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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女人才是最懂女人的,除非那个女人不想懂你。
琴姐挂断电话,扭头看了一眼趴在赫兹吧边角桌上的白大律师,一脸苦闷颓败,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贴心的酒保小老弟一次次试图从她的怀抱里把价值580一瓶的人头马club争取出来,却每次被白子冠打的抱头鼠窜。
不得不说喝懵醉后的女人战斗力还是有点强的。
琴姐隔空向小老弟招了招手,示意别管她了,人家律师,又是警家大院出来的,不会赖账。
酒保屁颠颠跑到琴姐身边轻语道,“来的时候还说饿什么的,说一天开会没工夫吃饭了。怕她这么喝下去……胃穿孔。”
琴姐一吓,“去去去!隔壁拉面店去弄碗炸酱面过来。”酒保答应着去了。
琴姐叹了口气,在白子冠面前坐下,把空杯子塞到她面前,白子冠还是那个白子冠,喝懵了依旧很大方的,给琴姐斟了满满当当一大杯。
“来——干了!”
琴姐看着自己的酒杯惊了惊。这是又得罪了谁?得这么喝。
小酒保抱着外卖盒子,里面是香葱炸酱面,别说还特别的香。
琴姐哄着白子冠,“来——嗦了它!一口子。”小白嗦了一口,被呛住了。
琴姐转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何必呢?给小西打电话了,在来的路上。一会儿你们有什么话……”
“我不要和她说话!这个叛徒。”
琴姐与酒保面面相觑,怎么?怎么就成叛徒了?又是造了什么孽。
白子冠突然认起真来,一把揪住了琴姐的衣领,一字一顿,但依然口齿含糊,“西哲那个混蛋!翅膀硬了?眼里没我这个师姐了。跟她说的话,一句都不听。让她别堵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是不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以前我也是那么想的,觉得对,就一定要坚持,哪怕……哪怕离开了自己最爱的人也在所不惜。天大地大,真理最大?然后呢?人啪的就没啦,人没啦,你知不知道啊?”
揪住琴姐的手还在不停的摇晃,摇得琴姐没喝几口就开始头晕眼花。她扣扣索索试图掰开白子冠的手指。
……
夜色越黑,四平路的人流越是繁闹起来。
进出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就酒保和琴姐两个人有些看顾不过来,琴姐还要留着一只眼睛盯着白子冠,怕她喝得迷迷糊糊被什么人拖走。
敲了敲吧台,“阿欢人呢!?”
“不知道哇,琴姐。这几天都没看到欢姐的人。前几天请了假,后来就没消息了。”
琴姐按住了额头,想着一会儿西哲来的时候是该和她好好聊聊了。
这么下去不行呢,掰扯过来的都是些什么神仙!一个看起来挺“忠厚老实”的覃孝欢,打着打着工人就跑没影了。
一个律所大状,三天两头过来喝大酒,喝多了沙发座上一趟,有碍观瞻。第二天还要借着卫生间洗漱,还蹭化妆品……啧啧。
人流中蓦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全身黑色运动服的人,还戴着黑色压低的棒球帽,黑色口罩,手里抱着一只纸盒子,盒子上横竖贴着红色醒目“易碎品!轻拿轻放!”的警示字样。
黑衣人凑到吧台边,询问着什么,因为戴着口罩声音又杂,酒保根本听不见。
琴姐见状从后侧挤了过来,把黑衣人拉出了吧台边的客人中间,“有什么事?”她警惕的瞪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观测出丝毫端倪。
是个男人。中等身材。眼神闪烁。
“覃孝欢在这里嘛?”
“覃孝欢?你找她什么事?”
“有一个她的包裹。在我们寄放点,放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过来拿。”
“通知过她了么?”
“没联络上。”
琴姐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的盒子。看起来还挺重。
犹豫了片刻,琴姐还是接了下来。“先放在我这里吧,等她来了我转交给她。”
男人似乎也在迟疑,终于慢慢的递给了琴姐。
“我需要签什么签收单么?”
男人没有理睬琴姐,径直转身就走了。
///
“姑娘,晚上去四平路喝酒啊?现在挺热闹的呀,以前那里是菜市场,我们以前老房子就在那里附近,后来拆了……”吧啦吧啦吧啦。
西哲在后座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怎么留意。其实车辆已经在红绿灯前堵了有一会儿。
一连过了好几个红灯、绿灯,街对面的车辆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
一直到红绿灯对面的车辆开始从两旁的非机动车车道上挪出来,左右分流走了,警车和红色消防车呜哩呜哩的超过去,司机爷叔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打开了交通广播电台。
恰好听到一则紧急广播通知,“……各位亲爱的驾驶员朋友们!本市四平路八缘街附近发生重大火灾,目前消防车和警力正在全力扑灭大火。但造成了附近街道和车辆的停滞,正在进行疏散。请听到广播的驾驶员朋友们能及时调整行车路线,避免造成拥堵和加塞,感谢各位收听的驾驶员朋友的体谅!……”
老爷叔吃了一惊,“八缘街附近不就是酒吧街么?这大晚上的,人还挺多吧……唉、唉,姑娘……”一回头正对上西哲一双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车辆前方呜哩呜哩的消防车。
“姑娘?这好像开不过啦。要不你给朋友打个电话,咱们回头?”
