她的手,刷成墨黑色的指甲重重的划在西哲的下巴上。

石桌上的竹瓣杯因为两人起身的时候幅度过大,被衣摆带到,也恍啷掉落到地上,有几滴桑葚茶的茶水溅到了墓碑上,也溅到了宋品的照片上。

乍看起来——就像照片上的人儿蓦然的掉下了眼泪来。

白子冠躲开西哲过来拉她的手,指向她的鼻尖,一字一顿,“别拦着我。我警告你,这事你别拦着我。我白子冠眼里揉不得沙子。高薇她要是那样的人,眼看着自己老公掉下河还不救,她就不配做人!你也别腾那个婚姻有效无效了,她这是谋杀。我告诉你,这是谋杀!我去警局找我叔去,这就把她抓了,她就算不给我说,也得给警方说吧?”

虽然知道眼下的白师姐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西哲还是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不断的劝说着,“白子冠,你仔细想想!见死不救那是能定罪的么?这么多年法学白读了?而且来的路上你自己不也说了,我取证的方式无效啊,无效的证据怎么证明她到过现场?白子冠,你不能盯着一条道走到黑吧……”人走远了。

“白子冠——你现在去找高薇不是自取其辱么!?她反手告你一个凭空捏造,诽谤造谣,你是拿着执照的人,你打不过赤脚的呀……”听不见了。

……

小沙弥听到说话声突然高亢了起来,揣着手手小碎步飞奔而来,“两位施主?怎么啦!”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还轻声的,“呀呀呀呀——”

“不好意思啊,师父。”

“罪过、罪过……”一边小声叨念着,一边委身去将茶杯和茶叶扫拢起来。轻轻用袖子拂了拂墓碑上的照片。

“佛缘说里有千里因果。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探望这位小哥哥,俗世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那就不要在这位小哥哥面前吵架了,人都不知道亡故之后我们会去到哪里,万一真的只是换一个次元呢。施主你看啊,小哥哥这不还落泪了嘛。”

说的虽然是有的没的,可西哲回过头,盯着宋品遗像愣看的时候,竟然微妙的发现照片刚才还阳光灿烂的笑容竟然不知觉的蒙上了一层阴影。嘴角也似乎微微的耷拉了下来。

那不像是哭泣,更像是无声的谴责。

心头孔然一震。

或许从心理学上也可以解释为,是由于你自己内心的因素导致看出去的图像在脑海图中的反射像些微的扭曲了。

但压在西哲心底的那块石头却更重了。

小沙弥听着没有声响,以为两位施主都走远了。打扫完地面蓦一回头,赫见西哲依然纹丝不动矗立在原地。

她嘴唇微微翕合着,不着一声,师兄,抱歉啊!打扰了。麻烦请在忍耐一下,我一定!我保证,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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