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千雁解开密码锁，吩咐两个人把箱子打开，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聂校格的呼吸停住一瞬。
箱子里挂着个人。
一个被折磨的瘦骨嶙峋，不成人样的人。
箱子顶盖上有三截镣铐，一个在最上面，圈住他脖子，另外两个在下端平行，分别固定住左右手，两只脚垂下去，被箱子最底端的两个镣铐固定住左右脚。
所以一共五个镣铐，分别固定住他的脖子和四肢，当箱盖被拉开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悬挂起来的一样，等待未知的凌迟。
难以想象他被关在箱子里的时候是怎样扭曲的姿势。
他浑身上下不着丝缕，神情恍惚，眼神已经没有焦距。
乌千雁跳上箱子边缘，抽出一把长刀，照着他四肢挨个划上一刀，最后一刀开在他脖颈上。
聂校格屏息凝神，她密切注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会有一种紧张感。
接着几个人上前，分别将一根两厘米长的钉子从伤口中打进去。
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并没有血流出来。
那人痛苦扑腾了两下，但奈何手脚都被固定住，只能凄厉地哀嚎，声音响彻在静谧的林间，再从四面八方的山谷中传来阵阵回音，回响在每个人耳畔，但他们都只是冷漠的瞧着。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或者在他们眼里，他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这个人估计本来就没什么体力，身心消耗过大，只反抗了几秒就渐渐没了精神，手脚垂下来，脑袋也耷拉下来，很快没了声息。
就在聂校格以为他彻底死了的时候，在他伤口底下隐隐有血红色的东西若隐若现，那东西在不断收缩、膨胀，逐渐撑开伤口。
本来已经无声无息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和之前的麻木不同，取而代之的是凶狠凌厉，闪着灼灼红光，眼球几乎要爆裂开。
这次的挣扎来的太过突然又猛烈，皮肤因为挣扎被镣铐生生磨去一层皮肉，如此沉重的箱子都开始微微颤动，伴随而来的是刺耳的怒吼，尖利、扭曲，一点不似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乌千雁领着众人退到远处，操纵手里的遥控解开镣铐，那人‘嘭’的一声掉在箱子里。
他几乎立刻从箱底爬出来，像是不知道疼痛，翻过箱子，焦灼的来回打转。
每走过一个地方，就开始绕圈打转，他看起来很痛苦，皮肤下的血红色慢慢膨胀，他也越来越焦灼，不停用指甲抓挠伤口。
眼前的一切，和周家村那个神秘女人的举动慢慢重合。
他，或者说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果不其然，他突然在某一处站定，静静矗立一会后向山谷中跑去。
简雯喜道：“E96号山谷成功了，没想到真的有，太好了太好了。”
有个男生附和道：“就是就是，谁说我们新人不行，回去就让那帮老古董瞧瞧，也算给祖上长脸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无一不是面露喜色，连乌千雁也少有的勾起唇角。
她从背包里取出平板，上面的定位器在飞快移动，自动生成一道轨迹图，并实时显示他的定位坐标。
乌千雁：“别高兴的太早，能把祖神脉带回去再好好庆祝，现在每个人检查好自己的装备，五分钟后准备进峡谷。”
众人稍作整顿，五分钟一到就迫不及待地进峡谷，乌千雁走在最后，快进去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把一个小背包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又很快淡定走回人群前面。
等他们走远了，聂校格走到草丛附近把背包捞起来，拉开拉链，里面有三四个白色防毒面罩，还有几份压缩饼干和袋装纯净水，整整齐齐码在背包里，她抬头望向乌千雁的方向，若有所思。
聂校格取出一个防毒面罩戴上，背上背包很快跟了上去。
峡谷中密林丛生，各种灌木植被铺天盖地，恍然间还以为身处热带雨林，不同相对而言跟踪起来也很方便。
三个小时后，平板上的坐标在峡谷深处停下，临近坐标点的时候，乌千雁让队伍原地休息稍作整顿，保留体力待会干活。
众人应声在吃午饭，但一个个都兴奋地吃不下，交谈的起劲，乌千雁瞧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也没再管，总归这次任务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聊的正嗨，根本没注意到乌千雁走远了。
聂校格看到乌千雁朝这边过来，也没想跑，恐怕在进峡谷之前乌千雁就发现她了，不然也不会留下那个背包。
乌千雁矮身来到灌木丛，聂校格窝在后面的石块上啃压缩饼干，听到她过来，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块。
乌千雁失笑，俯身坐下来，她道：“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有些事情，还真是一点没变。”
聂校格嘴里嚼着饼干，眼神询问她。
乌千雁：“你心虚的时候就喜欢往嘴里塞东西。”
聂校格慢慢停下咀嚼的动作，“你一早就知道我在跟踪你们吧。”
乌千雁朝她伸手，“饿了，给块饼干。”
聂校格没动。
“嘶，小没良心的，我的干粮全都给你了，你现在让我喝西北风啊。”
聂校格低头看向怀里的背包，默默从背包里取出两份压缩饼干，外加一袋水放她怀里。
乌千雁嗤笑一声，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边道：“就你那跟踪技术，能瞒的过我?”