西哲的手机正在拨打中,可是对方的线路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琴姐的电话没有人接听,连白子冠的双待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姑娘?怎么说啊。这堵着我也没有办法啊。叔叔我开的又不是直升机。”正说着,头顶轰隆轰隆巡逻直升机的声音还真的传了过来。
西哲挂断了电话,扫码付单。
司机大叔也不含糊,立刻一个转向灯,直接原地掉头,从车流里转到了隔壁车道,反向驶离了车流。
……
西哲目测着赫兹吧的方向走了起来,走着走着开始跑了起来。
跑过了那条堵塞的红绿灯路口,前面的车显然耐性已经耗尽,由于市区不能按喇叭,不少的司机驾驶座底下私藏了一只惨叫鸡,本来是恶趣味胡搞,结果就真的派上了用场。
于是一曲“唧唧叽——”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堪入耳。
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司机按捺不住,直接开了车门,下车破口大骂。
也有一边叼着烟,开着车窗开始车内蹦迪的。
大部分还是乖乖的停在原地,或者接受辅警指挥准备掉头的。
跑到接近四平路核心主干道的地方,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大股人流正在往外撤散。
但也有小部分的人像西哲一样,一边握着手机,神情紧张,四顾环视,不断的试图往主干道上挤,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念着,“不会吧?不会吧?这人是都跑出来了吧?不会还在里头烧着吧……”
到了主干道前沿,车辆早就被封死了。民警、交警、辅警都到齐了,纷纷给消防车开路。
除了红色的消防车,任何车辆都不许进入。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我的家在那头”,“在这头”,之类的废话,根本没有人理你。
交警手握对讲机,一下下砸着依然死不回头试图往前蹭蹭的车辆车顶,嘴里怒吼着,“给我退回去!往后退!现在就退!”
西哲站在黄色警戒线外。
身旁有个男生刚猫腰悄悄钻过去,就被不远处一个袖口上别着“四平路街道居委会”字样的老伯挥舞着小旗子,声嘶力竭的呵斥着后退。
“不要命啦——小句头!”
……
西哲一直定定的站在那里,仿佛脚下生了根。
她看到连续两部消防车进去,一直没有出来。
接着又是两部消防车进去,于是人群之中开始慌了。
“这得多大的火啊——”
“四部消防车呢!烧的什么都没有了吧。”
“今年年头我们小区里大火,烧了好几层也只有来了一辆消防车。”
“这个不一样的吧?这里是市中心,闹市区,而且附近都是店铺之类的,人又多。”
“这种有人看着的地方怎么会突然起火的呢?”
“我也搞不懂呀!店铺里不是应该都配备了消防灭火器具的么?不然怎么开店的,怎么过审的?”
“胡搞呀!就是。”
“……”
“……”
十来分钟后警戒线再次破开了一道口子,是救护车进来了。
接连三两救护车进去后,气氛都凝重了起来。
有对于医疗比较熟悉的路人,“这三辆车一起来,就严重了。”
看到所有人都关注了他,说话的人有了些底气,“这种无名火要么不烧着人,要烧着就是连着一大片。三部车一起来,肯定还有后续。”
西哲默默的退出了警戒线前侧的位置,站到了等候的人群后方,暗自靠在了角落里。
等待的人中有在等朋友的,自己前脚跑了出来,不知道朋友出来了没有,于是席地而坐。
运气好的那些等到了朋友的电话,性高彩礼的一声欢呼,扬长而去。
有的家里住在附近,害怕被牵连,早早的躲了出来。
有的只是附近小区的居民,饭后散步,走过来看看。
还有不少是听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家人朋友,他们神情焦灼的凝视着前方,却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谁会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消息。
烧了近二十分钟,红扑扑的天边终于消黯了下来。
四辆消防车接踵依序离开。
警戒线却并没有撤走,为了防止火灾之后房屋的坍塌,这里要封锁若干的小时,直到专业人士确认了安全才能放群众进去。
之前那位医疗预言家说准了,后续确实又来了好几辆救护车,每个人都试图从抬上担架的人中找寻到自己熟悉的人。
至少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