聂校格问她：“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跟踪你们吗?”
乌千雁摇头，“不啊，总归你不会害我，而且这对你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吧，你不是之前也走过墨，还是和老大一起，唉，算了算了，知道你又忘了。其实我今早上本打算叫上你的，你那一身功夫，不用多浪费啊，但想到你以前最厌恶这种场面，制饵的事情从来不参加，也就没叫上你。”
“制饵是什么？”
乌千雁道：“制饵……就字面意思呗，在料子五端各划上一刀，饵就做成了，你之前最讨厌这种场面，最多只是在旁边看着，从来不上手，因为这事那群老古董没少挑你的刺儿。”
“料子又是什么？”
乌千雁叹了口气，“果真是失忆了才能见到你话这么多的时候，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听好了啊，料子呢，就是锁在密码箱里那东西，是我们制饵最重要的材料。”
聂校格道：“可那不是个人吗，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乌千雁：“傻了吧你，谁会觉得那是个人，顶多……就长得像吧，还有我提醒你，这种话可以在我面前说，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能，如果让他们听到你为那些料子说话，分分钟揪你的小辫子，又要找机会让老大弹劾你。”
聂校格点点头，看她那么坦白，丝毫不遮掩，欲言又止道：“你……就这么信任我，那么确定我就是你那个朋友?”
乌千雁抬手掐她脸颊，“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只需要知道你是如假包换的乌校，就行啦。”
乌、校，是谁？
聂校格有点心虚，想掰一块饼干塞嘴里嚼，但想到乌千雁的话，硬生生止住了动作，继续问她：“那你知道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乌千雁：“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我去年出去执行外派任务，回来你人就不见了，我去问老大，他说派你出去执行任务，短期内不会回来，我当时就纳了闷了，他平时可从不舍得让你出去，一直把你当裤腰带似的拴在身边，怎么突然把你外派这么远，居然还进墨里来了——”
她说着说着，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墨八年才开一次，你是怎么进来的？”
聂校格：“进墨？”
乌千雁：“噢对，我忘记你不记得了，咳咳，墨呢，就是——”
聂校格打断她：“等等，先别说话。”
乌千雁闻言安静下来，和聂校格四目相对，耳边虫鸣声鸟叫声种类繁多，更衬得峡谷人迹罕至，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乌千雁很快会意，是人声！
缺少了人声！
刚刚队伍里聊的正起劲，在这边都能听到一点，但现在连一丝一毫都捕捉不到。
出事了。
乌千雁光速起身跑过去，不远处原本应该是队伍休息的地方空无一人。
聂校格随后赶到，看见地上还有没吃完的压缩饼干，袋装水也没拆封，没道理就这么扔在这儿，但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十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
聂准跟在小肉球身后，它时不时直起身回头看向他，像是怕他掉队。
虽然刚开始的确被它吓得不轻，但看多了以后，竟然莫名觉得顺眼，也许是因为它不曾表现过恶意，让聂准对它的防备卸下不少。
看得出来它对那件外套非常珍视，路上一直不肯放下，生怕被人抢走。
聂准一路都在留意有没有聂校格留下的路标，但很遗憾，没看到一个。
山里面四通八达，有时候四面八方都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山，时间过去越久，聂准心里的担忧和不安感就越强烈。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寂静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极尖利的哀鸣，肉球突然停下脚步。
聂准也跟着停下。
等了一会，哀鸣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更凄厉、绝望，聂准听到肉球嗓子里也开始发出‘隆隆’的声音，像是应和。
聂准心道不会是遇见同类了吧。
他刚猜测完，小肉球立马飞速朝声源处跑去，聂准猝不及防，只能跟上。